此時,金城以東的海面之上。
三國聯軍震撼的眼神注視之下,上百艘長安級戰列艦那鋼鐵的龐大身軀,在陽光之下反射着慘白的光芒。
恍如死神的獰笑。
運兵船開始放下舢板。
那些帶着風帆的中型舢板,滿載全副武裝的士兵和火炮,順着海風朝着岸邊呼嘯着衝來。
岸邊放眼看去,整個海面上密密麻麻,到處都是殺氣騰騰的舢板。
“抓穩了,別落水,落水身上的彈藥就廢了!”
坐在最前面的舢板之上的薛仁貴,朝着士兵們大聲吩咐了起來。
一艘舢板搬運一個班的士兵,他們班作爲第一排第一班,顯然充當了先鋒的角色。
不多時,平底舢板在風帆的推動力之下,咔嚓一聲撞上了淺灘。
“下,下,下,快下!”
“準備列陣!”
未等薛仁貴他們站起來,連長的怒吼聲已經響徹了灘頭。
無數成功擱淺的舢板上,一個接着一個的軍士穿着灰色的羽絨長袍,扛着步槍,淌水上岸。
旋即開始擺開陣勢。
一道尚未成型的長條陣,很快初具雛形。
那些炮兵在這個時候就辛苦得多了。
沉重的火炮從淺海區推到三五十米外的沙灘,看起來距離不大,但依然是難以逾越的距離。
推炮的士兵的號子聲,此起彼伏。
沙灘之上,熱鬧無比。
“唐軍的大人們,小心啊!”
“騎兵來了!”
兩裡地外的金城城頭之上,突然響起了守軍成片的呼聲。
未等薛仁貴他們聽個仔細,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
遠處,更是有成片的煙塵沖天而起。
噠啦……噠啦……噠啦……
煙塵靠近之後,無數的馬蹄聲傳來。
“準備迎敵!!”
灘頭上,教導旅的士兵們頓時反應了過來。
這是敵軍派遣了騎兵繞過金城,試圖衝擊沙灘,趁着他們立足未穩,把他們趕回海里!
這個時候,灘頭上教導旅第一波上岸的士兵還沒完成列陣。
若是被騎兵直接衝擊,後果是災難性的。
不少軍士有些慌亂了起來。
“呵呵,天真!”
穿着被海水打溼的褲子,有點苦不堪言的薛仁貴,看到敵軍大約五千騎兵靠近之後,冷冷一笑。
“都別慌,按部就班,就這五千人,算不了什麼!”
他朝着那些還沒列好陣勢導致有點慌亂的士兵大吼了一聲。
而前線,五千騎兵已經靠近了五百米之外。
“闊克給給!”
領頭的一個穿着倭國盔甲的騎兵將領一聲大吼。
旋即,五千騎兵開始了加速。
馬蹄聲驚天動地。
煙塵漫天,席捲而來。
馬背上,一個接着一個穿着黑甲的倭國騎兵,以及穿着金屬原色鐵甲的高句麗騎兵那猙獰的面目,清晰可見。
然而,前線還有些混亂的教導旅軍士,此時一個個面露嘲諷之色。
在他們身後,上百艘長安級戰列艦側弦的三排射擊口,外加甲板的所有火炮,已經對準了他們。
“開炮!”
艦隊司令李績一聲大吼。
旗艦的信號旗兵猛然一揮雙旗,做了齊射的旗語。
“開炮!”
所有戰列艦上的槍炮士官齊聲大吼。
炮手們不約而同地猛然一拉繩索,燃燒着的火繩懟進了火門之前。
嘭……嘭……嘭……嘭……
一字排開的戰列艦的側弦,幾乎同時噴出了大量的白煙。
勢能遠超步兵火炮的炮彈,像火焰流星一樣呼嘯着飛過了兩公里的海面,越過沙灘上自己人的頭頂,劈頭蓋臉地砸向了來襲的騎兵。
“喃達過咧挖?”
爲首的倭國騎兵將領,揮舞着薙刀正要殺上去肉搏,一顆炮彈帶着勢不可擋的破風之聲,朝着他的面門狠狠砸下!
他的瞳孔,猛然一縮。
嘭!
炮彈落下,他連人帶馬一起瞬間變成了一團四處飛濺的血霧。
下一秒,把他打得粉碎的炮彈撞在地上之後,彈跳而起,繼續朝着後面的騎兵撞去。
頓時,原本嚴整的騎兵隊列,瞬間被落下的炮彈犁出了一道接着一道的血肉衚衕。
被砸斷的人馬殘肢斷臂,四處橫飛。
猩紅的血液飛上天空之後,譁然落下,恍如暴雨,已然成河。
整個地面一片血紅,缺胳膊少腿的屍體和肉塊順着炮彈彈跳的軌跡鋪在地上,令人望而生畏。
令人作嘔的鐵鏽腥味,隨風飄散。
“啊,塔西嘎達!”
“以太,以太喲!”
“卡桑,卡桑啊!”
無數被炮彈打得只剩下大半個身軀,一時半會還沒死去的傷兵,拖着腸子和內臟在血海里聲嘶力竭地掙扎嚎叫,喊媽叫娘,更是平添了幾分地獄的氣息!
“嘶……”
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從騎兵的人羣之中響起。
他們那滿是同伴濺射出來的血液的臉上,浮現出了刻骨銘心的恐懼。
原本恍如洪水奔騰一般的兵線,硬生生一滯!
“裝填葡萄彈!”
遠處,第一次看到炮彈攻擊人的慘狀的炮兵還沒回過神的時候,李績的命令已經傳來。
“快,裝填葡萄彈!”
軍官的催促聲,在每一個炮位之中響起。
士兵們拿起水桶,灌入炮管。
頓時,嘩啦嘩啦的沸騰聲伴隨着蒸汽四處飄散。
旋即,輔兵拿起拖把,開始擦拭炮筒。
然後裝入藥包,搗結實,再倒入葡萄彈,同時火門被倒入新的引火藥。
“一號炮裝填完畢!”
“二號炮裝填完畢!”
“三號……”
短短二十多秒,準備就緒的聲音此起彼伏。
未等沙灘上的那些進退失據的騎兵轉身逃跑,驚天動地的開炮聲再次傳來。
密密麻麻的葡萄彈,恍如炸了窩的蜜蜂一樣,帶着死神的獰笑聲,越過沙灘,落向了那些騎兵的人羣。
噗嗤……噗嗤……噗嗤……
葡萄彈在人體和戰馬的身軀之間肆意穿射的恐怖聲音,響成了一片。
無數的血柱沖天飆射。
騎兵的隊列,就像被颶風襲擊的麥田一樣,瞬間伏倒了一大片!
“撤臺!”
“撤臺!”
“嗨呀庫嘎!”
敵軍騎兵,兩輪炮擊即告崩潰。
他們扔下了刀槍,甚至丟下了盔甲,騎着馬朝着來的方向,狂奔着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