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前，無數的倭國兵馬，背後插着各家的旗幟，踏着先鋒的腳印，朝着山谷而來。
這正是倭人的三十萬中軍。
穿着一身金甲的德川家光本人，也耀武揚威地策馬走在中軍靠前的位置。
“將軍，前鋒的探騎一直沒有回來，會不會有變化？”
策馬走在德川家光旁邊的一個家老，低聲問道。
“超過了交換情報的時間多久？”
德川家光面無表情地問道。
“小半個時辰了。”
這個家老顯然是負責整合探子的信息，幫忙制定作戰計劃的人。
也就是所謂的幕僚長。
“區區小半個時辰算什麼？”
“這裡還是我們的腹地，他們也有足足十萬人。”
“這裡到處都是我們的人，只要小心敵軍的小股部隊襲擊，任何問題也沒有。”
“放輕鬆點，休要一臉愁容！”
德川家光的話語，讓這個家老臉色一紅。
顯然，自己太過緊張的模樣，可能會被有心人看到。
到時候肯定影響軍心，甚至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抱歉！”
這個家老一臉慚愧之色地說道。
“小事一樁，繼續留意探子遲到的時間。”
“平巖親吉那個傢伙，行軍還是很謹慎的，輕易不會出什麼問題。”
德川家光擺了擺手。
“明白了將軍，在下願意前往前面，也正好就近指揮偵查騎兵，儘快與前鋒恢復聯繫！”
這個家老拱手之後，策馬上前了。
“八嘎，前鋒部隊怎麼回事？”
“到底是他們迷路了，還是你們沒有跟他們的偵查騎兵對接上？”
這個家老去了前方之後，對着偵查騎兵的負責將領一頓破口大罵。
“犀利馬賽，真的非常抱歉！”
“不知道爲何，我們派出去的通訊騎兵也沒有回來。”
偵查騎兵的隊長不斷地道歉。
不多時，他們走過了山谷前面兩旁滿是荒草的土路，走入了山谷之中。
“嘶……”
當隊伍前排來到了山谷中心的時候，這個家老和偵查騎兵的隊長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映入他們眼簾的，是滿地新鮮的屍體。
這些屍體個個缺胳膊少腿，有個共同特徵，那就是全部沒了頭。
“怎……怎麼可能！？”
“多洗跌！？怎麼會這樣！”
家老覺得自己瘋了。
他們到這裡的時候，行軍距離不算太遠。
前鋒十萬人馬還沒來得及和中軍拉開距離，路程只比他們快一個多時辰。
然而，看眼前這漫山遍野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的屍體，怎麼看那十萬人也在這裡了。
尤其是屍體背部那些血肉模糊的旗幟，包括甲斐國在內的所有加入了先鋒的藩國的家主徽章一個沒少。
這意味着，在短短一個時辰左右，十萬人的先鋒大軍，已經被人打得全軍覆沒，甚至對方來來得及砍下了他們的人頭。
這絕對是令人抓狂的速度。
十萬人，足夠打一場巨大的戰役了。
打好幾年那種。
畢竟冷兵器說到底，都是線對線的殺傷方式，加上火器也沒有那麼高的效率能一天死掉十萬人。
當然，這是近代冷熱兵/器混合的思維。
他們當然不知道，機槍這玩意出現之後，英吉利人曾經在索姆河戰役一天死掉五萬人，這還少雙方沒有武器代差的情況下。
而現在，冷熱混合的軍隊面對有大炮有機槍還隨時能叫來空中支援的熱兵/器部隊，那肯定是屍橫遍野的下場。
更要命的是，冷熱兵/器混合時代的戰爭模式還停留在列陣整齊前進的階段。
這特麼就是直接活靶子了。
無論如何，如此恐怖的殺傷力製造的屍體堆，還是讓這些倭人感覺到快要瘋了。
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魔鬼，一定是有魔鬼相助明軍，不然如何會如此？”
這個家老滿臉驚恐之色，在馬背上搖晃了一下，差點跌下馬去。
“家老，我們的大軍還在進入這片山谷，儘快讓他們撤出去吧！”
“是啊，看地上屍體面朝的方向，都是朝着山谷跑的，他們必定是有埋伏！”
偵查騎兵們紛紛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不好，快，衝過去，讓他們回頭！”
家老看向了已經進入了山谷範圍的中軍的隊伍，甚至已經能看到策馬進來的德川家光，頓時急了。
他正要張口大吼的時候，一陣惡風從他後面響起。
噗嗤！
一聲悶響，這個家老的心臟被子彈從後面射穿了出去，鮮血頓時狂涌而出。
整個人朝着前方撲了下馬。
“不好！”
那十幾個倭人偵查騎兵正要策馬躲避可能飛來的子彈的時候，爲時已晚。
噗嗤……噗嗤……噗嗤……
“噢……”
子彈入肉的聲音，還有低沉的慘叫聲，驟然響起，驟然熄滅。
一個個死不瞑目的偵查騎兵倒在地上的時候，頭上和胸口都有槍傷，全部都是致命傷。
這也是爲何他們無法慘叫出來的原因。
……
“家老把偵查騎兵隊長帶去哪裡了？”
“怎麼又不見人了？”
策馬走在中軍之中的德川家光本人，突然感覺到了一陣不安。
這裡是剛纔大戰的戰場的外圍，周圍還是鬱鬱蔥蔥的灌木和野草。
特別是那些狗尾巴草，特別遮擋視線。
然而，一股臨戰的氛圍，分外明顯。
甚至他都能有一種聞到血腥味的錯覺了。
“抱歉，我們並不知道家老去了哪裡，他可能爲了儘快聯繫上先鋒部隊，已經出了這片山谷了吧。”
一個侍衛長點頭哈腰地回答道。
“罷了……”
德川家光搖了搖頭，拐個彎之後，發現士兵們都楞在了原地。
他擡起頭看向遠處，瞳孔猛然一縮！
出現在他面前的場景，恍如地獄。
到處都是倭人那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的屍體。
先鋒部隊各個藩國大名的家徽，幾乎都在。
這意味着，先鋒部隊已經全軍覆沒！
“這……”
他目瞪口呆，半天講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