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家軍和耿家軍大營以南十里地外,荒無人煙的夜色之中。
一陣沉悶的槍聲,伴隨着慘叫聲驟然響起,驟然而滅。
兩隊剛剛相遇,打算一起紮營休息的偵查騎兵隊伍的人馬,全部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
其中一個死在篝火旁邊的耿家軍的騎兵,死不瞑目的臉上,赫然有着一個彈孔。
鮮血流淌到篝火之中,一陣滋滋作響。
那些殺了人的明軍虎賁軍將士們,查看了所有屍體之後,確認沒有活人了,才心滿意足地拆下了槍口的消聲器。
這些簡陋的消聲器並不能徹底壓制槍聲,但是最多隻傳出半里地遠還是能保障的。
這個時候,叢林南面,無數的虎賁軍將士,乘坐着馬車,繞着樹林而來。
他們的馬車,都是四輪的,一輛能乘坐十個虎賁軍將士。
而眼前浩浩蕩蕩的車隊,赫然有一千多輛,顯然,有整整一萬虎賁軍。
馬車車隊旁邊,還有兩萬穿着關寧鐵騎黑色鐵甲冑的騎兵部隊。
顯然,這是吳三桂前來支援的人馬。
更遠處,還有數萬步兵在步行朝着這邊趕來。
這次虎賁軍是大規模出擊了。
就在這個時候,孫傳庭本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布面甲,帶着侍衛策馬來到了樹林之中。
“大人,最後一批偵查騎兵,一共十九人,已經全部斃命。”
“另外方圓十里地的所有偵查騎兵也已經被清理。”
一個軍官來到了孫傳庭的馬前,指了指篝火旁邊的屍體,然後又有幾個士兵扛着麻袋來到了這裡,麻袋扔在地上,裡面全是人頭。
都是漢人面孔,又留着韃子的髮型的怪胎。
顯然,都是耿精忠和尚可喜的偵查騎兵。
一絲冷笑,浮現在了孫傳庭的臉上。
“傳本將命令,加快速度,一個時辰內,本將要知道爾等第一批梯隊包圍兩個大營的消息!”
夜色之中,孫傳庭那猙獰的臉龐,在篝火的火光之中,若隱若現。
……
此時,尚可喜的大營之內,燈火通明。
巡邏的軍士的人影,在一堆堆的篝火映襯之下,若隱若現。
“哈哈哈,老耿,來,再來三杯!”
“以後我們去了江南做富家翁,還得老哥你和我互相幫襯才行啊!”
中軍大帳之內,尚可喜臉色漲紅,顯然已經酒過三巡。
“呵呵,老弟客氣了,我們這輩子,自從跟了毛文龍大人開始,就已經綁在了一起了。”
“無論如何,我等都要互相關照纔是。”
“來,滿飲此杯!”
耿精忠也是笑了笑,舉起了酒杯。
中軍大帳之內,就他們兩個人。
氣氛不算熱鬧,卻熱烈得有些詭異。
“老弟我這邊已經辦妥了,老耿你那邊如何?”
尚可喜飲完了一杯之後,這才心滿意足地詢問了起來。
“書信已經讓人送出去了,不過,今天晚上的時候,那洪承疇也派人送來了書信。”
耿精忠笑着說道。
“怎麼?他突然自己來找我們?”
尚可喜一愣。
“呵呵,他信中說,皇太極那條老狗,已經越來越嚴重了,每天吐血至少三大碗。”
“就算我等不去殺他,他估計也過不了這個月了。”
“那老狗還給洪承疇託孤了,打算立老九福臨做皇儲。”
“這麼一來,洪承疇那老賊自然知道韃子這次是真的完了。”
“他哪裡還顧得上做什麼託孤大臣?這在找我們打算一起投降呢。”
耿精忠一臉嘲笑之色地說道。
“嘶……皇太極看來是真的不行了。”
“不過,洪承疇那老狗不知道我們對面是孫傳庭嗎?”
尚可喜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有些好奇地問道:“他不怕孫傳庭公報私仇?”
“怕,怎麼不怕?”
“還想問怎麼繞開孫傳庭投降呢。”
“哈哈哈哈……”
耿精忠哈哈大笑着回答道。
顯然,他對洪承疇也沒有什麼同情心。
“真未曾想,那個老狗居然自己也要投降了。”
尚可喜有些哭笑不得。
“呵呵,他這個傢伙一直被皇太極信任,知道的東西比我們多,韃子不行了他當然門清。”
耿精忠笑着又拿起了酒杯,對着尚可喜示意了一下之後一飲而盡。
“然後你怎麼回覆了?”
尚可喜有些好奇地問道。
“就說協助我等攻下瀋陽,拿下了皇太極的狗頭,然後讓他穿着普通士兵的軍服躲在隊伍裡面,等回到京城再讓他現身去向陛下謝罪。”
耿精忠越說臉色就越發嘲諷了起來。
按照計劃,無論如何回到京城的洪承疇,估計都只剩下一個人頭了。
他們兩個當然不會爲了洪承疇而冒險保住他。
畢竟現在刀子可是在孫傳庭手裡呢,他們慶幸自己跟孫傳庭沒有過節都來不及了,哪裡還顧得上得罪前者?
給他們兩個一個水缸做膽子也不敢啊!
“哈哈哈,我們早就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來吧老耿,咱們繼續喝,明日還要出發,去收皇太極那個傢伙的人頭!”
尚可喜又舉起了杯子,看着耿精忠的表情,浮現出了一絲遺憾之色。
兩個人並肩作戰那麼多年,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奈何,造化弄人啊……
兩人再次一番推杯換盞。
一個時辰不到,兩個人已經喝了不少。
“尚老弟啊,哥哥我也喝不少了,明日還要出發,要不,今天先到這裡?”
耿精忠突然說道。
“老耿你說笑了,這纔到哪裡啊?”
“咱們以前在毛文龍大人那裡,那可都是八斤的酒量。”
尚可喜一臉喝醉了的表情說道。
“哎,往事不可追,當年還年輕,真想回去啊……”
耿精忠嘆息了一聲說道。
“老耿,你說在這些年,老弟對你如何?”
尚可喜又問道。
“親如兄弟,你真的是我的親弟弟。”
耿精忠意味深長一笑說道。
“那麼,弟弟借哥哥一樣東西,求個前程,還請哥哥不要拒絕才是。”
尚可喜猛然一擲酒杯,咣噹一聲。
旋即,無數的人影,出現在了帳篷之外。
“鴻門宴!?”
耿精忠神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