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點頭,隨即恍然大悟:“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因爲史家繼承人的能力,即使她不去親身體會,也能從歷史記載中零星地的得知一二。
但柴凌宇就不同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冷慕只是把他當成是日後的一個*,並沒有真心地對他產生佩服或者崇敬的感情。
所以,出於雄性自尊心,柴凌宇在見到越之後,一直掩藏得很好的好勝心被徹底激發出來了。
冷慕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若是擔心這個,大可不必。因爲,最後能夠決定我未來的人,不是什麼史家繼承人,而是你。”
或者,是站在你背後的,整個煌曄皇族。
柴凌宇聽她這麼說,面上的神色才稍微好了一點,也有了些許的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
冷慕笑眯眯地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笑容猥瑣地湊近他,道:“美人兒,你對本姑娘心生愛慕本姑娘可以理解的,畢竟,像本姑娘這麼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已經不多啦。好選擇,有眼光哦。”
柴凌宇原本只是帶着寵溺的笑看着冷慕,忽然,笑容慢慢從他臉上淡去,變成了一種帶着肅殺意味的凝重。
等到冷慕反應過來不能和他長時間身體接觸的時候已經晚了,柴凌宇一把抓住她的手,眉眼間滿是冷然的怒氣,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冷慕的身體很糟糕,雖然從外表看不出來,但是,對於他這種能夠通過身體接觸透視對方狀態的人而言,表現出來的東西通常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冷慕明顯是處於大病初癒的初期,身子骨虛得很,表面上看是恢復了,但那是用內裡僞裝出來的假象。
更糟糕的是,她的內裡像是被什麼不斷破壞吸收一般,隨着她的使用,正不斷流逝,卻沒有得到任何補充。
再這樣下去,不要一年的時間,冷慕就回因爲內力枯竭,變得和一般人無異。
再加上呈現頹勢的身體狀況,要是沒了內力,她的日子恐怕要比一般人艱難。
究竟……這究竟要多麼不愛惜自己才能把一個健康向上活力四射的女孩變成現在這個摸樣?柴凌宇覺得,自己要是再不發泄出來,一定會被憋死的!
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生氣過來。
冷慕被他的臉色嚇到了,吐了吐舌頭,道:“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啦……”
柴凌宇打斷她,怒道:“這樣還叫‘沒那麼嚴重’?嗯!那你想怎麼樣才叫嚴重?鄭崖治不好你,需要找醫聖的地步嗎?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他可能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指望他?”
冷慕敏感地抓住了關鍵詞,反手抓住柴凌海,冷聲道:“醫聖大叔怎麼了?什麼叫‘他可能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他那樣的人,怎麼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中?”
因爲最近這些接二連三的事情,冷慕的指甲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剪了,因此,長長的指甲掐着柴凌宇的手臂,即使淡定如他,也忍不住皺眉。
冷慕卻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可能讓柴凌宇見血,手上的力道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弱,喝道:“告訴我!”
柴凌宇有些無奈。
他們剛纔的情緒都有些過於激動,因此吸引來了不少同樣坐在聽風酒樓之中的顧客,再加上冷慕一副要撒潑的摸樣,他們想不成爲整場的焦點都難。
冷慕皺眉環視一週,皺眉叉腰,氣勢洶洶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都扔下去!”
大過年的,碰上這樣一個潑婦實在有些倒黴,因此,一些已經吃完飯的、看熱鬧的,雖然罵罵咧咧但也陸陸續續收拾東西走人。
冷慕看着清淨不少的酒樓,再看看欲哭無淚敢怒不敢言的店小二,掏出一個金錠子,上前塞進他手裡,道:“新年快樂,給你紅包,現在可以走了。”
小二摸着手裡沉甸甸的金錠,歡天喜地地轉身下樓,也不知是嚇得還是怎麼,竟然沒有回冷慕一句吉祥話。
於是,冷慕走回位置的時候,有些悶悶不樂。
難道說,今年的春節註定了她要流年不利?這個玩笑可真不好玩。
柴凌宇看着她,道:“母蠱開始行動了。”
冷慕道:“我見過母蠱寄生的人,幾天前她還是一個嬰兒摸樣的孩子,但是就在三天前,似乎是中了幻術還是怎麼樣的,不是很清楚,總之,她只用了片刻的時間就長成了正常人類少女的摸樣。”
柴凌宇沉默半晌,道:“我們煌曄的歷史上沒有這樣的記載,要是能找到史家人,說不定還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冷慕道:“確實很奇怪。按理說,母蠱是天地間至毒至陰之物,天底下怎麼還有能夠讓它中招的東西呢?”
柴凌宇笑着搖了搖頭,道:“話可不能這麼說。要知道,萬物相生相剋,要是一件東西天下無敵,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制約它,那麼,要不了多久,就回天下大亂的。”
冷慕忽然盯着他的眼睛,道:“就像你們煌曄皇族,存在於世七百年,不可能沒有任何理由。”
柴凌宇嘴角的笑容收斂了些,道:“對。”
冷慕卻開始步步緊逼,道:“煌曄皇族對外宣稱,自己是神使,是神靈的後代。據我所知,神靈之中能力最出衆的,是僅僅記載於古蠻國曆史上的神王。但,史家比你們供奉神王的歷史要久得多,爲什麼神王沒有爲史家設立一個國家,而是選了你們呢?”
柴凌宇面上的笑容已經淡得看不見了,他看着冷慕,眉眼漸漸染上了霜華,道:“你說爲什麼?”
冷慕看着他,忽然將雙手一攤,輕笑道:“我怎麼會知道。”
柴凌宇慢慢挑起嘴角,湊近她,眼神溫柔,輕聲道:“所以,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是冷日濯希望你做的事情。”
冷慕聳聳肩,道:“陛下的事情豈是我等凡人可以猜測的。你說,是不是?未來的國君大人。”
柴凌宇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冷慕。要是你得到了答案,你恐怕會更寧願自己無知一點,不要好奇心這麼旺盛。”
冷慕無奈道:“可是,我都已經一隻腳踏進了你們的世界,想要抽身離開,恐怕要砍掉這隻腳吧。與其拖着一個殘破的身子行動,還不如完整地死去,是不是?”
柴凌宇看着她滿不在乎的容顏,輕嘆一聲,握住她的手,緊緊得,不容她掙開,道:“到了煌曄,一切有我安排。你想知道什麼,最後你一定會直知道。只是,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活着。”
冷慕試了兩次,沒有把手抽出來,也就放棄了。反正都已經被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了,再逃避也沒有必要。
她道:“你知道我的身體狀況,那麼,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柴凌宇沉默片刻,道:“其中一種毒,是冷日濯給你的。你自願將它用到自己身上……爲什麼?”
冷慕笑道:“其實,你更在意的是第二種毒,是不是?要知道,那可是你們煌曄皇族獨門的毒藥啊。”
柴凌宇的眼中掠過一絲慌亂,沉聲道:“我不會讓你有事。”
冷慕看着他,道:“你不想知道是誰給我下毒嗎?”
柴凌宇看着她的神情就已經猜到一二,苦笑一聲,道:“你在樓煥郡,究竟看見了多少煌曄皇族的人?”
冷慕笑笑,帶着滿意的味道,道:“我還看見了七皇子。”
柴凌宇有些荒謬地笑了笑,道:“小七不可能在這裡。”
就在昨晚,就在柴凌海被蘇溯越打傷的那一晚,他還用神識和小七溝通過,當時的環境,就是在煌曄國都無疑。
冷慕道:“誰知道呢?你知道,我從小就被訓練對煌曄皇族的人有着不一樣的感覺,但是,在我被偷襲、下毒的時候,我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和煌曄有關的氣息。還有一點,很重要。就是,七皇子想要對我動手的時候,狀態有點不對。”
“哦?”柴凌宇有了興趣,“怎麼不對?”
小七因爲在皇宮內部不受寵,因此練得一身自保的功夫,從他能夠獨立行動之後,就沒有人能夠暗算他了。
要說他的狀態不對……柴凌宇看着冷慕,笑而不語。
冷慕畢竟不是瞭解小七的人,而且兩人的境況也相差甚遠,怎麼能夠那麼精確地領悟小七的狀態“不對”呢?
冷慕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相信自己,也不惱,道:“雖然不是很瞭解是怎麼回事,但,七皇子腰上是不是很怕癢?”
此言一出,柴凌宇的表情有一瞬間微妙的僵硬,道:“你怎麼知道?”
七皇子柴凌燁因爲不受寵,本身也不怎麼出衆,因此在各國的情報收集中都屬於那種被一筆帶過的類型。
對於他喜歡什麼、害怕什麼、避諱什麼,皇宮內外都沒有流傳出太多的消息。
更別提冷慕能夠精確地說出柴凌燁具體什麼部位比較怕癢。
一定是見過當事人並且親身體驗過了!
柴凌宇道:“把當時的情景跟我說說。”要是小七瞞着他也到了樓煥郡,那麼,對於整件事情的幕後人員,他要花點功夫把他救出來了。
畢竟,煌曄皇族年輕一輩這麼大規模地出現在別國領土上,要說其中沒有陰謀,打死他都不信!
看着眼前人變了臉色,冷慕笑容甜美,道:“被人騙啦?”
本來她想說,沒想到一向是英明神武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樓煥郡未來的君王,也會有被人騙的一天啊。
但,考慮到自己之後還要依賴這個傢伙——不管是保護也好,消息提供也好,要想在煌曄行動,如果沒有得到柴凌宇的首肯,她必定會處於一種舉步維艱的境地。
所以,她小小的大發慈悲,暫時放棄了這種冷嘲熱諷的方式。
她的直覺告訴她,雖然蘇溯越突然間接受史家的祭司跟眼前的男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雖然她很想把這個傢伙拉到一邊質問他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
她果然還是很討厭這個詞啊。
但是,她的理智一遍一遍地提醒她,不可以。
不可以惹毛柴凌宇,甚至不可以出言挑釁,柴凌宇一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不然不可能在春節的第一天就來找她。
冷慕帶笑看着柴凌宇,等着他說點什麼。
果不其然,柴凌宇輕笑一聲,儒雅而清傲的面容上出現了絲絲裂縫:“我沒想到你們那麼重視對方。”
冷慕道:“你們?哪個你們?”
柴凌宇道:“你和蘇溯越。你知道他看見我的時候,是什麼表情嗎?紅璇璣告訴他,你一直把他當成是我的替身,你猜他怎麼說?”
冷慕緊緊抿住嘴巴。她可不可以揍他一拳,然後再用棍子把他敲失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