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愣了一下，苦笑道：先下手的應該是蘇溯越纔對吧。而且……如果不是蘇溯越的影響，我根本不會喜歡上冷慕。楚藍休息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真是越來越好了，看來冷慕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現在。
白竹山人亦步亦趨地跟在楚藍身邊，見楚藍對着越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一咬牙，道：你怎麼知道冷慕想見的人就不是你？對，沒錯，你是史家繼承人，但你又何嘗不是蘇溯越？你擁有蘇溯越的記憶，你甚至還擁有蘇溯越的感情。不過是得到了另外的能量而已，你怎麼敢把自己存活二十幾年的事實抹殺掉！越皺着眉頭看着白竹山人：我是通過神靈洗滌之後才……你妹的神靈！白竹山人難得爆粗口，不過看到楚藍嘴角帶出笑意，也就豁出去了，所謂的神靈不也還是要倚靠人類的供奉？所以說，真正值得供奉和祈求的根本只有人類自己而已！說到底，你只是弄不清你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有沒有資格站在冷慕身邊罷了。可是那有什麼關係，冷慕面臨着生命危險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是你，覺得對不起的人也是你，你敢說你沒有一點震動？是，冷慕在沒有下決定愛的時候很冷酷，甚至以戲耍人爲樂，但是她愛上之後呢？她比誰都要堅持！你要是沒這份勇氣，也不用去找冷慕了，反正找回來她也會被你氣死！你不是說蘇溯越在你的身體裡嗎？叫他出來啊！我相信要是小越子，碰到這種情況，別說是猶豫了，就是立刻叫他以命換命他都願意！楚藍有氣無力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又繞回去了。明明剛剛說的好好的，越和蘇溯越在冷慕眼裡並沒有區別，被白竹山人最後一句話一攪和，又在越的心裡打下了分割的種子。
誰知這次越竟然沒有皺眉，更沒有頹唐，而是摸了一把臉，堅定道：輪迴井直接連接冥界，也就是大地最深的裂孔。楚藍愣了一下：那不就是我修行的地方？他當初因爲白竹被明若拐跑的事情很是傷心的一段時間，騷包發作，就找了個傳說中是大地最深的傷口的邊上，開始建造房子修行。
也不知道是因爲地形的原因還是他沒了牽掛能夠專心修行的原因，那段時間他的靈力進步飛快。
看來，那裡靈力聚集得異常豐富，還有輪迴井的功勞。
楚藍掙扎着要起來給越指路，然而就在此時，胸口突然傳來一陣鈍痛，就像是被什麼鐵錘之類的東西狠狠地砸了一錘子似的，楚藍頓時連呼吸都停止了。
嚶，這種感覺太難受了！冷慕那死丫頭究竟跑到哪裡去了啊？他不記得通神之地裡還有這麼折騰人的東西啊！
越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一擡手剛好就看見楚藍嘴角溢出絲絲鮮血，嚇得面色慘白：是不是……是不是慕兒出什麼事情了！白竹一巴掌把他拍到一邊：出事你妹啊！冷慕要是死了楚藍就不會這麼難過了！楚藍定下的單方面靈契的前提是冷慕還活着。
只要冷慕活着，楚藍就能爲她分擔一部分傷害，但萬一冷慕撐不住死了，楚藍就會瞬間解放。連同他之前爲冷慕受的傷害，一起都會好起來。
看現在楚藍那悽慘的樣子，明顯冷慕還活蹦亂跳地接受各種磨難。
但，正要說冷慕還是活蹦亂跳的狀態，也有點說不過去。
因爲，柴凌宇被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出來的大魚一尾巴掃到一邊，冷慕爲了躲避那條魚一個不小心卻被另一條長得像火炮的魚迎胸口撞上。
差點沒讓她窒息。
原本掉進水井的時候她就想，聽說溺水死亡的樣子很難看啊……可是就在她真的要溺死的時候，卻發現她能夠在水裡呼吸了。
也不知道水井裡的水究竟是什麼構造，沒有光也能發出青藍的光芒。冷慕置身其中，若不是周邊有明顯的浮力，她簡直要以爲自己飄在半空中了。
就在冷慕的情況稍微好轉一點的時候，原本狹小的水井突然變成了汪洋大海一樣的東西，接着就是各種各樣奇妙的魚類橫衝直撞！
尼瑪，真的是橫衝直撞啊！
冷慕第三次被魚尾巴拍到的時候簡直欲哭無淚，你說明明平日裡看都是溫柔又柔弱的魚兒，怎麼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就統統變異了呢？
還戰鬥力增強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冷慕揉着胸口，那種窒息一般的感覺讓她心有餘悸。費力躲過一條魚堅硬如鋼針的尾鰭，眼角的餘光就看見柴凌宇被一隻一人多高的魚一尾巴拍向她。
“嗷……”冷慕慘叫一聲，被柴凌宇壓着撞向牆壁，他的手肘剛好就抵在冷慕的胃上，冷慕被刺激得差點沒把膽汁給吐出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兩人乾脆就靠着牆壁站着。
反正也不需要擔心呼吸的問題，他們就一邊看着魚兒在面前游來游去，一邊聊天——呃，這應該叫很嚴肅地探討問題。
“你到底是爲什麼也跟着跳下來啊？”冷慕像一隻超大號的蝦米一樣彎着腰捂着自己的胃，在水裡也能飆淚三尺。
嚶，被打到胃什麼的，真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啊！
“我是那是被楚尊推下來的。”柴凌宇一臉黑線地解釋，同時看着氣勢洶洶彷彿正在找什麼東西的魚兒，“你不覺得它們的存在很怪異嗎？”
“你不知道？”冷慕看着柴凌宇，頭一次有一種“哇咔咔你身爲煌曄太子竟然不知道這種上古傳說”的興奮感。
那簡直就是在對方最擅長的領域打敗別人的成就感啊！哼，誰讓你進入通神之地之後就裝逼賣弄什麼也不告訴我！
冷慕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慢條斯理道：“實際上，你不知道也是應該的，因爲呢，這段記憶是我從神王給我的場景中提取出來的。”
“你還是真的相信神王？”柴凌宇皺眉。
一般被這麼設計，就算不會心懷怨恨，怎麼着也應該有所戒備不再相信對方了吧，怎麼到了冷慕這裡卻是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冷慕白了他一眼：“你傻啊，那段記憶明顯是他用來引誘我上鉤的嘛。如果這也造假，萬一被我看出來，選擇徹底不相信他們的話怎麼辦？明若給了我天生的遠古力量，我不好好利用怎麼行。”
柴凌宇眉頭微皺：“那是……你自己。對於自己，你也能下的去手啊。”
冷慕毫不在意地聳肩：“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直以來我所擁有的就只有我自己啊，要是連僅有的資源都不懂得要好好利用，你肯定就見不到我了。”
“如果冷日濯知道你的力量，他爲什麼還會那麼苛刻地對待你？”
“誰說他知道我什麼力量了？”冷慕瞪大了眼睛，“明若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有跟他說好不好。冷日濯唯一知道的就是我是你們煌曄皇帝的種。哎，好好的一個帝王，將自己戴綠帽子的證據養在身邊十八年，換誰都會抓狂的。”
柴凌宇嗤笑一聲：“你倒是想得開。”
冷慕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剛好此時一條魚甩着尾巴從他們身邊經過，冷慕就在那尾巴上摸了一把，道：“這種魚在上古的時候被稱爲是‘魂煉’，是專門用來洗練罪人靈魂的。”
“你管一個常年供奉神靈卻一無所求的煌曄太子叫罪人？”
“人之一生，從出生起，就帶着天然的原罪，這是人類妄圖從神靈身上得到不應得的東西的代價，這是人類世世代代輪迴也洗刷不了的罪孽。”冷慕半垂着眼睛，神情冷然。
柴凌宇笑道：“這是那段的記憶中說的東西？”
“對。”冷慕點頭，似笑非笑，神情諷刺，“但是我不知道讓人類承受了這麼久的折磨的那所謂‘神靈身上不應得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那也就是說。”柴凌宇側身讓了讓，一條魚的尾巴“轟”的一聲拍在牆壁上，抖落不少小石塊，似乎還扭了扭身子看了他們一眼，飛快地遊走了。
看見冷慕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說下去，柴凌宇繼續道：“先不管我們是不是被當成罪人，在沒有被這些魚徹底清洗掉‘罪孽’之前，我們暫時不用擔心身上的能量會被吸乾？”
“你在開什麼玩笑？”冷慕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白癡，她伸出手來讓柴凌宇看自己手腕上那個傷口，原本已經結痂了的地方又開始裂開，滲出絲絲血紅。
“我們只要還在這裡的水中，力量就會被奪走。你在我手上割的傷口不算淺，在平常看我肯定需要金創藥和紗布包紮一下。但是在通神之地裡我只需要晾着它不讓它二度受傷就好了。因爲我的力量被楚尊激活了……嗯，雖然我很懷疑楚尊在幫我‘恢復力量’的時候還順便送了點什麼東西到我身體裡，哎，先不說這個。但是現在，傷口裂開了，甚至還有擴大的趨勢，說明我的力量在減少，而且是很明顯地減少。還有就是，除了這個傷口，我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也就是我自己感覺不到我的力量在減少。”
“我也沒有。這是……輪迴靈水？”柴凌宇終於反應過來。
傳說中的輪迴轉盤並不是單獨存在於世的，而是要倚靠輪迴靈水來滋養。能夠奪走人類靈力卻也能將靈力鎖在水裡的天地至寶。
冷慕木着一張臉看着柴凌宇：“要是什麼時候我這個傷*裂於是我失血過多而死的話，你不要猶豫，一定要趁着這個時候井水被我的能量充滿的空擋逃走。”
柴凌宇已經完全不像評論什麼了：“你覺得你的能量能夠充滿這個水井？”
冷慕看着手上傷口中越來越多的血：“嗯。”
柴凌宇還想再說什麼，就感到原本平靜的井水就像被人扔進來一串鞭炮似的，幾乎都要炸開了。
“啊，有個蠢貨來救人了。”冷慕輕輕挑起嘴角，看着柴凌宇，道，“要是我出去之後就死了或者奄奄一息了，千萬記得告訴他，不是他的錯。”
柴凌宇一時之間沒聽明白，就見冷慕微微一笑，屏住呼吸就往下沉。
柴凌宇正想伸手拉住她，卻被驟然翻攪起來的井水帶動着身不由己地翻滾起來——狼狽萬分。
冷慕隔着水泡看見柴凌宇緊皺的眉頭，笑眯眯地伸手在半空中，做了個抹平褶皺的動作，就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她的周身，原本飄散在水中的紅色液體，緩緩地、緩緩地聚集到了她的身邊，就像一層自發形成的保護膜一樣，將她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