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失算

五月十五,正是民間所謂的大端午節,劉光田終於傳來了好消息,不過李浩然卻不太好判斷。

劉光田說東昌府目前沒有發現有感染的羣體,不過在與東昌府毗鄰的北直隸廣平府以及真定府卻已經發生了小規模的鼠疫!現在最需要做的便是嚴厲防治,否則依舊難以擺脫鼠疫的危害!

李浩然這邊還沒有還沒有下定決心,徐鴻儒卻等不及了!五月二十日,徐鴻儒率教衆攻破鉅野縣,同時鄲城,洛縣,催陽等地也先後告破!

徐鴻儒所率“義軍”以紅中爲標誌,人數已經達到五萬餘,在攻下四縣之後,徐鴻儒整頓兵馬,兵鋒直指兗州府城所在地滋陽,同時令麾下王森王好賢父子南擊濟寧州!

兗州府倒是沒有過於驚慌,反倒是東昌府知府高文康連連向濟南告急,無他,這洛縣雖然挨着兗州,卻是東昌府的轄地,而且兗州府是聖人故里,且有任城衛兵馬所在,卻是不用太過於擔心,而東昌府則不一樣,由不得高文康不着急。

這些消息,李浩然是在五日之後才接到的,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只有讓勇軍迎戰了。

不過現在李浩然只是讓勇軍加緊做好準備,因爲他現在還不打算出兵,還得再等等再說,畢竟此時出兵,對於李浩然來講,沒有太大的好處。

“大人,不是邵德容這小子不老實,而是此次徐鴻儒倉促起事,是因爲被官府發現了,不得不提前了起事的時間,這一點已經得到證實了!”趙子彪對李浩然說道。

原來李浩然覺得這徐鴻儒起事有些奇怪,因爲按照他給邵德容的指示,還有十多天他纔會發動的,讓趙子彪一打聽才知道,是徐鴻儒派人在鄆城活動的時候,被當地的典吏發現,並打算向上密報,這才使得徐鴻儒不得不提前起事了。

“那鄆城典吏現在如何了?”李浩然問道,李浩然知道歷史已經發生了變化,由於自己的種種作爲,改變了不少人的生活,卻也提前給了徐鴻儒機會,現在他有些迫不及待了,比歷史上提前了五六年起事,很多事情李浩然也無法把握了,這個典吏應該掌握了不少情況不然不會讓徐鴻儒冒着風險提前起事。

“具體情況還不知道,只知道鄆城被攻破之後,這人便不見了蹤影!”趙子彪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關係,繼續監視好邵德容,徐鴻儒有什麼新的指令,及時的回報!”李浩然揮揮手,示意趙子彪下去。

事實證明了,兗州的聖人招牌以及任城衛的兵馬不過是個笑話,徐鴻儒雖然還沒有攻破滋陽,然而濟寧州已經掌握在他的手中了,掐斷了大運河,如今的徐鴻儒可謂是腰包鼓鼓,人馬也由五萬人發展到了三十萬人,看着手下的人馬,還有滋陽城頭那戰戰兢兢的任城衛官兵,徐鴻儒是志得意滿。

“君帥,我聽說但凡要是坐龍椅的真命天子,都得找孔聖人的後代弄個啥文書之類的,才能名正言順的號令天下!”攻下濟寧州之後,王好賢便留下自己的老爹看守,自己帶着人馬到了滋陽城下,聽候徐鴻儒的號令,然而似乎徐鴻儒還在等什麼,不急着進攻,是以王好賢便建議先拿下南關再說。

王好賢所說的話確實有些打動了徐鴻儒,其實他是在等濟南的勇軍出動,他認爲這樣便可以圍點打援了,不過王好賢的建議卻提醒了他。徐鴻儒也是讀過書的人,知道在一般的讀書人心中,南關便是那聖地所在,如果能夠同時進攻南關,雙管齊下,絕對能夠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山東之於京師,犬牙相錯也。語其形勝,則不及雍、樑之險阻;語其封域,則不及荊、揚之曠衍。然而能爲京師患者,莫如山東。何者?積貯,天下之大命也。

仔細的斟酌了王好賢的意見,徐鴻儒決定分兵,去攻擊南關。

歷史總是有慣性的,儘管事件發生的時間發生了變化,但是人的認識和思維並沒有太多的改變,徐鴻儒還是分兵了,這也註定了他的失敗。

不過現在徐鴻儒卻比歷史上的條件更好了,即使是比歷史上早起事好幾年,但是手下的人馬卻更多了,當然素質還是一樣的,絕大多數都是剛放下農具的農民。

這一切徐鴻儒還得感謝李浩然,在原本的歷史上,兩淮山東發生了蝗災之後,百姓大多都聚集在了淮上,而不是山東,然而由於李浩然的種種措施,使得石州濟南二府損失不太大,使得衆多的百姓紛紛往山東而來,而兗州知府盧傳元卻又是蠢人一個,不思想巡撫束俊達奏報,也不妥善安置百姓,結果便讓徐鴻儒撿了現成,現在徐鴻儒手下的人便多是災民,這些人對官府的行爲實在是太過於失望,是以對徐鴻儒以及紅天教的宣傳十分的認可。

南關距離兗州府城滋陽不過百里之地,王好賢領着十萬人浩浩蕩蕩的卻走了四天時間,到了南關城外之後,王好賢也沒有急着去攻城,而是去抓捕衍聖公去了。

不過結果令他很失望,因爲衍聖公一家已經躲到南關縣城裡面去了。

這邊情形暫時按下不表,卻說李浩然此時已經集結好了人馬,由他親自帶領,以鐵柱兒爲最高指揮官軍長,所部萬人奔東南而去了。

沒錯,就是東南。按說滋陽南關均在濟南正南,李浩然應該首先帶着人馬奔泰安州而去,然後剿滅盤踞在滋陽南關的“義軍”,然而李浩然走的方向卻是向萊蕪而去。儘管不少人知道李浩然走的方向不對,心中直犯嘀咕,然而幾個月的訓練讓大家都知道了一點,在勇軍中,第一要服從命令,第二要堅決服從命令,即使有任何意見也必須在戰後再提出,是以部隊依舊忠實的按照指令,整齊的向着萊蕪方向跑步前進。

以前李浩然讀書的時候,見書上描寫戚家軍,說戚家軍每行十步便需要停下了整頓隊伍,以免散亂,現在看來書中描寫未必屬實,因爲這一萬魯地兒郎在接受幾個月的訓練之後,戰鬥力還不知道,不過這隊伍的整齊性卻是可圈可點的,看到這裡,李浩然不由得欣慰的笑了,這已經是勇軍成功的第一步了!

李浩然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他已經接到接到了邵德容的報告,知道了徐鴻儒大致的打算,便是圍住滋陽和南關,引自己帶兵去救,而徐鴻儒將會帶三萬精兵在徂徠山西側設伏,一舉殲滅勇軍主力,而後再由邵德容帶着自己控制的兵馬,並且混入部分“義軍”精兵,快速趕回濟南,詐開城門,奪下濟南,則大事可定!

真真的好盤算,只可惜徐鴻儒沒有算到,邵德容已經成了官府內應,而且自己也不是什麼正牌的孔門子弟,儘管自己對孔聖人心中充滿尊敬,但是這尊敬卻不會轉移到他的子孫身上,而且自己還只是一個冒牌的進士而已,哪裡會有那麼些想法,自己帶着隊伍到處轉,不過是考驗部隊的耐力以及順道剿滅一些山賊土匪給士兵練練膽兒而已。這樣想着,李浩然不自覺的怪笑起來,看得一旁的鐵柱兒心中直發毛,他知道這是大人又再算計人了。

然而李浩然和徐鴻儒都沒有算到的是朝廷對於山東的關注度,因爲山東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過於重要,連接了南北直隸,且大運河從中而過,一旦有失,則天下震動。

這不,已經走到沂山,準備剿滅盤踞在山上的數千由流民爲主構成的土匪的李浩然接到了來自濟南城的報告,朝廷已經得知紅天教與東昌兗州作亂的消息,已經命剛剛到任大同總兵的原沂州衛指揮使楊肇基改任山東總兵,受李浩然轄制,統領兵馬,速速剿滅紅天教之亂軍!

楊肇基?李浩然不認識,不過要是他再熟悉熟悉歷史便知道,這紅天教便是被這位總兵給滅了的,時間換了,演員卻沒有換,這紅天教估計還是會栽在這個楊肇基手中,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不過此時卻多了一個李浩然和勇軍,一切還不好說。

既然是受自己的轄制,李浩然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準備了,如今的大宋便是這樣,文人有再大的武權也沒有關係,估計是因爲書生造反,十年不成吧,然而武官即使功勞本事再大,也得受文官的轄制,這倒是李浩然的有利之處。

卻說楊肇基接到命令之後,立馬趕回山東,他本就是山東人,而且就是兗州府人士,還在沂州擔任官職多年,對兗州的感情很深,恨不能立馬回到兗州,剿滅亂匪!

李浩然不知道此時楊肇基已經心急如焚,只是對朝廷的任命嗤之以鼻俗話說遠水解不了近渴,這山東的重要性大家都能意識到,但是兗州本身就有不少的兵馬,而且左近的還有亳州衛,順應府的睢陽衛,加上自己的勇軍,絕對能夠解決這些基本上沒有什麼戰鬥力的”義軍“爲何卻讓一個隔着大老遠的總兵趕回來,這不瞎耽誤工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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