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見過張大帥!”
在黑山軍營寨的正中央,乃是黑山軍大當家張燕的營帳,相比起那些小營帳,張燕的這個營帳簡直可以用奢華來形容。無論是擺設還是懸掛的裝飾,全都是珠光寶氣,黃巾包底,陽光從營帳外面照射進來,整個營帳內也是金光閃閃,從某種程度也可以看得出來,這個營帳的主人的品味如何。
而在營帳的正上方,一名身穿錦袍的中年男子,正架着一條腿,金刀大馬地坐在虎皮大椅上。這名男子模樣粗狂,留着一臉的絡腮鬍子,兩隻倒三角眼時不時微微眯起,閃爍着寒光,上半身的比例明顯要比正常人長上不少,顯得特別古怪。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這營寨的主人,黑山軍的統帥,張燕!
在張燕的對面,一名身穿黃色大袍的女子,雙手在胸前一抱,對着張燕行禮,卻是張角之女張寧。張寧面對張燕,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意思,就算是周圍兩旁都是張燕手下的黑山軍精銳,張寧卻是視若無物,只是筆直地看着張燕,淡然一笑,說道:“張大帥好大的排場啊!”
“哦?”聽得張寧的話,張燕卻是嘿嘿一笑,那雙眼睛肆無忌憚地在張燕那修長、玲瓏的身軀上掃來掃去,特別是在張寧的長腿和胸口高聳處停留,眼中更是流露出貪婪的神色。緊接着張燕又是呵呵一笑,說道:“張燕久聞天師威名,只可惜,當年天師威震天下之時,張燕也只是個無名小卒,無緣得見天師威顏,不過今日得見天師之女,也算是張燕的福分,張燕如何敢在姑娘面前擺排場?”
張燕口中說着對張角的敬佩之意,可臉上卻依舊是那副輕佻模樣,根本沒有絲毫敬重,對於張燕的這個做派,張寧的眼中立馬閃過了一道恨意,不過很快又是恢復了常色,冷哼一聲,說道:“若是如張大帥所說,那爲何小女子來太行山多日,張大帥卻是始終吝嗇一見,反倒是對那琅琊宮的道人如此熱情招待?據小女子所知,這幾日來,大帥已經接見琅琊宮道人五次之多!而小女子呢,卻是連見一次張大帥的面都不得啊!”
直接被張寧給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張燕卻是一點也沒有驚訝的意思,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就好像張寧所說的是別人一般。笑了片刻之後,張燕卻是雙手一攤,聳了聳肩膀,笑道:“張姑娘說笑了,那琅琊宮乃是太平道正宗,我張燕也是太平道弟子,對待琅琊宮使者又豈能與他人一概而論?”
如果說之前張燕還是隱晦的貶低,那現在就等於是明擺着侮辱了,這下張寧就算是脾氣再好,也是忍不住了。只見張寧杏目一睜,直接就是將玉手從腰間一抹,轉眼手中就是多出了一把匕首,直指張燕,冷喝道:“張燕!你欺人太甚!”
張寧這一動手,張燕卻是始終含笑不動,而在他左右兩側的那些黑山軍的賊兵卻是立馬跳了出來,一個個拔出了腰間佩刀,指着張寧,雖然不說話,但那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了!若是張寧執意要對張燕動手,那他們也絕對不會對張寧客氣的!一時間,張寧與那些黑山軍賊兵就這麼僵持在大帳內,誰也不敢輕易動手。這個時候,張燕又是哈哈一笑,換了個姿勢靠在椅子上,盯着張寧說道:“張姑娘又何必動怒呢?我只不過是說實話而已,張姑娘難道自認爲還能與琅琊宮相提並論嗎?”
“我呸!”聽得張燕的話,張寧雖然沒有動手,但也是直接啐了口口水,滿臉輕蔑地哼道:“琅琊宮的那幫狗賊又算得了什麼東西!竟然敢與本姑娘相提並論!”
對於張寧的無禮,張燕卻是一點也不在意,仰天大笑了幾聲,隨即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連連擊掌叫好,擺了擺手,示意那些黑山軍賊兵退了回去,就這麼盯着張寧說道:“張姑娘果然豪氣,大有當年大賢良師的遺風!張燕佩服!”
張燕這番話一說出口,張寧的臉色也是稍稍迴轉一些,加上那些黑山軍士兵收起了兵刃,張寧也是冷哼一聲,手腕一翻,剛剛還在她手掌中的匕首轉眼就是不見了。而見到張寧的舉動,張燕也是微微一笑,繼續對張寧說道:“張姑娘此次前來,張燕有所怠慢,還請張姑娘恕罪!只不過張燕怠慢了姑娘,卻並非是因爲琅琊宮使者來訪,而是因爲正好有一批不開眼的曹軍來太行山送死,張燕必須要有所安排,所以纔會怠慢了姑娘!”
張燕直接將髒水往曹軍身上潑,張寧聽了也沒有拆穿的意思,只是連連冷哼,卻並不作答。而張燕也是上前幾步,一邊走一邊說道:“當然,琅琊宮使者來訪,我也不得不見,張姑娘也應該知道,無論當年的情況到底是如何,琅琊宮所代表的,始終是天下太平道正宗,我既是太平道子弟,又豈能不尊?當然了,當年天師的威名,我自是敬重,怠慢姑娘,實在是無奈之舉,並非對天師不敬!還請姑娘恕罪!”說完,張燕就是對着張寧雙手一合,躬身行禮,與之前輕佻的模樣完全是兩碼事。
或許是張燕的重禮,讓張寧的臉色也是稍稍好轉了一些,張寧也是同樣雙手合十,對張燕回禮,說道:“張大帥客氣了!小女子……”
“誒——!”張寧的話還未說完,張燕卻是挺直身子,對着張寧一擺手,說道:“張姑娘!張燕雖是粗人,但也知道尊師重道的道理!當年天師舉事,我義父遙敬天師爲師,那天師就是張燕的師祖了!論輩分,張姑娘還是張燕的長輩!只不過最後義父還是未能親自在天師面前拜師,一直引爲憾事!如今張燕不敢越禮稱呼張姑娘爲師叔,但張姑娘也不用喊我什麼張大帥!若是張姑娘看得起我張燕,直呼我名即可!”
與先前張燕的態度相比,現在張燕几乎是將自己的姿態放得非常低了,張寧的臉上流露出感動的表情,連連對張燕回禮,說道:“不敢不敢!張大帥乃是小女子的前輩,小女子如何敢僭越?呃,若是張大帥不嫌棄,那小女子就尊稱大帥一聲兄長了!”
要張寧直呼張燕的名字,那就有點太說不過去了,而張燕本意也沒有想要讓張寧這麼做。之所以會將姿態放低,完全就是爲了讓張寧對自己放鬆戒備罷了。聽得張寧的話,張燕心中暗道了一聲果然,卻是露出爲難的表情,猶豫了好半天,纔是點頭說道:“這個,唉!如此,就這樣吧!那實在是張燕佔了天大的便宜了!張姑娘!請!”說着,張燕就是對着張寧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張寧入座。
“張兄客氣了!”張寧這次倒是不客氣,也是對着張燕比了個請的手勢,就直接在旁邊一側的座椅上入座,而張燕也是回到了自己的虎皮大椅上坐下。緊接着,張寧又是對張燕抱拳說道:“張兄!小女子此次來太行山拜訪,相比張兄也應該知道小女子的用意了吧!小女子欲爲父報仇,推翻大漢,同時弘揚先父意願,建立黃天盛世!只可惜小女子勢單力薄,還需張兄這樣的義士相助啊!”
對於張寧的請求,張燕自然早就知道了,只不過對於張燕來說,張寧的這個請求根本沒有半點吸引力!張燕本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利益至上主義者,什麼推翻漢室,什麼建立黃天盛世,更不要說什麼爲天下百姓做主,這些對於張燕來說,全都是狗屁!張燕的心裡只想着能夠爲自己撈足利益,甚至還想着能夠親自坐上那個傳聞中至高無上的座位!不過張寧對於張燕來說,卻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在張燕看來,張寧就是一個活招牌,能夠爲張燕吸引天下間所有太平道的信徒,爲己所用。
誠然,當年黃巾起義,最後黃巾軍一敗塗地,張角、張寶、張樑三兄弟都死於非命,對於天下間的太平道信徒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特別是這十多年來,各方諸侯雖然相互爭奪地盤,但對於分散在各地的黃巾餘孽的打擊卻是不予餘力。如今天下間,真正成氣候的太平道勢力,只怕也就只有張燕的黑山軍了。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太平道的信徒千千萬萬,絕對不是當年一戰就全部被消滅了,有很多隻是迫於朝廷的追殺,而不得不隱藏了起來。只要有人能夠代表張角三兄弟振臂一呼,絕對能夠得到無數信徒的響應。而張燕就是打着這麼一個主意,以張角之女的名頭去號召天下的太平道信徒,定能夠事半功倍!
而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張燕並沒有一口回絕了張寧的請求,而是笑呵呵地對張寧說道:“張姑娘放心吧!爲了太平道的大業,爲了黃天盛世,我張燕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說起相助,那就太客套了,只要張姑娘定下計劃,張燕以及百萬黑山軍絕對以張姑娘爲首,聽從張姑娘的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