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的代價是巨大的。人口損失十分之一,建築中的工程被耽誤,資源消耗的巨大,都讓長老們感到壓力很大。
最主要的是,要把部落從對瘟疫的恐懼中拉回來很不容易,族人們幹活兒的熱情已經不如以往,俘虜中也出現了一些騷動。
人們擔心的是,也許神靈不再保佑華部落,那些在死亡線上痊癒的傷者臉上醜陋的坑坑窪窪就是神給人的警告。
石路把解決族人內心不穩的任務交給了巫,讓他想辦法用神的名義讓族人放心。巫找來水鹿以及其他老人,組成一個大的安撫隊,每晚開始講過去的經歷。
那些經歷中,有洪水,有災難,能活到現在的老人多少有親身體會過。負責神廟管理的幾個人還編了一些舞蹈以及吟唱的詩歌,每天給族人們表演。
他們按照石路的意思,把這件事神秘化,並且用故事的形式告訴他們,瘟疫真的被戰勝了。那些沒有被死神奪走的痊癒者被稱爲英雄,因爲他們把死神打敗,儘管受了重傷但依然活着。
巫還請求石路把這次受感染但最後痊癒了的俘虜升級爲遊民。石路就來個徹底的,直接讓他們成爲族人,這批人今後將專門負責放牛。
族人中痊癒的得到了新的活兒,他們劃歸神廟,今後負責管理陵園和飼養那幾頭被種上痘的牛。明年在陵園那裡將蓋上一個小院落,給他們居住。
今後祭祀的時候,他們就將同時作爲神的守護者幫忙巫。病亡的人每年都會和祖先一樣享受祭祀,巫把他們說成是戰士,爲了保護部落而戰鬥至死的。
石路對此有些擔憂,今後也許會遇到其他的瘟疫,那時候又如何處理死去的人呢?不過想了想,他找到了解決的方法,找來巫告訴他,這次是特殊的,人和死神戰鬥過,你看病好了的人臉上留下來的痕跡是標誌,如果是其他疾病的話就不算爲保護部落而戰鬥至死。
巫還把族長進一步神化,他編了一些故事,把石路的知識歸結於神的傳授。實際上巫對於神靈的存在深信不疑,而且早認定石路受到過神的指點。
這次用種痘的方法避免了大多數人的感染,也被認爲是他受到神的指點,從牛那裡借來力量完成的。整個十月,巫的大大小小的祭祀活動一直不斷,漸漸的就消除了部落裡的不安情緒。
這時石路纔有空看看今年的農業收成。十月份基本上所有作物都收了上來,今年也是一個豐收的年份。
稻子收了將近九萬斤,黃豆收了十萬斤,比稻還多。麥子收了十萬斤,春小麥的畝產始終不如冬小麥。粟三萬多斤,屬於作物中比較低產的。
石路記得,曾經歷史課上說過,古代的豆產量一般不及粟,這裡卻顛倒過來,也許是土壤或者氣候哪裡的不同。畢竟這些原始作物剛剛被種植不久,而且基本上都不是在華谷發現的,有時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菜類收穫也比去年豐富。南瓜收穫了五萬多斤,白菜差不多三萬斤,芋頭這種高產的東西,達到了六萬斤。葫蘆沒多種,收穫的也基本能爲民兵和護衛隊每人提供一個水壺,這比過去揹着竹筒方便多了。
養殖在今年已經擴大了不少,各種動物都下崽,特別是野豬和兔子。野豬已經三百頭,這還是不時的會宰殺一兩頭下發展起來的。
兔子兩千多隻,這動物繁殖能力太快。野雞還是隻在春季產蛋,估計還得等幾年才能得到穩定的蛋的供應,再說這時候的雞蛋太小。牛已經一百頭,春季捕獲的六十頭中後來還下了幾頭小的,秋季和又捕獲一些。
馬除了增加了三十多匹小馬以外,還病死了幾匹,暫時只能緩慢增加。來華谷的野馬經過這幾年的抓捕,基本上都關在馬棚裡了。今後除非發現別的地方的馬羣,不然不再能從野外獲得補充。
魚塘規模繼續擴大,現在已經擴張到各處。耕地邊上,神馬谷附近,陸果挖了十多個大的魚塘,有的還順便給莊稼澆水用。
裡面的魚可以夠全族人加上俘虜吃半年。陸果甚至捨不得在華谷裡捕魚,都是到外面的雲夢澤下網,那裡水道密佈,是天然的魚塘,魚也比谷裡的大。
盤算了一下發現,這時候的部落裡的糧食加上肉類,不用再發愁捱餓,就算一下子增加了些族人,也能等到下一次的豐收。
也正是到了現在,才能正式的告別對狩獵的依賴。也可以騰出更多的人手,進行開發建築以及探索周邊地區。進一步的對原始的集體模式改革也有了物質基礎,可以說,這是部落的一種新生的開始。
明年石路可以把勞力集中在建設中,路要修,碼頭以及幾個生活據點也要增大規模,河邊也應該準備一些防洪的措施。
爲了讓糧食有充分的保障,他讓陸果帶着勞動組,動用一千人的俘虜,新開墾了四千畝的麥田,冬小麥的種植規模擴大到五千多畝。水田上種上了油菜,明年就可以用菜油點燈,再也不用難聞的動物油脂了。
眼下手頭還有重要的事兒處理。錫礦是首先要解決的,爲此石路親自帶隊前去虎族查看。到了虎族的營地時就如同進入地獄裡一般,瘟疫給他們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清點了一下還活着的人,族人只有不到一百人,都是患病後痊癒的,臉上同樣可怕;抓來的野人倒也沒跑掉,更沒趁機攻擊虎族。奇怪的是他們當中被感染的不多,也只死了幾十人,現在在虎的營地裡還有五百多的野人,其中還有幾個勉強能說大荒原的語言。
虎族是徹底完蛋了,活着的幾個,也沒有能力重建氏族。最後石路決定把這些人收編,然後到錫礦那邊建設一個新的據點,所需物資由華村提供。這個點暫時命名爲錫村。
民兵中有十幾個是瘟疫中感染後痊癒的,他們不願就到神廟以及陵園勞作一輩子,還是願意在民兵裡。這次他們聯合提出希望駐守在錫村,防止有部族來侵擾,石路同意了。
石路先帶着人把所有虎族的痕跡全部除掉,他們的帳篷以及物品都被一把火燒了。遺體也全部蓋上乾草樹枝燒掉,不過沒有搞什麼祭祀活動。
活着的人,原來的物品全扔了,石路也不管他們是男是女,也不管十月的氣候下,這裡的河水已經冰冷刺骨,讓他們脫光了洗一遍。做完這些以後,就先讓他們到錫礦那裡開始用新的工具挖礦。安排好以後,石路就返回華村,準備今年最後一次去大荒原。
陸果親自帶着人去錫村建設房屋,他要趕在河水冰凍前完成。不過由於地勢高,錫村附近的水面基本凍住了。這裡已經來不及取土造磚,他就選擇鋸倒了不少粗大的樹,做成木屋。
屋頂也是把木頭劈成兩半蓋上。這裡的採礦點實際上是山洞,於是在洞口也被蓋上了草棚,防止雪的進入,圍繞着礦區建造了木頭柵欄,瞭望臺,引來水源,村子就算完成。錫村第一批建了二十間木屋,不是很牢固,能熬過一個冬天再說。
路也得重新的開闢一條,特別是要有一條冬天也能運送給養的通道。陸果就選了從錫村出發偏向東南,繞開瀑布直達南梅河所在的峽谷中。
這樣比起從瀑布那裡往下繞就近了五里。錫村建好以後,陸果又沿着南梅河的峽谷草草的修理了一下路,砍了一些草木。在峽谷的中間,平日來運錫礦時需要過夜的地方,陸果修建了五座木屋,供給往來華村和錫村的人住宿用。
這個位置相對比較好,往上到錫村需要一天,往下到三岔河只要一天不到,只是上來到這裡需要一天。如果是以前路沒有經過運輸礦石而修理的時候,這個峽谷騎馬都得三天。
薛也在忙。他從興村那裡調來幾個人,帶着他們到了錫村,在村裡建了幾個炭窯和一個煉錫的爐子。今後這裡開採的礦石就不用直接運出去,在此煉製成初品後才運到華村使用,減輕了運輸負擔。
錫村最大的問題就是離着華村太遠,超過二百五十里,而且又是山上。周邊的搜索還不充分,除了西邊幾百裡是野人的地盤以外,一無所知。
不過好在原來的虎族也生活了些時候,暫時還是安全的。至於怎麼進一步開發,只有等明年了,石路來不及規劃,他正在忙着去大荒原。
梅河的水位已經下降了不少,石路擔心船在下游的梅河渡口以及羚河渡口處擱淺,就只帶了三十多竹排前往,所有人都穿的極爲厚實。竹排上也帶着製作木排的工具,他估計到時候運輸工具不夠用。
到了兩個渡口的時候果然發現河底的石頭都有部分露出來,河水半米深都不到。不過水量依然不小,也不影響竹排的前行。
星星湖的東南邊已經成爲狐族的領地,他們秋天一直在這裡。石路到達的時候,楓紅已經把自己部落的氏族都集中到了一起,這是他們過冬的方式。
春天氏族各自散佈在大荒原,彼此之間距離很遠,只要大體在一個區域就行。冬天就集中在湖邊過冬,和遷徙的羚羊羣也沒什麼兩樣。
狐族這時候已經接近六千人,由於秋天的收穫,他們並不擔心過冬的食物。石路讓牛箭帶着竹排和幾個人前去湖的西邊找熊族交換,他就在東邊造木排以及和楓紅交談。
通過楓紅的講述,他估算了一下,整個星星湖邊上冬天 估計有接近十萬人。大都集中在北岸,就是那種很典型的湖邊山溝裡的山洞。
秋天儲存足夠的獵物過冬,很少外出打獵,春天才出發回到北邊的大荒原。湖的東西長大概五百里,南北最寬的地方沒有去測過,不過東邊這裡也接近兩百里 。
這麼大的一個區域裡集中十萬人並不多,只是由於能避寒的地方並不多,加上偶爾狩獵的需要,冬天的湖邊依然是一年中紛亂最多的時候。就狐部落來說,他們就佔據了東部四條山谷,將近十里的寬度。如果不這樣,就找不到足夠的山洞,帳篷會凍死人的。
牛箭那邊交易的也很成功,這次從熊族那裡換來了七百人。狐部落這裡除了把原來的猶族人共三百左右換給華部落以外,還用剛剛從別的族中得到五百人換給石路。
當然石路明白,楓紅這個聰明人,得來的手段十有八九是襲擊。兩族除了付清賒欠的部分以外還得到了些東西。狐部落就得到了三百把弓,箭頭由於他們能做一些,就沒有帶。另外還有兩百斤鹽和四千斤的魚乾。
兔子皮這種華部落多的不得了的東西也給了不少,陶器基本上可以讓狐部落每個氏族都有十個。其實好多都是繼續賒欠,不過石路不擔心收不到帳。
交換完畢後,木排也製作了一大批。好在這次帶來了三百人,不然一定忙不過來。狐族想換華部落的青銅工具和武器,不過被石路拒絕了,暫時還沒到擴散這些東西的時機。
木排完成後,星星湖已經下了一場雪,好在湖沒有凍住。一路迎着冷風回到華村時,已經到十月二十五日,第一場雪還沒到來,陸果剛剛完成錫村建設。
迎來新的族人,陸果完成錫村建設,部落徹底掌控了礦石生產。這些沖淡了瘟疫給石路帶來的低沉。
石路終於從瘟疫的沮喪中徹底走出來了,因爲華部落族人超過五千,部落新生興旺的目標已經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