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風景宛若往昔時 喜聞君郎迴歸日
代郡城劉曄府坻,後院亭中,依然如往昔的風景,依然如往昔的人兒。
只是這一年的冬季寒風凜凜,卻遲遲不見雪花降下,難不成預料着什麼?外面的天色不似前時那般明朗,佳人的心思又何嘗不是百般滋味,千般擔心?
劉燕悠悠嘆了一口氣,終是合上《青囊書》,起身間拖曳於地的裙襬一片微動,終於不甘地隨着主人移動間來到涼亭邊上。
一會兒望着東北方向,一會兒又放眼西南。
兩位親人皆是處身危境,由不得她安落下心思。此時此刻,劉燕感到隨着更見寒凜的風兒,自己心情也是一片冰涼,難以找到溫暖憑藉……
半晌後,就在她微嘆一口氣正準備着貼身丫頭收拾一番,回到閨房時。
“燕姐還是無法放下擔心麼?劉幽州,曄姐夫都屬天佑之人,定會平安無事呢……”
耳邊忽然傳來一句幽幽話語,令劉燕身體一顫,臉上愁容不見,即刻轉過身去,將擁有這甜美無比嗓音的主人看了個清楚。
入眼的是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孩,嬌俏的臉上稚氣未脫,看來依舊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身上穿着一襲淺白留仙裙,將兩足全數遮於其下,不見絲毫。
此時她正輕輕抿着雙脣,說話呼吸間呵出一片霧氣,似乎被寒風凍得粉紅的雙頰帶出一對醉人的小酒窩,笑起來一雙眼睛像月牙兒一樣彎着,眼眸內顯現出亮晶晶的兩點光芒,讓人一見之下從心底都泛出一股只想憐惜保護,不忍傷害半分的感覺。
不是近一年未見的蔡琰又是誰?
“琰兒終於不怪姐姐,終願意來看我了麼?”
劉燕驚喜地上前幾步,親熱地執着蔡琰地手問道。
“姐姐說得哪裡話,琰兒怎會有怪罪姐姐事來?只是先前想靜下心來多作考慮,問明自身究竟本心如何罷了。燕姐可莫作多它想。”
蔡琰臉上那嬌俏的微笑依舊未變,卻是輕鬆無比的一席說完。
“外面風涼,琰兒且跟姐姐進閣內細說。”
劉燕也不急着分說,卻是自己依舊將《青囊書》執於左手,右手牽着蔡琰徑自來到自己房中。
一番佈置待定,着貼身丫頭們出外後,劉燕面色誠懇地說道:“妹妹仔細思量結果如何?可告與姐姐知曉?放心,我自會爲你作主。”
蔡琰明豔的臉上紅暈更加明顯,只是半晌後卻勇敢擡起頭來,直視劉燕道:“想以燕姐之聰明,應能猜知琰兒心意,他是這世上少有的奇男子,琰兒不想放棄,哪怕是隻爲一妾亦算如願。昔時我不來看姐姐,並非怪罪之意,自己也想通許多關節,卻難知他心意如何,更有父親大人幾番催促,我實難知曉當他知我意向後,會否動怒不許……畢竟父親大人只有我這一個女兒,顯然是不願我不作正妻卻爲妾,故而琰兒心裡實在爲難,只是經過他出外半年,我亦年齡漸長,眼看便要步入十七,更聞得父親細說征程危險,終日便只得默默祈禱上天護佑他罷了,最近聽得姐姐終日愁容滿面,心情憂鬱,琰兒卻不想姐姐如此下去,這便來此……”
“難得琰兒如此體貼關懷,若能得你作妻,是世間男子之福。至於他……”
劉燕面上現出感動之色,只是腦中細想一遍後,終是打算實話實說:“不瞞妹妹,我早於半年前問過他之心意,姐姐自己當然也樂於促成此事,畢竟能有一位知己姐妹常在一起便是難得好事。可他現時終只是想着大事未定,且對於妹妹只怕依舊止乎於兄妹之情,並未多想其它。當然此事並非絕對,若能多加勸解,未必他不能鬆口,只是我問妹妹一句:便如他如言,爲他之妻子並非一件輕鬆之事,國家動亂,征戰不休,以後只怕他會經常在外領兵,夫妻相聚之日屈指可數。便是這樣,妹妹依舊願意麼?放心,勇敢地說出來吧,若你能下定決心,姐姐自會助你,琰兒與我以後也可成爲真正姐妹,共扶勉於夫君,豈非美事?”
“嗯……”
看來蔡琰臉上的紅暈今天註定難以很快消去,她見得劉燕已漸漸將話題挑明,果然應了自己心中猜想,便是早有定心,又哪能沒有羞窘感覺?女兒家的麪皮畢竟薄些,只是她想着曾經與劉曄在一次對弈中所說話語“人生道路並非天定無可改,只在自身能否憑心決意行”,自己的命運不去努力爭取,便得隨波逐流,與世同濁,也許便得嫁與一位素不相識,不知心意的男子,這是她在見過劉燕自由幸福的生活後所不能接受的。
如此一來,蔡琰終於直面自己選擇,勇敢地輕輕點頭,向着自己想走的命運道路邁出了最難走出的第一步。
“確如妹妹所言,他也許便是世間於妻室問題上僅有之好男兒,妹妹會作此選擇,姐姐也是心中早有預料,不必太過窘羞,咱們姐妹不必存着許多心思,這事姐姐全力助你便是,只願將來妹妹若是逢上獨守空閨時候,莫要怪罪便是。”
劉燕雙手皆拉着蔡琰,輕聲細語卻認真無比的說道。
“琰兒早知姐姐寬容爲人,且我自認爲‘人生無常,細作體味下,便是不能長相廝守一起,又豈非幸福之道,滿月之圓?’些許遺憾卻擋不得合美餘生。”
對於這個問題上,顯然蔡琰是早有細想,也有自己獨特的理解,聽得劉燕心中一寬,不時點頭不已。
最爲關鍵的話題落定,後面兩女自是輕聲細話地商量地對策,包括如何作通蔡邕工作,以及讓劉曄能從速轉變心意,畢竟女子十八若依舊未嫁,是會被人指詆取笑的。
……
就在兩女一番計定,弄出系統的一套“陰謀詭計”,暫時放下心中擔心,各自言笑晏晏時,便聽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清晰,更有房門被扣得亂響不已,同時一個年輕女子聲音響起“不好啦!不好啦!夫人快開門!”
“小紅,你大驚小怪的乍呼什麼?看你這狼狽模樣,成何體統!”
劉燕親自開門,只見外面是一位十六歲左右,身着短衣長裙,便是在如此寒冷天氣,額上都滲出細密汗珠,呼吸間頗爲急促,臉蛋通紅,頭上髻發也有些散亂的丫頭,不是那位劉燕曾說與劉曄要納爲妾的貼身丫頭秋紅又是誰?
秋紅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顯然劉燕平日對她就若姐妹一般,平時無外人在場那是打鬧說笑也屬平常,只見她一正自己面容,自顯出一股端莊秀麗氣質,卻是口中急聲道:“夫人聽完就不會怪奴婢啦!奴婢方纔與下人們去到市集吉祥布莊購買錦綢要與老爺作禮服,哪知聞得有人傳開,老爺他已經領着大軍行到高柳,不過大半日便可回到代城哩!”
“什麼?”
“真的?”
劉燕與蔡琰兩個幾乎同時驚喜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