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徐無細說進兵由 大軍圍攏北平城
1月12日,徐無山下。
因雪地難行,劉曄大軍每日僅能走五十里,七日後這纔來到右北平境內,這日夜間紮好營帳後,於劉曄大帳內。
“志才,數日間行止頗多事務,吾於今日才發現汝常愁眉不展,有何想法儘可道出,不必存着什麼顧忌。”
此時帳內僅有劉曄與戲志才二人,從戲志才當面表態投身爲家將後,劉曄便賜其名“平”,志纔是爲表字,脫去賤籍,得封軍師祭酒,這個官職倒是劉曄與毛玠閒聊中,得知曹操如此設定覺得極爲合適,使謀士可於軍中常出計略,同時亦有職在身。於是便直接拿來用之。
對於這次冒嚴寒進兵北平,劉曄心裡是有底的,可其他人沒有!但他初登大位,劉虞沒有干涉,其它人自然不會出來說道,所以並未遇到什麼大的阻礙。如今見到欲引爲心腹的戲志才如此擔心,劉曄趁着忙裡餘閒,當然要叫來細問一番了。
“是!平以爲主公此次進兵會否太過冒險?吾軍最強處在於重騎兵之利,然則此時天寒地凍,馬匹不行,故而此番出兵全爲步卒,且攻城器械並不充足齊備,若是公孫瓚真敢攻來,只怕後果難料……”
戲志纔有此想法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只因初投,還不全知劉曄心意,故不敢在他決心極爲堅決時表示反對意見,而現時劉曄親自問起,那他便順勢說出,一儘自己謀臣本份。
“嗯,志才顧忌是爲正理,只怕許多將士官員亦有此想法。汝爲謀士,卻更需得知己知彼,這樣謀劃才能全面得宜。汝新投不知我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性情是否切實,吾自不怪你。以後不需存着顧忌,有何疑汝直問於我便成,事後再提反而招人閒語。”
劉曄明白戲志才的顧慮,他卻不遮掩什麼,直接將話題明說,讓戲志才感動之餘又加幾分敬畏,然後再細說道:
“確如你所言,此次發兵並非萬全,但吾確有九成把握能竟全功!北平城內底細,趁着鄒丹等人未曾退回時,吾已派細作探明,如今更留於城內作爲內應。吾如此迅速發兵來攻,顯然他們是沒有預料和充分準備的,值此大敗潰退,軍心不穩,內部亦有不少矛盾情況,吾大軍壓進,再以心戰爲上,強攻輔之,最後明言招降,敵軍必破!”
對於敵方願不願意投降,劉曄是有足夠把握的,先後兩次對公孫瓚部曲勝利後招降納叛過程中,聞聽劉曄之名,普通士卒皆願歸降,問之則以其“名聲早傳,屬下兵士糧餉充足,比別處高了好幾成,更有安平地方之能”答之。
其餘地方無論百姓與軍士嚮往他屬下並非現時纔有,前後共七年時間的影響,這個觀念早就根深蒂固。
因着此事,張飛與典韋兩個私下裡並少來稱讚劉曄高瞻遠矚,當初不顧許多臣屬反對,幾次提高服役士兵待遇的英明。其實張飛他們還沒有想到一點,劉曄名聲傳播的如此順利,那些商人是功不可沒的,他們來往於代郡,將其中情形雖不知全貌,但各自心中有着猜測,於是輾轉各地皆有傳說,這才使劉曄之名於幽州大顯,冀,青,徐,並,兗州也有所耳聞。
“原來如此,平以爲主公是否還有一點未言全,便是若此戰拖到開春以後,則敵軍心平復,蓋難破之?”
戲志才眼前一亮,瞬間便明白緣由,同時腦中也閃過這等想法,不敢再埋在心時揣摩,反而直接問於劉曄,顯然他已漸漸摸清劉曄行事風格。
“哈哈!志才果真智高於人,知一而舉三也!不錯!確有此因,汝卻是隻知表面,不知根本,這也是你不懂整體軍事戰略原因了,我自向你解釋一番:幽州現今南方公孫瓚四萬人馬退兵易京,牢據涿郡大部,而北邊則有近千里長城,需得兵員守備塞外狄夷之族,東邊便是鄒丹三萬軍隊所據右北平,遼西,而緊臨他的,便是長城外的遼東四郡,此處由於公孫度尚算精明幹才,更有許多中原百姓士族爲避戰亂遷往,人口應有近百萬衆,軍隊近十萬。”
劉曄見戲志才能一點就通,並且知機詢問,當然心下高興,詳細解釋道:“如此一來,志纔可細想之,現今吾治下幽州六郡便各處強敵環伺之中,而鄒丹又爲公孫瓚心腹,若任其穩定形勢,稍後兩方協調來攻,那便極可能使兵員並不充足之吾軍疲於奔命。何況北平乃公孫瓚老巢,現今拔之,則其便成了喪家之犬,便是還存着的些許雄心都得隨之破滅,只作苟延殘喘罷了!而得遼西,右北平,則長城全境入吾手,便是先不討公孫度,防備其人卻又屬萬全,故此,速伐鄒丹爲勢在必行!”
“主公英明!天色大晚,不敢耽誤主公休息,平這便告退,亦去準備着人並寫勸降書信……”
戲志才恭敬一禮,心中對於劉曄這般完全將戰略意圖道明作法佩服不已,確如劉曄所說,知曉全部因由後,他作爲一個謀士,便能通局考慮,不需全懂兵事,只要全力謀劃便成。
“嗯,志才亦早些歇息,明日下午吾軍便可達北平城下,圍而不攻,汝那時再作這些事情亦未顯晚。”
劉曄輕輕點頭,眼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讚許之意,揮手示意可退下後,口中同時溫聲說道。
有戲志才這般玲瓏剔透之人幫輔,自然使他可少費許多心思,又怎能心間不喜?
……
第二日下午申時五刻,劉曄大軍開抵土垠縣,其縣城是便是通稱的北平。
這幾日間並未再降大雪,偶有幾場時間並不很長的小雪落下,但湊巧,今日從午間便又開始落下紛紛揚揚的雪花,能見度並不高,故而當兵臨城下已開始紮營之時,北平城內的鄒丹才驚駭地接到屬下的回報,急忙找趙雲以及手下衆心腹來商議對策。
其間有謀士言趁劉曄紮營未穩,立即出兵攻擊,但鄒丹卻以“劉子揚精明之人,只怕早就使士卒飽餐休息,這才以萬全姿態來臨,出城攻之只怕正落圈套。”拒之不受。
趙雲面上平靜,實際上心裡卻是急轉思索劉曄戰略目的,實話說,他有猜測過劉曄是否會趁勢大舉再攻,但憑心而論,北地正處於一年中最爲寒冷的時候,出兵作戰實屬大不利,故而也未細想太多,回城後只在考慮着親族以及他自己怎麼作才最爲適當。
在其他人的眼睛裡,趙雲要麼是個有勇無謀的武夫;要麼就是威脅極大的對手。
前一種是傲慢看人,自視甚高而看不起趙雲之人;後一種則是很清楚趙雲能力,怕他得到重用後他們這些人都得靠邊,故而抱團極爲排斥趙雲這位真定的“外來人”。
鄒丹呢?他是是兩者皆有之,故而對於趙雲心裡也確存着“人盡其用”,但卻不問其想法,只當趙雲爲手中一柄利器,僅此而已。
主將如此表態,自然商量不出什麼結果來,最後只能號令各部“嚴加戒備,靜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