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芷姑畢竟是劍術高手,善於臨機應變,一覺不妙,立即劍走輕靈,一招“夜叉探海”,擺脫了鋸齒刀,劍光一繞,反刺對手背後的“風府穴”。
那黑漢子似乎料到她有此一着,反手便是一劍。那知辛芷姑的劍勢指東打西,指南打北。黑漢子的反手劍格了個空,辛芷姑的劍招已是變爲“天沾衰草”,這一招悄無聲的刺出,看來似是輕如柳絮,其實卻是式中套式,招裡藏招,真力直貫劍尖,若是給她刺着,縱然練有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也要受到重傷。
黑漢子也委實了得,辛芷姑這一劍已是使得輕靈之極,仍然給他聽出風聲。忽然間只見他一個滑步回身,鋸齒刀一拍,辛芷姑轉過劍鋒,沒有給他的鋸齒刀拍着,但卻給他的長劍盪開了。
辛芷姑硬接了他的刀劍兩招,虎口隱隱發麻,知道對方的功力在她之上,不覺暗暗吃驚:‘回紇宮中居然還有這樣的高手,只怕當真要空空兒才能制服他了。”
但辛芷姑與空空兒這對夫妻有一樣相同的脾氣,越是碰到強敵,便越是精神,她雖然暗暗吃驚,卻也不懼,當下一退即上揮劍再攻。
那黑漢子哈哈笑治“無情劍果然名不虛傳!但也還奈何不了我吧?”辛芷姑道:“打過方知!”話猶未了,一口氣閃電般的使出連環七劍。這次她已知道對方是?刀劍互易”的路數,應付起來,便不似初交手時的容易上當了。她這連環七劍,又快又準,變化又極迅捷,每一招都是避實擊虛。對方的功力雖比他高,卻也不忙於應付。不過黑漢子的一刀一劍,不但內功沉雄,招數也是獨創一家。有時是刀劍互易,有時則又是刀劍的正宗招數。辛芷姑的奇詭絕倫的劍法,竟然也佔不了這黑漢子半點便宜。
原來這黑漢子名叫巴大維,乃是回紇的第一高手,不過,他不似泰洛的在四方走動,所以名氣反而沒有泰洛的大。泰洛情知不是辛芷姑的對手,是以有意用激將法,挑撥巴大維去對付辛芷姑。他纔好四出身來去擒字文虹霓這也是泰洛比巴大維狡猾之處,擒獲對方的女王,當然是更大的功勞。
泰洛越過了辛芷姑,哈哈笑道:“師陀已有真主,你還要罔號稱王麼?北芒山上已經擒你一次,這次你還是乖乖的跟我回去吧。”
宇文虹霓大怒道:“無恥番賊,北蒼山上受你暗算,我正要報此仇:”一劍刺出,泰洛使出毒掌的功夫,腥風撲面。使出了空手人白刃的招數,便與字文虹霓惡鬥起來。
宇文虹霓橫劍削出,劍峰一顫,抖起了三朵劍花,左刺“白海穴”,右刺“乳突穴”中刺“璇機穴”,劍勢飄忽不定,似左似右似中,令人捉摸不透,
泰洛吃了一驚,心道:“想不到她做了女王,武功居然沒有荒廢。”縮手變招。字文虹霓運劍如風,“嗤”的一聲,饒是泰洛躲閃得快,衣襟亦已被刺穿一洞。
原來那日北芒山上,字文虹霓是和司空猛先鬥了數十招,泰洛隨後到來,用毒掌令得她頭暈目眩,這纔給回紇兵的絆馬索絆倒受擒的。當時宇文虹霓已是鬥得筋疲力盡,不能運氣御毒,是以泰洛一發毒掌,便即成功。其實泰洛與字文虹霓還未算得見過“真章”。泰洛因爲那日成功得易,未免有點輕敵,不料一上來就險些吃了大虧,泰洛心中一凜,這纔不敢不認真對付。守文虹霓。心急報仇,第三劍跟着刺出。連環三劍,一氣呵成,回劍極爲凌厲,但第三劍的力道卻要稍弱一些。
泰洛一個“劍身滑步”,一聲大喝,雙掌推出,蕩得宇文虹霓的劍光四方流散,腥風撲面,宇文虹霓閉了呼吸,也不能不退後一步,但心中亦是微微一凜。
他們兩人的武功各有擅長,本來應該是旗鼓相當的,但宇文虹霓因爲連日奔波,泰洛則是以逸待勞,在氣力上先佔了便宜。十數招過後,宇文虹霓漸漸感到呼吸困難,劍招使出,頗有力不從心之感。
回紇的一個軍官率領百多撓鈞手,一擁而上,便要來擒字文虹霓,這些撓鈞手一手提着盾牌,一手揮舞撓鉤,是回紇軍中挑選出來的勁年加以訓練而成的一個兵種,專門在戰場上使用來擒拿對方將領的。
鐵凝使的是家傳寶劍,有斷金截鐵之能,揮舞寶劍,一連削斷了七八柄撓鈞。展伯承的內功經過空空兒的指點,這一年來的進步神速,雖然未到一流境界,亦已有開碑裂石之能。他一攻入了敵陣,立即劍掌兼施,撓鉤手的盾牌給他一拳打着,盾牌或是反砸回去,或是脫手飛去。展伯承跟着便是一劍刺中對方的要害。如是者劍掌兼施,片刻之間,也殺了回紇的十多名撓鉤手。師陀的士兵有數十人趕來,擋住了敵人的攻勢。
展伯承道:“凝妹,你去助字文姑姑。”鐵凝應了一個“是”字,回身一掠,劍光如練,疾刺泰洛後心。泰洛喝道:“你這黃毛丫頭也來送死。”反手一掌,心想鐵凝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即使打不着她,毒掌所發的毒氣腥風,科她也難以禁受。那知鐵凝的本領雖然不足與泰洛相比,輕功卻是她的特長。
泰洛反手一掌打出,鐵凝一飄一問,身法有如流水行雲,輕靈飄忽。泰洛的一拳打了個空,所颳起的毒氣腥風,也因爲給鐵凝避開了正面,所受的影響不大,鐵凝立即劍走偏鋒,刺泰洛的“愈氣穴”。泰洛衣袖一揮,把她的寶劍拂開,鐵凝又已轉過他的左方,依然是搶攻的招數。頗的劍法已是辛芷姑的衣鉢真傳,變化奇詭每每出乎泰洛的意料之外,所欠的不過是功力不足而已。
泰洛若是單獨對付鐵凝,鐵凝大概能應付出十招開外。但如今泰洛的主要敵人是宇文虹霓,只能用兩三分精神來對付鐵凝。這麼一來,卻是大受鐵凝的騷擾,宇文虹霓喘過口氣,劍法恢復了水準,與鐵凝聯手,登時佔了上風。
但辛芷姑和巴大維惡戰,卻是要稍稍吃虧,師陀的士兵人自爲戰,敵我兩方都是傷亡頗大,比較起來,回紇兵傷亡的更多。
但因回紇兵力五倍於師陀的義軍,即使傷亡較大,也還是佔了絕對的優勢,展伯承率領的那一隊義軍,也給回紇的騎兵衝得七零八落,幸宜撓鉤手已給展伯承他們殺得傷亡造盡,威脅不到字文虹霓。而在混戰之中,回紇的騎兵也不敢放馬過來踐踏。一來是因爲主帥有令,必須生擒師陀的女王,二來也怕誤傷了己方的大將。
不過,整個形勢總是大大不利於師陀。混戰中回紇的幾名武士跳下馬背。一齊來攻守文虹霓。這幾個武士本領都很不弱,展伯承與鐵凝聯劍抵擋,才勉強抵擋得住。但宇文虹霓卻又必須獨擋泰洛的了。
字文虹霓氣力漸漸不加,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道:“今日之敗,都是我指揮不當,誤了軍機之故。我身爲一國之主,決不能讓敵人再次擒我。“當下打定了主意,與泰洛拼個兩敗俱傷,倘若傷不到泰洛,緊急之時,便即回劍自裁,寧教身死,決不再次受辱。
字文虹霓連使險招;泰洛初時倒是忙於應付。但泰洛也是個武學的大行家,施即看出宇文虹霓的用意,哈哈笑道:“何必要拼個你死我活,拓拔元帥有令,對你還要大大的優待呢。”當下掌法一變,雙掌盤旋飛舞,掌勢罩住了字文虹霓的寶劍。宇文虹霓也看出了他的用意,只能和他分搶攻勢,不令他有可乘之機。
宇文虹霓畢竟是到了再衰三竭的時候,想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回劍自盡,便只有自斷經脈的一途了。
就在定文虹霓心念方動,想要自盡之時,忽聽得一聲長嘯,有人叫道:“小霓於,我來了!”卻原來是楚平原與段克邪來了,
辛芷姑本來是和巴大維交手的,正自感到吃力,看見段克邪來到,樂得讓他。笑道:“這黑漢子想找你的師兄較量,你既然來了,就替你的師兄打發他吧。”
段克邪冷冷笑道:“什麼東西,膽敢口出狂言?可知道我師兄的劍下不殺無名之輩!”段克邪不知道巴大維的厲害,巴大維也不把段克邪放在眼中,同樣冷笑說道:“你就是空空兒的師弟嗎?可惜你年紀輕輕,欠了二十年功力,如何能夠替代你的師兄?”
段克邪怒道:“你敢看不起我?”說時遲,那時快,青鋼劍揚空一閃,閃電般的便向巴大維刺去。這一劍來得凌厲之極,而且腳踏中宮,平胸利出。
武學有云:劍走白,刀走黑。即是說劍勢採的多是偏鋒,如今段克邪剛一照面、第一招是從正面攻來,不依劍術的常理,顯然是對巴大維的一種蔑視。
巴大維是回紇國的第一高手,手段極爲老辣,心裡想道:“你這小子猖狂,好,且叫你知道我的厲害。”身形紋絲不動,長劍橫在胸前,鋸齒刀蓄勢待發,段克邪劍鋒刺到,巴大維喝道:“撒手!”長劍一拍,鋸齒刀立即配合,斜劈出去。
巴大維的武術獨創一家,是以劍作刀,以刀作劍的。段克邪料不到他把沉重的鋸齒刀使出劍術的招數,而且是後發先至,冷不防幾乎着了道兒。
刀劍相交,只聽得“當”的一聲,火花四濺。段克邪喝道:“不見得!”騰身躍起,疾如鷹隼,藉着巴大維那鋸齒刀的一落之力,平地拔高數丈,說時遲,那時快,話猶未了,只見他又已是一招“鷹擊長空”,凌空剩下,徑刺巴大維背心的“風府穴”。
巴大維刀劍合使,鋸齒刀後發先至,未能把段克邪的青鋼劍打落,緊接着的長劍一拍,也落了空,不由大吃一驚,連忙斜竄三步,反劍一圈,鋸齒刀護着背心,這才能解開段克邪的刺穴招數。刀劍再度相交,巴大維踏前兩步,段克邪也不由自己的打了兩個盤旋。
原來段克邪的輕功雖然不及師兄,但亦相差不遠,比他的師嫂辛芷姑已是高明得多。故而他碰到巴大維的“刀劍互易”的古怪招數,雖然是大出意外,摔不及防,但卻能夠在那危機瞬息之間,憑藉着自己超妙的輕功脫險,而且立即反擊。應付得比他的師嫂更爲適宜。不過,他的功力卻是比巴大維稍遜一籌,是以巴大維只是踏前兩步,而段克邪則打了兩個盤旋。
巴大維低頭一看,只見他的鋸齒刀已缺了兩齒。
巴大維讚了一聲“好劍!”言下之意,只是贊段克邪的寶劍,劍法則似乎還未能令他心折。段克邪冷笑道:“叫你知道袁公劍法的厲害!”一聲長嘯,使出“俊鵑摩雲”的身法,平地拔起,在空中一個倒翻,頭下腳上,便向巴大維衝去。
巴大維道:“你這小子要拼命呀!”鋸齒刀攔腰劈出,左手的青鋼劍迅即一招“舉火燎天”,挑段克邪的小腹。
頓然間只見滿空劍光全都收斂,巴大維大吼一聲,接連退了三步。原來段克邪這一招是以絕頂輕功配合了“袁公劍法”使出,在一招之內,同時刺巴大維的九處穴道。段克邪固然是未悉巴大維“刀劍互易”的奧妙,巴大維同樣也是初次遇上“袁公劍法”。巴大維不合求勝心切,採用了半守的戰術,以刀護身,以劍攻敵。不料段克邪一招能刺九穴。他只用鋸齒刀護身,防禦的力量卻嫌不足,幾乎着了段克邪的道兒。幸虧巴大維也是一位武學的大行家,一覺不妙,便立即回劍招架。這纔不至於給段克邪刺着他的穴道。但饒是如此,他的衣裳,也已給段克邪的劍鋒割破,差一點就要受傷。
段克邪不由得也讚了一聲道:“好個刀劍互易的招數”巴大維面上一紅,說道:“袁公劍法果然名不虛傳!”經過了這一招雙方性命互搏的較量,彼此都是暗暗佩服,誰也不敢輕視誰了。
但巴大維卻要比段克邪多些吃驚,心裡想道:“這小子是空空兒的師弟,年紀不過二十多歲,便這麼了得。如此看來,我若是碰上了空空兒,只怕是敗多勝少了!”他卻不知段克邪是童年習藝的,固然段克邪的本領是遠未比得上他的師兄,但也相差不遠了。
當下雙方一退覆上,再度交鋒。段克邪勝在輕功超卓,巴大維則勝在經驗老到,功力較深。雙方的劍法刀法都是武林絕學,而此時彼此也都摸到了一點對方的底細。巴大維刀劍合使,先採守勢,意欲在消耗了段克邪的氣力之後,再行反攻。
段克邪展開一劍刺九穴的袁公劍法,有如天風海雨,迫人而來,巴大維則刀劍兼施,沉着應付,有如長堤臥波,不爲搖動。一個攻得迅疾,一個守得沉穩。雙方都是順勢破勢,解招還招,當真是各擅勝場,功力悉敵。
兩人越戰越緊,鬥到酣處,段克邪展開超妙絕倫的輕功身法,進如猿猴竄枝,退若龍蛇疾走,起如鷹隼飛天,落若猛虎撲擊。瞬息之間,只見四面八方,全是段克邪的身形劍影!但巴大維沉着應付,雙足牢牢釘在地上,任是段克邪連番撲擊,也是不能令他移動分毫。
他們這一場激戰,回紇兵人數雖多,卻是插不上手。甚至有好些人還看得呆了,幾乎忘記了是在戰場上激戰。
此時楚平原已經殺退了泰洛,與宇文虹霓會合,一同抗擊回紇騎兵的衝擊。他們雖然擊敗對方高手,但整個戰場的形勢則仍未改變。回紇兵以衆凌寡,仍然是在包圍着師陀的義軍。
字文虹霓重會丈夫的歡喜掩蓋不了她對戰事的擔憂,眼看義軍雖然是殺傷了逾倍的敵人,但敵衆我寡,卻是不堪耗損,字文虹霓柳眉微蹙,說道:“大哥,你帶來的人太少了。只好拼了性命,掩護咱們的人突圍啦。”但天狼山形勢險峻,他們已上到半山,在敵人的包圍之中,要想突圍,安全撤退下山,談何容易?
楚平原笑道:“小霓子,你不用擔憂。我這一百多人只是前頭部隊。你聽,咱們的援軍不是已經來到了嗎?”
話猶未了,只聽得金鼓齊鳴,密林深處,殺出了一支隊伍,與此同時,山下也是旌旗招展,有一彪人馬正在殺上山來。
拓拔雄大吃一驚,心道:“想不到敵人還有埋伏,我反而中了敵人之計了。”心念未已,森林中的那支隊伍先到戰場。爲首的是個白馬將軍,使一根爛銀槍,身先士卒,驍勇非常,有一小隊回紇騎兵上去截擊他,白馬將軍手起槍落,不過片刻,已把十幾名回紇騎兵挑下馬來。一衝開了缺口,百騎齊進,銳不可當。
宇文虹霓喜出望外,說道:“這人是誰?”楚平原道:“他就是中原新起的綠林豪傑,近年來幾乎與鐵摩勒並駕齊驅的夏侯英。”
原來楚平原所邀請的中原豪傑,組成了一支義軍。這支義軍在雁門關時,恰好遇上了夏候英的部隊。於是雙方會合,赴援師陀。
到了師陀,因爲他們是大隊人馬打起旗號的首領與他們聯絡,帶他們下北芒山。其時恰巧字文虹霓已先走了半日,本里在下山的途中碰上他們。木裡帶的前頭部隊亦已出發了。
本里得了這支援軍,立即重定戰略,請夏侯英、楚平原這支援軍,再兵分兩路,一路赴援天狼山,另一路由夏候英的義弟獨孤宇率領,和木裡配合,會攻師陀京都。
楚平原救妻心急,挑選了百餘名武藝高強的中原豪傑,快馬疾馳,先行趕來。是以他們在和回紇兵廝殺了一個時辰之後,夏侯英的大隊纔到。
夏侯英身經百戰,也是深通兵法的人。他到了天狼山下,伏地聽聲,已知上面戰場的所在。於是他把隊伍又分爲兩路,一路避開正面,從戰場側面的森林中殺出,另一路則從正面攻上去,故意舉旗幟,大鳴金鼓,虛張聲勢,以搖動對方的軍心。
夏侯英兩路騎兵突然奇出,拓拔雄不知虛實,只道是中了敵人的埋伏,慌忙下令趁早突圍。放棄了對師陀義軍的攻擊,避開從山下攻來的這一路援軍,從另一條路衝下去。
其實夏侯英的這支援軍也不過一萬多人,加上宇文虹霓的師陀義軍,也還不到敵人的半數。假如拓拔雄是洞悉虛實的話,這一戰誰勝誰負,只怕還是難以預料。
巴大維與段克邪正在打得興會淋漓之際,但聽得退軍令下,卻是不容他戀戰了。當下巴大維刀劍交擊,解開了段克邪迅如閃電般的三招殺手,哈哈一笑,說道:“段少俠,恕我不能奉陪了。有膽的你到師陀的京城來,咱們再決個雌雄吧。”
巴大維是個職業武士,不似泰洛的陰毒奸詐,他對本領比他好的人,也頗有惺惺相惜之意。段克邪心裡想道:“這廝倒還不失武士風度,只可惜他不明是非,以至爲本國的暴君利用。”當下也就不爲已甚,止步不追,同樣的哈哈一笑,說道:“咱們的本領是半斤八兩,再戰也是一樣。你若到了師陀京城,可以和我師兄較量較量。我的師兄是不肯與無名之輩交手的,但有我先給你榆揚,他就一定樂意先去找你了。”
段克邪說的是老實話,聽來則是十分刺耳。不過,巴大維經過了與段克邪這一戰之後,卻是不以爲忤,只有苦笑的份兒。心裡想道:“空空兒我大約是打不過的,但也總要與他一鬥。”
回紇的五萬大軍經過一場大戰,傷亡將近一萬。但也還有四萬多人,從山下攻上來的這支義軍不過數千,當然是不能阻攔他們。但回紇兵不知虛實,只顧逃走,給山上山下的義軍飛石亂矢攻擊,被射傷擊傷的也是爲數不少。
回紇兵跑光之後,夏侯英過來與宇文虹霓相見,以外國使者之禮參拜師陀女王。楚平原連忙將他扶起,笑道:“咱們是武林同道,只以朋友相交我年紀稍長於你,恕我託大,你就以大哥大嫂稱呼我們吧。”
宇文虹霓道:“多得義士遠來敝國,拔刀相助,義薄雲天。我謹代本國的百姓向義士致謝。”
夏侯英也是十分豪爽的性格,當下哈哈笑道:“那麼想我不客氣就叫你一聲大嫂了。大嫂,我不客氣,你更不用客氣。實不相瞞,我是給回紇兵迫得在國內無地容身,這纔到貴國來。我此來是專爲找回紇兵的晦氣來的,咱們同仇敵愾,說不上誰幫誰。”
夏侯英背後門出一人,哈哈笑道:“展少俠,鐵姑娘,原來你們都在這兒!”
展伯承大喜道:“夏侯大哥,你也來了。”原來這個人就是他們來的時候,在蘇州所碰見的那位義軍首領——夏侯英的堂侄夏侯勇。那次夏侯勇被國紀兵與蘇州官軍聯合包圍,展、鐵二人幫了他很大的忙。
夏侯勇道:“鐵姑娘,你不就曾經向我打聽褚遂孫女兒的消息麼?她已經來了。”
鐵凝喜出望外,遊目四顧,連忙問道:“哦,褚葆齡已經來了,她在那兒?”
夏侯勇卻先賣了個尖子,說道:“還有劉芒的消息,我也知道了。展少俠你很關心他,是不是?”
鐵凝搶着說道:“劉芒的消息不用你說,他早已到了師陀,一直和我們在一起。”這次輪到夏侯勇有點驚詫了,說道:“是麼?但怎的卻也不見他?”
展伯承道:“他是和木裡將軍一路,到師陀國的京城去了。”夏侯勇喜道:“我只知道他是來師陀,卻還不知道他早已參加了師陀的義軍。這麼說來,倒不用我們費神去找尋了。”
鐵凝道:“喂,齡姐在那兒,你還沒有說呢。”
夏侯英聽見他們的談話,笑道:“這可真是巧極了。我剛纔沒有見到劉芒,頗爲失望。原來他也是到師陀的京城,這我就可放心了。”
鐵凝正想向他的“巧極”,夏侯英已接着說道:“我們這支援軍也是兵分兩路,另一路由獨孤字夫妻率領,趕去與木裡將軍會合,赴援京都。褚姑娘正是在這一路軍中。”
鐵凝喜形於色,說道:“哦,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說這可真是巧極了。那麼,說不定他們二人已經相見了呢!”說罷,妙目斜盼,與展伯承作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夏侯英笑道:“不過咱們可得快趕去,否則他們受了拓拔雄的大軍包圍,這可就不妙了。”要知拓拔雄這一戰雖然傷亡不少,也還有四萬餘人。木裡的義軍加上獨孤宇的這支援軍,卻還不到三萬之衆。當下師陀與夏侯英的這支聯軍立即整頓隊伍,回師京都。這支聯軍雖然是連日奔波,而且連續作戰,便聽得是去收復師陀的京城,人人都是興高采烈,傷病立起。
按下師陀與夏侯英這支聯軍慢表。且說木裡與劉芒一路,赴援京都。途中也是因遇大雨,要通過八百里泥濘的草原,誤了行程。
這一日雨後新晴,木裡將隊伍在山邊紮營,提早休息。好讓上兵恢復精神,準備兩日之後的戰鬥。因爲八百里的草原已經走過,估計後天的晚上,便可以抵達京城了。不料就在這天晚上,卻出了一件意外之事。
這一晚劉芒和木裡同在一個帳篷,三更時分,忽聽得外面守衛的兵士呼“有賊!“捉賊呀!”話猶未了,帳篷已是給人撕破,一條漢子衝了進來。
劉芒首先驚醒,跳了起來,拔刀斬去。那漢子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原來是你!斬草除根,待我送你到黃泉路上與爹爹相會吧!”劉芒這一刀用的是“夜戰八方”的招式,刀勢籠罩八方,近身夜戰,最爲厲害。不料卻給那人“錚”的一聲彈開,劉芒虎口疼痛,鋼刀都險些脫手飛去。這還不算,那人是掌指兼施,掌心發出的一股腥風,中人慾嘔,劉芒吸進些兒,幾乎窒息。幸而那人的毒掌還不是正面向他發的。原來木裡這時亦已跳起,揮棍攻擊敵人。那人用掌力盪開本里鐵棍。
十幾名衛士點燃火把衝進帳內,那人喝道:“你們要送死的就來!”雙掌盤旋飛舞,毒氣腥風,瀰漫全帳。好幾名衛士還未曾近得着他,已是中毒昏迷。另幾名衛士給他掌鋒掃着,更是筋斷骨折。
只聽得外面戰馬嘶鳴,馬蹄聲來得有如疾風驟雨。木裡的手下都已驚醒,紛紛呼叫:“敵兵夜襲!”
木裡喝道:“你們都出去抵擋敵兵,不可慌亂。這刺客由我對付!”木裡已知這人的毒掌厲害,衛士和他交手,只是白送性命。而且不知道外面的敵人來了多少,必須他的衛士出去幫他指揮。
劉芒內功頗有根底,他吸進的毒氣不多,運氣一轉,胸中的煩悶之感已然消失。定眼一看,認出了這刺客不是別人,原來就是在槐樹莊殺害他父親劉振的那個胡人泰洛。
仇人相見,份外眼紅。劉芒明知武功與仇人差得太遠,當下也奮不顧身的撲上前去。
原來泰洛是領了一隊精騎作爲先鋒,趕回師陀的京城報訊的。拓拔雄的大軍還未來到。泰洛探聽得木裡的這支軍隊在山邊紮營,遂來夜襲。他在天狼嶺敗了一仗,急欲圖功,他料想木裡不是他的對手,故此大膽獨自闖進本里的帥帳行刺。要知他這隊精騎雖然是百中選一的回紇武士,但人數不多。故此他希望一舉成功,刺殺了木裡,師陀的軍隊羣龍無首,他們就可以少勝多了。
但木裡的本領雖然比不上他,卻也是宇文虹霓手下四大衛士之一,泰洛要想在三招兩式之下將他擊倒亦是不能。劉芒有了幾年的江湖歷練,雖然勇猛,卻非魯莽。他知道泰洛毒掌的厲害,決不和他硬碰,避開正面,與他遊鬥。劉家的五虎斷門刀法亦頗不凡,泰洛兼敵二人,一時間竟也無法對劉芒施展殺手。此時回紇的那隊精騎已經衝進營地,和木裡的隊伍混戰起來了。
泰洛企圖以少勝多,必須速戰速決,心裡想道:“這小子武功不如木裡,但身手卻比本里滑溜。好,待我先收拾木裡,再對付他。”主意打定,冒險進擊,木裡的鐵棍一招“神龍掉尾”,橫掃泰洛的下三路。泰洛竟不閃避,舉手一撥,只聽得“卜”的一聲,泰洛倒退三步,虎口流血。
可是泰洛的虎口流血是表面看得見的,木裡所受的傷害卻是看不見的,比他更深。原來泰洛深知本里的內功頗有根底,他的毒掌若是打不到他的身上,只憑掌力所發的毒氣腥風,決計傷害不了木裡。
但木裡的棍法防守得十分嚴密,想要毒掌打着他的身子也是很難。泰洛因拼着受點輕傷,使用邪派中“隔物傳功”的本領,把毒質沾上他的鐵棍,傳進他的體內。
木裡最初還不知道他的厲害,見他後退,揮棍迫擊。不料忽然之間,忽覺半邊身子麻痹。泰洛大喝一聲,又是一掌,這一掌木裡難以招架,鐵棍給他打落。木裡踉踉蹌蹌的接連退二七八步,一跤跌倒。
劉芒大吃一驚,只好把生死置之度外,撲上去攔截,防他再去傷害木裡。泰洛哈哈大笑道:“憑你這小子就能擋得住a嗎?”正要施展殺手,忽覺背後有金刃劈風之聲,泰洛是個武學的大行家,立時察覺對方是刺他穴道,劍法甚爲精妙。
泰洛反手一掌,將那人的寶劍盪開,擡眼一看,只見來由是個美貌的漢族少女。泰洛方自一怔,劉芒已是驚喜交集,失聲叫道:“齡姐,是你來了!”
泰洛哈哈一笑,說道:“哦,原來你是褚遂的孫女兒。你是救情郎來了?嘿,嘿,我就如你心願,你們兩個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讓你們同年同月同日死吧!”
劉芒想不到在這個場合下,會突然碰見了褚葆齡。此時當真是百感交集,反覺茫然。褚葆齡叫道:“芒哥,小心了!”原來泰洛正在發掌要向劉芒打去。褚葆齡如影隨形,立即一招“春雲乍展”,劍尖直指泰洛的背心大穴。
劉芒聽了她的這一聲“芒哥”,心中的許多顧慮頓時雲散煙消,精神抖擻,愈戰愈勇。泰洛在他們兩人背腹夾擊之下,只得又收回對劉芒的殺手,先進過褚葆齡的劍招。
褚葆齡的家傳武功以狠辣見長,後來得了空空兒指點,又添了幾分輕靈矯捷。泰洛看出她的家數,倒也不敢太過輕敵。
但褚葆齡與劉芒畢竟是年紀太輕,功力尚淺,如何對付得了第一流武功的邪派魔頭。他們用盡氣力,支持了二十來招,在泰洛毒掌所發的腥風籠罩之下,不覺感到呼吸不舒,招架爲難。
激戰中泰洛劃了一道圓孤。一抓向褚葆齡抓下。褚葆齡用。個“風颳落花”的身法,身形一側,閃開他的擒拿。
那知泰洛這招乃是虛中藏實,式中套式的招數,指向褚葆齡的攻勢不過是個誘着,褚葆齡身形閃開,他的掌鋒一轉,倏的就向劉芒的琵琶骨抓了下去。褚葆齡問過一邊,救已不及。
眼看泰洛的毒學就要抓着了劉芒,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忽聽得“叮”的一聲,來勢極疾。這人敢用發聲的暗器,不啻是給敵人先來一個警告,暗器的手法自是高明之極。
泰洛聽風辨器,吃了一驚,原來這顆小銅鈴乃是向他腦後的死穴打來的。黑夜外間混戰之中,此人尚未衝進帳內,而所發的暗器竟是認穴不差毫釐!
泰洛只好暫且放鬆劉芒,反手一彈,“錚”的一聲,把一顆小銅鈴彈得倒飛回去。喝道:“偷施暗器,算得什麼好漢?有膽的進來見個真章!”
劉芒大喜道:“三叔,三嬸,快來!”褚葆齡恐防泰洛傷害劉芒,一招“玉女投梭”,刺他背後的“風府穴”。她因見劉芒遇險,這一招就不禁犯了急躁的毛病。泰洛喝聲:“住手!”長袖一揮,卷着了褚葆齡的劍柄。褚葆齡的青銅劍果然應聲落地。
就在此時,只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笑道:“這廝要會好漢,宇哥,只好由你和他較量了。”聲到人到,一男一女,正是獨孤宇和呂鴻秋這一對夫妻。
泰洛捲了褚葆齡的青銅劍,隨即便是轉身發牢,獨孤宇來得恰是時候,摺扇一指,對準了泰洛掌心的“勞宮穴”。這“勞宮穴”也是人身死穴之一,泰洛若不收掌,那就是送上去讓敵人點他的死穴了。
泰洛心中一凜,知道碰上了點穴的大名家,當下斜身滑步,發出反手陰掌,以掌背橫開了獨孤字的摺扇,避免給他點着’‘勞宮穴”,喝道:一來的可是鐵扇書生獨孤宇麼?”
獨孤宇朗聲說道:“不錯。你——”此時他們已是正面相對,獨孤宇剛一開口,只覺一股腥風直衝口鼻。獨孤宇斜走一步,大怒喝道:“原來你就是殺害我的劉大哥的那個兇手。”
要知他們都是成名人物,雖是初會,但對彼此的家數早有所聞。獨孤字已知殺劉振的是個使毒掌的回紇人,名叫泰洛。故此如今和泰洛一交上手,就知道他是誰了。
獨孤宇不算得是武林中頂兒尖兒的人物,但也勉強擠得進一流高手之列。吸了一點毒氣,對他傷害不大。當下進過正面,立即側襲,斜身上步,揮扇進招。
泰洛一招“游龍探爪”,抓他扇柄,左掌隨即撲面打來。獨孤宇身形向後一仰,倏然間一個滑步,扇頭已點到泰洛脅下的“愈氣穴”。泰洛寸步不移,卻暗運內功,吞胸吸腹。獨孤宇的扇頭就差那麼半分,未能觸及他的身體。說時遲,那時快,泰洛大喝一聲,雙掌已是向他脊椎猛擊下去。泰洛身材高大,比獨孤宇高出一個頭,這一下雙掌俯擊,當真是極爲厲害的殺手。倘若給他打着,脊骨定然折斷無疑。
獨孤宇是點穴名家,身手極爲矯捷,泰洛出手固然是又狠又快,但他只是一飄一閃,便躲過了。泰洛讚道:“躲得好快!”雙掌一圈,盪開他的摺扇。
獨孤宇聽得敵人似贊實諷的這句說話,臉上一熱,喝道:“休得猖狂!”摺扇一張,當作五行劍使,橫削泰洛抓來的手指,泰洛化掌爲拳,一個“沖天炮”擊去,拼着皮肉受傷。便要打落他的摺扇。
獨孤宇摺扇朝他面門一撥,引開他的目光。泰洛一拳打空,獨孤字的摺扇一合,閃電般的便點向他的胸口的“璇機穴”,這一下變招,頗出泰洛意料之外,百忙中要想運功抵禦也來不及,迫得後退三步。
獨孤宇冷笑道:“你躲得也不慢呀!”如影隨形,跟蹤急上,3泰洛怒道:“叫你這窮酸知道我的厲害!”雙掌如環,掌風呼呼,‘掌力向四方盪開。獨孤宇疾攻七招,都給他的掌力震歪了摺扇的落點。
獨孤字的摺扇的點穴是武林一絕,武學有云:“一寸短,一寸險。”他的摺扇不過一尺三寸,比尋常的判官筆還要短得多。幾乎等於是與泰洛近身肉搏,把扇所指,處處都是泰絡的要害穴道。泰洛的掌力雖然能震歪他的落點,可也不能不全神貫注,只恐稍有疏虞,便着了他的道兒。
但泰洛也有佔他便宜之處,一來泰洛的功力勝他一籌,二來泰洛使的乃是毒掌。獨孤宇也必須全神貫注,不能讓他的毒掌沾着。又因獨孤宇的點穴手法雖是第一流,而內功卻還未到第一流的境界,故此在泰洛所發的毒氣腥風籠罩之下,時間稍長,也自不禁有點頭暈目眩。
褚葆齡與劉芒正要上前夾攻,呂鴻秋道:“你們退過一邊。”她號稱“金鈴女俠”,其他的本領不是第一流,打暗器卻是第一流手法。隨手摘下綴在衣裳上的銅鈴便接二連三的向泰洛打去。
泰洛運足掌力,打落了呂鴻秋的三顆銅鈴。可是第四顆卻從空門打進,泰洛閃避不及,給她打個正着。饒是泰洛內功深湛,也給她打傷了一條肋骨。
泰洛怒道:“你們夫妻倆併肩子上吧!”言下之意,是冷諷他們已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不應不顧江湖規矩,聯手打他。
呂鴻秋斥道:“你在槐樹莊欺負我的哥哥,我與你還講什麼江湖規矩?”一揚手又是三顆銅鈴,分作上中下三處打他穴道。
獨孤宇鬆了口氣,掏出一個只有五寸多高的羊脂白玉瓶,內中有幾顆碧綠色的藥丸,叫道:“芒侄,接下。給木裡將軍服一顆藥丸。”
獨孤宇家傳的解藥毒丹十分靈效,當年竇元着了王燕羽的獨門喂毒暗器,使是求得他的解毒丹才能免掉三年的磨折的(要不然他最少得臥病三年)。木裡是給泰洛用“隔物傳功”的本領所傷的,所受的毒當然不如直接給他的毒掌打中那麼厲害。而木裡的內功也頗有根底,服下了一顆解毒丹,不過一盞茶的時刻,已是恢復了六七分氣力。倏地就跳起來。
木裡說道:“外面情形不知怎麼樣了,請你們兩位出去幫一幫忙。”劉芒看見獨孤宇夫妻已經穩佔上風,便道:“齡妹,這裡用不着咱們了,咱們外面廝殺去。”這是他們二人分別了一年多之後,褚葆齡重新聽他叫的第一聲“齡妹”,心中也是不覺有義酸又甜的感覺。
獨孤宇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外面的胡茄之聲越來越少,而在嘈嘈雜雜的呼喝聲中,可以聽出許多漢語,獨孤宇哈哈笑道:“下用去看,敵兵已是即將全軍覆沒了。”
原來獨孤宇這支援軍恰好是三更時分趕到,聽得這邊有事,立即來援。泰洛的這隊騎兵只是先鋒部隊,人數不多,在師陀與漢人的聯軍突擊之下,不過半個時辰,已是傷亡殆盡。
木裡說道:“好,現在輪到我來報仇了。”陡地一聲大喝,提起了鐵棍,便來再戰泰洛,喝道:“你我是敵國交鋒,我可是無須與你講什麼江湖規矩二’一棍打下,泰洛待要招架,獨孤宇的增扇又已指到他的穴道。
泰洛在獨孤宇夫妻夾攻之下,已是應付不了,何況又添上一個木裡。木裡雖然只是恢復了六七分氣力,也還是一個相當扎手的勁敵。
泰洛無心戀戰,雙掌交擊,盪開了獨孤宇的招扇,一個倒縱,猛的就向呂鴻秋撲去。呂鴻秋的暗器打遠不打近,獨孤宇知道妻子的武功決計不是泰洛的對手,當下大吃一驚,連忙趕去救援。
泰洛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把獨孤宇引到呂鴻秋這邊,他中途一個轉身,已是衝出了帳幕。獨孤宇夫妻與木裡等人追出,只見泰洛早已打傷幾個衛士,混亂中奪了一匹坐騎,在黑夜中逃走了。
木裡氣怒未消,但他是主帥身份,卻也不敢魯莽。當下止步不追,先行判斷敵情。,
泰洛這隊騎兵精於騎射,戰鬥力甚強。在師陀與漢族聯軍的包圍之下,雖然傷亡殆盡,仍有數十騎突圍而去。
木裡心中想道:一泰洛是回去請兵的,回紇派來的援軍,決不會僅僅是這區區一兩千人。看來只怕乃是先鋒部隊。黑夜中追去,若是碰上回紇大軍,那就反有被包圍的危險了。不如等待明天,判清形勢,再作區處。”於是鳴金收兵,命令將士各各國營休息,養好精神,準備迎接’明天可能遭遇的更激烈的戰鬥。另一方面,則選出一隊精兵,加強警衛。
劉芒與褚葆齡自告奮勇,登上山頭,擔當瞭望。此時已是將近四更的時分,月影西斜,殘星明減滅,從高處望下去,大草原就像是一個沉睡的巨人,風過處,草原上捲起千層波浪,風吹草低,獵獵作響,就像巨人的呼吸。
劉芒不覺嘆道:“不到塞外,不知天地之遼闊。如此豐饒的草原,可不能容回紇鐵騎的蹂躪。”
月光下只見褚葆齡眼角掛着晶瑩的淚珠,但臉上卻是一派喜悅的神情,含情脈脈的望着他,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說。
劉芒道:“齡妹,你想什麼?”褚葆齡輕聲說道:“嗯,我所想的和你一樣。”
他們二人經過了許多風浪,久別重逢,本來大家都是感到有點尷尬,萬語千言,不知從何說起的。想不到他們的談話卻是這樣的開了頭,絲毫沒有涉及私情,但彼此之間的情意卻又隱隱相通。
半晌,劉芒說道:“齡妹,離開穆家莊那天,我很對你不起。我是有所誤會,並非存心不理睬你。”褚葆齡道:“我,我也是有意激惱你的。那位、那位龍姑娘呢?”劉芒只道褚葆齡還懷着心病,訥訥說道:“龍成芳麼?她、她和我同行幾天,半路走了、”
褚葆齡微微一笑,似乎這早在她意料之中,並不感到驚詫,說道:“我知道你和她合不在一起的。”
劉芒任了一怔,說道:“你一向是有點誤會的,何以現在又知道了?”
褚葆齡道:“後來我仔細想想你們兩人的性情,你是一個不大爲自己打算的人,可龍姑娘卻好似只爲了她自己。你、你不惱我說得坦率吧?”
劉芒面上一紅,說道:“你說得對極了。我也時常爲自己打算的,不過並非完全爲自己打算罷了。龍姑娘看來是性情爽朗,有時也有正義之感,可是她的行事,卻差不多都是爲自己打算的。你一語道破我和她合不來的原因,當真是我的知己。”
褚葆齡也不由得臉上一紅,說道:“你別誇讚我了。我實在也很慚愧呢。你可知道我怎麼會來到此地的麼?”正是:
肯爲私情忘正義?要經風雨練新人。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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