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 文朗踏進家門,倒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他整個人都很疲憊,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蔡雲雅下樓來見到他不禁有些奇怪。
她走近來, 問:“你昨晚沒有回來嗎?”
文朗聽聞, 坐直起來, 末了, 他心虛一笑, 應付:“不是啊,我是今天早上出去的。”
今天早上?
現在才早上六點不到。
看文朗的衣衫,也不像是爲晨跑出的門。
“這麼早, 去哪裡了?”
文朗抹了把臉,說:“有個朋友在酒吧裡惹了點麻煩, 讓我去了一趟。”
蔡雲雅聽來, 不高興。
“別人到處惹是生非, 你去給他擦屁股?以後這種傻事少摻合!”
文朗點頭答應。
蔡雲雅不滿瞅他,而後往飯廳方向走了去。
文朗心煩着呢。
在這也沒得清靜。
他無奈站起身, 搖搖晃晃地走着,往樓上房間踱去。
回到房裡,進到浴室,他把西裝外套解開,露出了裡面滿是血跡的白襯衫。
這些血不是他的。
司馬凌晨的時候逃跑, 還傷了看守的那個人, 還好文朗去的是時候, 人最後沒什麼事。
褪開髒掉的白襯衫, 直接丟進了垃圾桶裡, 他摘掉金絲眼鏡,打開熱水, 用力地給自己洗了把臉。
司馬到底是沒能追回來。
文朗現在還不能肯定這個會不會是個定時Z彈。
司馬害死了文易,按理說,是不敢回來找蔣老爺子的。
但是會不會找阿貴就不知道了。
如果司馬找阿貴,然後告訴阿貴他的遭遇,阿貴肯定會到蔣老爺子面前揭發他,到時候他必吃不了兜着走。
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呢?
冷靜的外表底下,內心極其慌亂。
拳頭暗暗抓了起來,他現在在想:如果司馬死了那該有多好。
又或者,阿貴死了,那問題也好辦了。
可是,應該怎麼做呢?
他靜靜地思考着,拿毛巾抹着臉,毫無頭緒。
他又考慮,是不是應該回到原地再擴大範圍搜一下。
司馬受了槍傷,根本就跑不遠,說不定早就死在樹林的哪個角落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連擔心的必要都沒有了。
他不知道,他心裡的那條刺此刻正躺在病牀上苦苦哀求醫生讓他打個電話。
因爲知道這裡頭的厲害,醫生不想摻和他們的事,但是司馬一直又是老婆又是未出生的孩子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他,他心軟聽不下去,偷偷把手機塞給了他。
司馬趕緊偷藏手機。
待醫生和護士都出去,四下無人的時候,他把握機會,給秦美打去了電話。
他不知道,他的房間裡有隱蔽的攝像和竊聽,他剛拿出手機,監控室裡值班的人就看見了。
那人一下站了起來,卻被阿勇留住。
“認真聽聽看他都說了什麼。”
阿勇交待對方,那男的點點頭又坐回到了位置上。
之後,阿勇給任戎打去了彙報電話。
任戎得知之後,眉頭一蹙,末了,對身邊的好仁:“說你可能不信,司馬居然忽悠醫生騙到了手機,現在不知道正在給誰打電話。”
好仁此刻正在往車子裡搬美金,四個大袋子,搬得他氣都喘了,忽然聽任戎這麼說,怔了一怔。
“打給誰?”
他們正打算前往贖人,可別中途生變纔好。
任戎問了手機那頭,問清楚,放下心來,對好仁:“秦美。”
好仁聽來“哦”的一聲。
不知道爲何,他心裡忐忑得很,有很不好的預感。
“我們出發吧。”他說。
任戎點點頭,和好仁一同上了車。
發動車子,任戎想想,不禁嗤笑,說:“這四大袋算不算是給你的彩禮啊?”
好仁聽聞,瞥向他。
任戎之所以會這麼說,有關威廉和好仁最後達成的那個協議。
威廉只提了一個條件。
然後答應了好仁所有的要求。
而任戎作爲見證人之一,只有一個感受,那就是:“……真TM貴 !”
這感嘆,把好仁逗樂了。
但是好仁懷揣着心事,並沒多話,而是提醒他趕時間,他點點頭,開車往目的地進發。
約定的地點依舊是樹林。
但是,這已經是遠離城市的另一頭。
大道上陽光又熱又辣,但是車子駛進這茂密的林子裡頭,不但不覺得曬,反而有種置身水氣之中、被薄霧籠罩的不真實感。
輪胎碾過厚厚的落葉與枯枝,啪啪作響。
看到遠方隱秘處似是有駕車子停泊等在那裡,他們互看了一眼,一起下了車。
“錢呢?”
四個帶着野獸面具的壯實男人並排站在那。
看到他們有槍,好仁內心難掩驚懼。
小事能亂,大事不能亂。
他心裡不斷地這樣告誡自己,暗暗深呼吸,開口反問這些人:“人呢?”
一個戴着豬頭的男人起手一撥,兩個男人走到後面,把車上帶着頭套的人挾了出來,像扔垃圾一樣丟到了他們面前。
好仁和任戎都驚了。
因爲躺在地上的這個戴着黑頭罩的男人如死了一般,被丟出來完全沒有反應。
好仁急忙上前去,想要確認這人是不是六爺,卻被人用槍抵住了腦袋。
“我再問一遍,錢呢?”
“在這裡!”任戎走到車子後座,打開車門,把重重的大袋子一袋袋地提出來,丟到地上。
那些人一看到這些都興奮了。
注意力被分散,他們都跑了過去。
好仁趁這當會兒揭了眼前男人的頭套,確是六爺,再探了呼吸,人還活着,他趕緊把人往肩膀上一架,不想,又被人用槍指住了腦袋。
他猛一怔。
再看任戎,他同樣也被槍口指着了。
戴着豬頭的那個人顯然是被那麼大堆的錢刺激紅了眼。
他激動難耐,把槍口懟在了好仁的腦袋上,結結巴巴地說:“這麼多的錢……這麼多……真是小看你……小看了你!”
他想抹把汗,丟下另一隻手緊抓着的錢,卻發現自己戴着面具,不方便。
他興奮不已,咬牙湊近來對好仁:“他一個人都值這麼多錢,那你們呢……嗯?你們呢!”
“我們不值錢……”
“你閉嘴!”
任戎話一出,這戴豬頭的男人就對着他大吼。
豬頭男實在是覺得熱啊。
這錢多得都讓他燒心了。
但是他想要更多。
迫切地,貪婪地,想得到更多。
“你來說說,你的命又值多少?”他急着要好仁開價:“你說!”
好仁一開口,話還沒出來,愣住了。
因爲就在男人身後,一支Mossberg500抵上了他的肩膀。
好仁緊張環顧,也就這麼片刻,包括任戎在內的另外幾個人不知怎的居然都被人拿住了。
這個忽然出現的男人笑聲很是猙獰。
站在豬頭男身後,他抽着煙,盯着面前背對着他僵直在這的男人,不緊不慢地說:“不如我們也來研究一下,你們這幾位的腦袋在蔣老的眼裡能值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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