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獵獵,殺氣瀰漫。
一溜十三名野蠻人被背縛雙手,強行摁倒在地,猛虎聯隊的十三名悍卒手持戰刀,神情冷漠地肅立在野蠻人身後。
不遠處,跪坐着灰頭土臉,嘴角溢血的熊霸天!
迎上那十三名野蠻人哀求和不甘的眼神,熊霸天一狠心轉開頭去,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剛纔一番激鬥,在孟虎疾風暴雨般的進攻下,熊霸天甚至沒有還手的機會,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已經被孟虎掃落馬下了。
熊霸天不知道自己究竟和孟虎交手了多少個回合?他只知道孟虎的槍勢彷彿長河巨浪無窮無盡,又如大山巨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熊霸天殺敵無數,卻從未見比孟虎出槍更快更狠的人,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敗了就是敗了,大荒原上的勇士從來就不避諱失敗!
既然熊霸天在公平的決鬥中戰敗了,那麼他就得讓出黑熊部落大首領的位置,既然孟虎已經取代熊霸天成爲黑熊部落的大首領,那麼他當然有權力決定族人的生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大荒原上從來就奉行強者爲尊的法則!
孟虎策馬從野蠻人陣前緩緩走過,最終勒馬停在那十三名野蠻人面前,輕輕舉起右臂又輕輕揮落,從牙縫裡崩出冰冷的一個字:“斬!”
十三名悍卒霎時目光一厲,高高揚起的戰刀毫不猶豫地斬落下來。
寒光閃過,激血飛濺,十三顆人頭滾落在地,勒馬觀看的野蠻人盡皆凜然。
熊霸天吃力地轉過身來,面向孟虎跪倒在地,以大荒原語嘰哩咕嚕大吼了兩句,然後納頭便拜,整個身子葡伏於地,屁股撅得老高,原本跨騎在馬背上的兩千多黑熊部落野蠻人也紛紛翻身下馬,葡伏一地,跟着嘰哩咕嚕地大喊起來。
孟虎滿臉困惑,漆雕子卻是打馬湊上前來,低聲說道:“將軍,這些黑熊部落的野蠻人正宣誓向您效忠呢。”
“呃……”孟虎愕然道,“這是怎麼回事?”
漆雕子低聲解釋道:“大荒原尊崇強者爲尊的法則,各種各樣的決鬥每天都在上演,輸了的就得給贏了的當奴僕,不過每個部落的大首領是不能隨便和人決鬥的,因爲一旦戰敗他就得讓出大首領的寶座,這個熊霸天應該是個好鬥成性的傢伙,沒想到卻敗在了將軍手下,呵呵。”
“原來是這樣。”
孟虎心頭一動,不由得把目光轉向了一邊的虎咆。
迎上孟虎的冷森森的眼神,虎咆不由微微色變,不過一想到自己只是猛虎部落的三首領,並不是手握生殺予奪大權的部落大首領,所以即便自己敗在孟虎手下,他的族人也不必向孟虎宣誓效忠就心中稍安。
果然,漆雕子微笑着解釋道:“將軍,虎咆只是猛虎部落的三首領,就算將軍在決鬥中贏了他,也不能換來整個猛虎部落的效忠。”
孟虎嘿聲道:“大荒原上居然還有這狗屁規矩?豈不是每個部落經常要換大首領?”
漆雕子搖了搖頭,說道:“將軍有所不知,大荒原上雖然有這個規矩,可各個部落的大首領一般是不會答應和別人決鬥的,不過挑戰者要是得到了巫師的許可,那部落大首領就不能拒絕了,一旦決鬥落敗,不但自身淪爲奴僕,還得讓出部落大首領的寶座。”
孟虎有些納悶地問道:“什麼人都行?中土人跑去挑戰也行?”
漆雕子聳了聳肩,說道:“要是得不到部落巫師的許可,中土人根本就沒有挑戰部落首領的資格,像熊霸天這種沒腦子又好鬥成性的大首領畢竟是極少數,要不然中土世界只需派出一隊猛將就能征服整個大荒原了。”
孟虎點點頭,對葡伏於地的熊霸天說道:“起來吧。”
熊霸天呲牙咧嘴站起身來,右手抱胸向孟虎行禮道:“多謝首領。”
孟虎又道:“還有你的族人,讓他們也都起來吧。”
熊霸天心中有些窩火,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首領,現在他們是你的族人。”
一邊的漆雕子又湊上來說道:“將軍,大荒原上的等級制度和我們中土世界不太一樣,在大荒原上,除了巫師的地位超然,其餘的族人都是大首領的奴僕。”
“那好,現在本首領任命你爲黑熊部的二首領,這些族人仍由你統領。”
孟虎不等熊霸天說話,又招手叫虎咆和野狼族的狼毫、狼牙來到近前,狼毫和狼牙是兩千多野狼部野蠻人的小頭目。
孟虎的目光刀一樣掠過四名野蠻人首領臉上,沉聲說道:“約束好你們的族人,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人犯事殺十人,十人犯事殺百人,百人犯事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是。”
四名野蠻人首領大聲應諾,神色凜然。
孟虎又道:“現在帶你們的族人回宿營地抓時時間休息,天亮之後出發!”
三江府前往西陵府的官道上,五千多明月輕騎和五千多明月重兵正護着近千輛大車趁夜緩緩前行。
馬嘶人沸的車隊中,定州軍團第一師團的師團長姚明遠策馬來到了青州軍團幕僚長嚴挺面前,不無擔心地說道:“幕僚長大人,要是孟虎和蠻騎不上當怎麼辦?我們豈不是白白準備了這麼久?”
“孟虎會來的。”嚴挺不假思索地說道,“總督大人神機妙算,從來不會算錯的。”
“嘿。”姚明遠低嘿了一聲,說道,“但願這傢伙能來!”
西陵北效,野蠻人宿營地。
孟虎剛剛就着篝火堆坐下,一邊的漆雕子忽然眼前一亮,驚咦了一聲望着孟虎腰間的戰刀問道:“將軍,這是……七星刀?”
孟虎掠了漆雕子一眼,問道:“你見過這把刀?”
漆雕子嘿了一聲,神情古怪地說道:“沒見過,只是聽說過。”
孟虎奇道:“這麼說這把刀還大有來頭了。”
漆雕子道:“將軍,這把刀是不是青菡貴女送給你的?”
孟虎點頭道:“不錯。”
“那就是了。”漆雕子臉上的古怪之色變得越發濃郁了,接着說道,“卑職真不知道該替將軍感到高興呢,還是該替將軍感到擔心。”
孟虎凝聲道:“什麼意思?”
漆雕子道:“將軍有所不知,這把七星刀可是當今皇帝賞賜給青菡貴女的,而且這中間還有一段故事,在帝都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是嗎?”孟虎反正閒來無事,順口問道,“說來聽聽。”
漆雕子道:“這事得從幾位皇子說起,當今皇帝共有一後九妃,育有七位皇子,三位公主,其中大皇子,二皇子,大公主,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已成年……”
孟虎揚了揚手中的七星刀,問道:“這跟這把刀有關係嗎?”
“大有關係。”漆雕子道,“青菡貴女可是皇家軍事學院的一枝花呀,與學院導師葉馨予還有大公主蒙妍並稱帝都三枝花,不知道有多少年青俊彥拜倒在她的腳下,其中就有大皇子蒙空,二皇子蒙衍和三皇子蒙行。”
“是嗎?”孟虎淡然道,“這麼說青菡貴女的魅力還真不小。”
漆雕子聳了聳肩,說道:“爲了青菡貴女,大皇子和三皇子甚至差點向教廷提出了決斗的審請,要不是另外幾位皇子年齡還小,這事只怕還要熱鬧。”
中土世界的貴士階層有個很畸形的習俗,那就是生死決鬥。
打個比方,甲男和乙男因爲女人、財產或者其他什麼事情起了衝突,就可以向當地教會提出生死決鬥的審請,教會一般都會同意,這時候甲男和乙男就可以在預定的場合進行生死較量了,獲勝一方有權殺死或者放過落敗一方。
當然,這樣的決鬥只發生在貴族之間,公民、賤民還有奴隸是沒有資格提起決鬥的。
“這便是紅顏禍水了,女人長得太美麗也不是什麼好事啊。”孟虎哂然道,“不過兩位皇子爲了青菡貴女決鬥怕是沒那麼簡單吧,他們真正看重的未必就是美色,也許是她所代的勢力還有她父親的西部軍團吧?”
“這個卑職就不知道了。”漆雕子淡淡一笑,接着說道,“反正這事在帝都鬧得人盡皆知,最後皇帝陛下迫於無奈纔將三柄七星寶刀分別賜給了大公主,馨予導師還有青菡貴女,還下了道諭旨:聲稱誰能讓她們心甘情願地獻上七星寶刀,誰就是她們的夫婿,任何人不得因爲這件事向教廷提出決鬥請求,這才避免了帝都的貴族子弟因爲三大美女而發生更大規模的決鬥衝突。”
說完這話,漆雕子便緊緊地注視着孟虎。
孟虎卻出人意料地鎮定,輕輕轉動手中鑲嵌着七彩寶石的七星刀,淡然道:“這麼說本將軍就是青菡貴女自己選擇的夫婿了?”
漆雕子撓了撓頭,說道:“按說將軍能得到青菡貴女贈刀,卑職應該恭喜你纔是,可這麼一來將軍也就無形中把三位皇子給得罪了,將來不管是誰繼承皇位,將軍的日子怕是都不會好過啊。”
漆雕子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和誰搶女人也別和皇子搶啊。
孟虎哂然,突然又問道:“你不過是盤龍山礦場的書記官,怎麼會知道這些?”
漆雕子聳了聳肩,苦道:“卑職在帝都原本也算是小有家資,只是半年前犯了事才被髮配到盤龍山來的。”
“犯了事?”孟虎問道,“犯了什麼事?”
漆雕子眉宇間忽然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似羞恥、似哀傷、似憤怒、又似仇恨,扁了扁嘴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其實漆雕子本是帝都一芝麻粒大小官,卻娶了個千嬌百媚的娘子,有次聚會無巧不巧被二皇子蒙衍給瞧上了,結果不但老婆被搶還差點搭上小命,最後散盡家資總算保了條命,被人發配到鳥不拉屎的盤龍山當礦場書記官來了。
爲這事漆雕子是恨透了二皇子蒙衍,連帶着也恨透了整個皇室!
按說,漆雕子是知道孟虎野心的,可他現在還不敢輕易吐露心聲,一來漆雕子覺得孟虎還不信任他,他擔心孟虎會把自己給賣了,這也是人之常情,二來漆雕子也想看看孟虎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如果孟虎真有能力再向他表示效忠也不遲。
見漆雕子爲難的樣子,孟虎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道:“很爲難就算了,抓緊時間眯一會吧,天亮後就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