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我一愣,回過神來,立即說道:“哦,沒有。”
“既然你不想待在這,那我們就出院吧。不過,你得答應我,一有什麼事,一定要叫我,或者立刻叫傭人,別逞強,知道嗎?”顧維突然握着我的手,叮囑道。
精緻的臉龐,盛着滿滿的擔心,與遇難呈祥的後怕,讓我不忍心,讓他這麼擔心我。
他不知道,在他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刻,我的心臟,跳得有多快,瀕臨心臟病突發的那種!
然而我沒有心臟病,所以清楚的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快得,將我心裡的火苗點燃了,迅速燃燒了起來,從心臟的上頭,正中間竄上我的喉嚨,使我覺得,整個臉龐都火熱了起來!
不會是,臉紅了吧?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們還是不出院了好嗎?我實在,擔心你。”顧維覺得我的手很燙,擔心油然而生,搓了搓我的手,再次探了下我的溫度,結果熱得燙人,好像剛燒開的熱水一樣,把顧維給嚇壞了,急急問道。
我非常無語。
我以爲,顧維身爲律師,很會探尋、捕捉人的心思,原來,自己就是自己,別人就是別人,你永遠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猶如一盆冷水,從我的頭部澆下來,冷卻了我的心,我的溫度,因爲他這句話,立刻恢復正常,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閃躲着他的目光,說道:“沒事,沒什麼事。”
差點不能出院。
我會的。
身體是我自己的,我不但會愛惜,還不想多麻煩別人,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顧維感受到我的溫度,一會兒熱,一會兒冷,有點不對勁,而且,我那閃躲的眼神,有被他捕捉到,顧維就確定了他的想法,一邊說一邊站起身,就欲按鈴,叫護士過來,“聽話,暫時不出院,我先叫醫生來。”
我趕緊拉住他,阻止了他的動作,“等等!......你先聽我解釋。”他以爲,我那閃躲的眼神,是在躲避什麼,實際,確實,我是在躲避什麼,但我卻是在躲避我的尷尬,與羞赧!
顧維停止動作,靠近牀邊的手被我拉着,就這樣斜站着,等着我的解釋。
我不禁有些膽怯,這樣的顧維,這樣面無表情、沉默不語的顧維,太讓人有敬畏之心,不敢不聽從於他,我抓着他的手,居然順勢而下,不敢抓着他了,能料到,此刻膽怯的我,下一刻,肯定會被嚇到不敢說話。
當我的手,快要完全鬆開的時候,顧維突然反握住了我的手,淡淡道:“你想說什麼?”
被他寬厚的手握着,我突然,有了一絲安全感,有了一絲膽氣,但是看着仍然面無表情的顧維,還是有些怕,他的臉龐,只是柔和了些罷了,他這是,生氣了嗎?
我知道他是在擔心我......
顧維生起氣來,還真嚇人。
我平復了下情緒,告訴自己,他只是擔心我而已,深呼吸了幾口氣,情緒才能稍稍平復了些,而後鼓起勇氣,就欲開口。但是,鼓足了勇氣的我,將到喉嚨裡的話,想都沒想,就給憋了回去,然後硬生生擠出這句話,“我,沒事。”
我感受到,在我說話時,我的心裡,還是有些怕。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顧維剛柔和下來的臉龐,一下子又沉了下來,緊繃着,並同時甩開了我的手,側過身去,不想看我。
我被這樣的顧維,足足嚇了一跳,從認識他開始,他都是溫柔待我,沒有這樣發過火,我被嚇到,不知該如何是好?
病房裡的氛圍,一下子降到極點,又壓抑,又尷尬。
空中的空氣,都變得特別的緩慢,緩慢得,拂過我的肌膚,激起了我的顫抖,我更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從他的側臉看過去,他的臉龐,緊繃得猶如一根線,亦是一根繃得快斷掉的線,然後彈出很遠很遠的地方,使人受傷。
他的膚色,本是白皙的,此刻卻彷彿因爲他周身瀰漫着沉沉的氣息,而變得黑沉了起來,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們都沉默着......
過了十分鐘,我們還沒有說話。
我心想,我沒有說點什麼?畢竟,他是因爲擔心我,畢竟,是我的錯。
“我向你保證,我真的沒事,一切都正常!”我反覆斟酌,可說出來的話,還是這句話,不知說了多少次的話。
顧維終於轉過身來,精緻的臉龐,都因爲生氣,濃濃的眉毛,倒豎着,“你都一冷一熱了,還說正常?樂米,爲什麼不住院?你是因爲討厭這裡的氣息,還是因爲其他原因?樂米,愛惜自己,好嗎?”
“我會愛惜自己。但我一冷一熱,完全是因爲,我是個病人。因爲打點滴,我整個人很累,而且,護士沒將空調的溫度,調底了,你也知道,現在這個季節,早上不那麼熱,到中午才很熱。”我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且四肢無力,累得很。
這些話,都是實話,但最後一句,爲了騙過顧維,是我隨口編的。
因爲打了點滴,我整個人,冷冷的纔對,根本不會因爲熱烈的太陽,而感到熱。
我沒感到,顧維感到了,聽我說那些話,特地感受了下房裡的溫度,還真是有點熱。
“你也說了,你是個病人,等醫生確定了,過了觀察期,我們再出院,不好嗎?”
經過了長時間的爭執,我們說的,不過是一人堅持要出院,一人反對,最後,顧維奈何不了我,只能同意,並讓我,向他保證。
我聽到能出院,立刻豎起三根手指,作起了保證,能出院,你讓我幹什麼都可以。
顧維讓醫生給我做檢查。
醫生給我做了檢查之後,確定體內沒有什麼問題,然後叫來了心理醫生,拜託心理醫生,跟我進行一次疏導。
經過溝通,心理醫生確定我的心理,並沒有障礙,我的主治主治醫生,才肯讓我出院。
但幾天後,要回來這裡,再做一次檢查,才能放心。
我答應了。
顧維聽說我沒事,緊提着的心,放鬆了下來,一直黑沉着的臉,才朝我,勾起了一抹燦爛的微笑,然後送幾位醫生出去,順便去辦出院手續。
我沉浸在他剛剛的微笑裡,久久不能自拔,那個微笑,如同陰霾了好久的天,一下子重見明亮那般,陽光,亦如別人陰霾了好久的心,一見到他的笑,一下子就能晴朗過來一樣。
能治癒天,也能治癒人心。
我本能的回過神來,笑了笑,這只是想想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護士幫我收拾着要帶走的用品,怕我無聊,開了電視給我看。
我本想說不用,等一會兒就要出院了,這幾分鐘,無聊不到哪裡去,可是她已經打開了,我不好意思拒絕,拂了她的好心,就隨便看看。
現在播放的,是cctv1臺,正在報道新聞。
50寸大的液晶電視,右邊是一個穿着淡橘色正裝的女主播,正在陳說着現在的新聞,“此刻走出來的是,萬科集團的法人代表!據說陳總偷稅漏稅了很多次,現在被稅務局罰款五十萬以上,四百萬以下!且被吊銷營業執照,還可能有監獄之災!”
左邊,是一個長得老實、穩重的男人,此刻他的臉龐,揪成了一團,似很煩惱,但又無能爲力。
這個男人,我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相貌長得老實,穩重......等等,這不是,陳總嗎?!
偷稅漏稅?被罰五十萬之上,四百萬之下?還可能有監獄之災?
顧維不是說,昨天已經將陳總交給警察局處理的嗎?現在怎麼是從他的公司裡出來的?
我看着看着,病房門傳來滑動的聲音,顧維拿着單子,從外面進來,見我從電視上轉移視線,順勢看向電視,當看到電視上報道的新聞時,嘴角掛着的笑意,逐漸淡了下來。
被我捕捉到了。
我感覺到,這件事,不簡單。
“顧維,陳總被抓了,因爲偷稅漏稅,你聽說了嗎?”我仰頭,問道。
臉上掛着探究的表情,連目光也是。
顧維看到了,但是並沒有閃躲,在我身邊坐下,然後看向電視,才淡淡回答:“是嗎?我不知道。”
“你不是說,昨天已經將陳總交給警察局處理的嗎,他怎麼還在外面?”第一步試探不了他,我趕緊跟隨,進行了第二步。
顧維聽出來了,但精緻的臉龐,閃過一絲不悅,隨即即逝。我沒有從他的臉上,察覺出什麼,除了平淡的色彩,沒有更多的表現,“或許,他在裡面有什麼人,通過什麼,警察局纔將他放出來的。我只是個小小的律師,將他交給警察局之後,什麼也做不了。”
後面這句話,太意味深長,值得讓人琢磨琢磨。
也許,他是想通過那句話,告訴我什麼。
但我一心沉浸在,陳總爲何被抓的原因,沒有聽出,他那話的意思,以至於,讓下一刻,發生了不太愉快的事。
“是嗎?對了,你之前,爲何不跟陳總合作,難道是因爲,發現了他偷稅漏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