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回到應珍家的時候,李瀟還沒有睡,正在看電視。聽到開門的聲音就到了玄關處,微笑着道:“小時回來了,吃過東西了嗎?”
孟時住在這裡的這幾天,李瀟每天都要等她回來才肯睡。就像外婆在時一樣,再晚也要等到她回家。
孟時的眼中霧氣濛濛的,慌忙低下頭去換鞋,微笑着道:“吃過了,阿姨您不用等我,以後早點兒睡。”
李瀟笑笑,心疼的道:“上了年紀了就不容易睡得着。我熬了銀耳羹,喝點兒再睡吧。你這些天早出晚歸的,都瘦了。”
她說着進廚房裡了,孟時換了鞋,也跟着進廚房。今晚應珍值班,只有兩人在家。李瀟心疼孟時每天休息的時間不多,喝了銀耳羹就催着她去休息。
她的房間佈置得很溫馨,佈局以米白色和粉色爲主,活脫脫的就一女孩子的房間。完全看不出是暫住的客房。
孟時洗漱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想起餘江阮出現在醫院,她有些不安。不知道姥姥這次是哪兒的病,竟然轉了院。
她正胡思亂想着,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席承那邊的人打來的。孟時接了起來,說了句你好。
仍是那個女聲,也挺客氣的,說是已經查到孟深的電話和住址了,已經發到了她的手機上。另外告訴了孟時孟深的作息時間,要什麼時候過去才能遇見她在。
末了又告訴孟時,如果需要她陪着去,就讓孟時給她打電話。孟時客氣的又道了謝,這才掛了電話。
不得不說,席承的人辦事效率挺高的。發過來的信息裡,非但有孟深的電話和地址,連他最近會去哪些地方應酬都有。有了孟深的行程,孟時想要堵他就更容易得多了。
孟時鬆了口氣兒,將手機關了機放在一邊。想的東西太多,她的眉心漲得厲害。她伸手用力的揉着。躺了一會兒沒有睡意,她又將手機打開,看着孟深最近的行程。
她決定明天晚上去找孟深,原本她應該和餘部長商量一下的,但她並不打算告訴餘部長。就當是,還他當年挺身而出的情分。
孟時這一夜睡得並不好,閉眼就是許許多多的夢。醒來時腮邊帶着淚痕,她卻一點兒也想不起夢裡的畫面來。
李瀟並沒有起牀,她洗漱之後輕手輕腳的出了門。纔剛到小區口,就見一人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小區門口。那背影和蔣青楓挺相似的,孟時不由得揉了揉眉心。這兒沒有後門,要是有後門,她準逃走了。
她看見蔣青楓的同時,蔣青楓也轉過身來。快步的走到她面前,春風滿面的道:“今天你出門得挺早的,還好我英明,提早一個小時出了門。”
孟時看也沒看他,唔了一聲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蔣青楓跟上,笑嘻嘻的道:“我送你去醫院。”
孟時就停下了腳步,木着一張臉道:“你昨晚不是說不會打擾我的嗎?”
蔣青楓手抵在脣上乾咳了一聲,理直氣壯的道:“那是昨晚說的,不是今早說的。”見孟時的臉色變了,他又趕緊的道:“開玩笑的別那麼小氣好不好?我送你上班那裡算是打擾你呢。又沒到醫院裡去。”
不得不說,蔣青楓這人的臉皮真的是挺厚的。得寸進尺簡直就是他的拿手好戲。他說得挺認真的,將玫瑰花強塞到孟時的手中。他昨天放言過要追她了,趁着餘江阮不在他要是不採取行動,他腦子就是有問題。
孟時手快的將玫瑰花塞回了蔣青楓手中,看着他沒動,過了一會兒,輕輕的道:“蔣青楓,我真的事兒挺多的,也很累。陪你玩不起。”
她的臉上沒有笑容,眉心間是深深的疲憊。她一向都是堅強的,蔣青楓就沒看見她露出那麼脆弱的樣子來過,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孟時沒去看他,說完話就繼續往前走。蔣青楓張張嘴想要叫她,最終卻沒叫出口。悻悻的看着懷中的玫瑰花,倒是沒有再追上去。
孟時見他沒追上來,不由得長長的鬆了口氣。她心事重重的,到了醫院,忍不住的想要去打聽姥姥的事,最終卻硬生生的忍了下來。因爲昨天遇見過餘江阮,她今天不敢亂走。連電梯也不敢乘,都是走的消防樓梯。
孟時並沒有打算貿然上門,中午的時候給孟深發了短信,約了他在一家地勢偏僻的地方見面。
孟深立即就發短信過來,問她是誰,她並沒有告訴他,只說是故人,讓他勿必守約。
孟時並不敢確定孟深會不會去,但還是提前了一個小時到。孟深的心思縝密,她纔沒進咖啡廳多久,他也進了咖啡廳。戴着鴨舌帽和墨鏡遮住了大半邊臉。他尋了一個窗邊的位置坐下,視線一直停留在窗外。
他的心裡是有鬼的,所以纔會提前過來。孟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起身朝着咖啡廳的後門走去,然後給孟深發短信,讓他到後門。
孟時能想象得到孟深那緊皺的眉頭,她並沒有出去,就躲在光線暗淡處。孟深是心急的,直接就出了門。待到他走出那麼遠,孟時才走了出去,叫了一聲深哥。
孟深回過頭,見到孟時,他是有些驚訝的,隨即往四周看看,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說完話,自顧自的就開始往前走。到了一處竹林茂密的小巷,他才停下來,摘下了墨鏡,笑着問道:“小時,你怎麼來了?”
孟時笑笑,淡淡的道:“我來是想找你談談。”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和上次見面時大不同。
孟深親密的拍了拍她的肩,笑着道:“一臉的不高興,是不是聽到什麼閒言碎語了?”
他依舊像一個大哥哥似的,孟時的心裡百味雜陳。她很清楚眼前的人已經不是以前的孟深,很快壓下心底的那些情緒,淡淡的笑笑,道:“深哥認爲有什麼閒言碎語?”
她將這個皮球踢給了孟深,孟深微微的愣了一下,笑着道:“真是小孩子脾氣。那麼生氣,到底聽誰胡說什麼了?是結婚的事嗎?我都已經和叔解釋過了,他沒告訴你嗎?”
孟時就笑笑,道:“深哥是覺得,這世界上除了你,別人都是傻瓜嗎?”她直視着孟深,眼神淡漠沒有一點兒退縮。
孟深拉了拉頭上的鴨舌帽,一時沒說話,過了會兒,才笑笑道:“小時,你是不相信我了吧?是我沒能力,才導致你爸爸的事現在還沒有進展……這事上次我和你說過,是你自己不肯……”
他說到這兒沒有說下去,語氣有些淡漠。孟時看着他,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自嘲的笑笑,道:“我真是沒想到……”
孟深點燃了一支菸抽了起來,看了看時間,道:“我晚上還有事,你爸爸的事,如果你還相信我,就等着。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只有將東西還給你。”
他這話裡是帶着威脅的意味的,都到這地步了,孟時除了靠他還能靠誰?
孟時沒動也沒說話,孟深像是有些不耐煩,轉身就走。才走了沒幾步,就聽見身後的孟時淡淡的道:“深哥,你覺得要是我主動找那位坦白,會怎麼樣?”
孟深的腳步頓了下來,有些惱火,回過頭看着孟時,冷冷的道:“我都說過我會盡力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孟時就跟沒聽見他的話一般,自言自語的道:“你們現在也算是裙帶關係了,但如果和我扯上關係,你覺得,他還會向以前一樣信任你嗎?我想啊,他肯定會忌憚你。即便不對你怎麼樣,也會將你牢牢的掌控在手心裡。也就是,你的仕途,現在也許就是最高點了。”
說到最後一句,她微微的笑了起來。孟深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冷冷的看着孟時沒說話。
孟時微微的停頓了一下,接着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請你保守這個秘密。深哥應該知道,我現在就是孑身一人。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如果這事泄露了出去,我是怎麼也要拉深哥你來墊背的。替父報仇,那是我的事。深哥你有你的苦衷,我不怨你。只請你保守好這個秘密。”
孟深嗤笑了一聲,環抱着雙臂,道:“你能接近他嗎?你怎麼報仇?”
“報仇的方法可多了。是人就有軟肋,深哥應該比我更清楚。”孟時淡淡的笑着,從容而淡定。
孟深的臉色變了變,那位的軟肋就是好色。還曾鬧出了好些醜聞來,不過身在高位,事情沒發酵就被壓了下去。
他看着孟時,忽然笑笑,道:“那我就祝你好運了。至於透露出去,你大可放心。透露出去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我不會幹那種蠢事。”
他說完,將墨鏡戴上,頭也不回的走了。孟時看着他的背影,久久的沒有動。她永遠也沒想到,孟深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當初陽光正義的男孩,在權利的慾海中,早已變得墨黑。
孟深的事在孟時的忙碌中翻了過去,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就到了。直到手術的前一天,應珍纔將手術刀遞到孟時手中,給她一隻死掉的兔子讓她解剖。剛握起刀的時候,孟時的手忍不住微微的顫抖着。因爲緊張,額頭上的汗大滴大滴的順着臉頰滾下。
在應珍的注視之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凝精聚神,開始解剖。她什麼也不敢去想,只知道做自己的事兒。令她自己也沒想到的是,她的手依舊和以前一樣流利。
她還沒來得及激動,就投入了手術前期的準備中。手術比那時候替李瀟做還要艱險些,秦婉青在手術中幾次心跳停止,最終都挽救了回來。孟時儘量的什麼也不想,可面對的是一條人命,這壓力怎麼都是小不了的。
手術完成,她就癱倒在地上,緊緊的將眼睛閉上。汗已經浸溼了衣裳,渾身沒有半點兒力氣。
歇了一會兒,直到聽到有護士叫她,她才睜開眼睛,笑笑,爬了起來。手術成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剩下的都是應珍的事。一同手術的醫生護士都說要出去好好放鬆一下,邀了孟時一起。孟時以太累爲藉口拒絕了。她已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今晚回去陪陪李瀟,她明天就要回到東青去。
醫生護士都已經出了手術室,孟時是最後出去的。走出手術室的大門,看着前方站着的人,她的腳步像是生根了一般的黏在地上,一步也邁不動。
餘江阮站在離她十幾米遠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她。孟時想也想不到,她和餘江阮的見面,會在她滿身是汗味兒,狼狽至極的時候。
餘江阮明顯是知道消息特地等着她的,她不動,他也不動。孟時滿心的苦澀,走廊裡還有病人家屬和醫生,他們這樣兒備受矚目。孟時控制不住的想要逃,可她知道她是逃不掉的。只得硬着頭皮一步步的走向餘江阮,故作輕鬆的笑笑,道:“好久不見。”
餘江阮冷冷的盯着她沒有說話,孟時絞盡腦汁的想要找話來說,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了她那麼半響,餘江阮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不顧衆人的目光,拖着她往電梯邊走去。
一路通行無阻,餘江阮拖着孟時到了停車場。孟時能感覺得到他隱忍的怒氣。到了車邊,餘江阮拉開車門,要將孟時往車裡推。孟時的手抵在車上,叫了一聲餘江阮。
餘江阮隱忍着的怒氣漸漸的消了下來,吸了一口氣兒,冷冷的道:“我不會在這個時候和你談任何事情,你先好好睡一覺,我們再來談。”
說完這話,他拿下了孟時抵在車上的手,將她推入車中。然後坐進駕駛室,發動了車子。
孟時滿肚子的話,都因爲他這句話被堵回了肚子裡。在車上,孟時試着想緩和一下氣氛,餘江阮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一言不發。
在這當口上,孟時不敢問他要去哪兒。她已是累極,默默的看了一會兒前方的道路後閉上了眼睛。本來只是想打個盹的,沒想到卻睡了過去。
她的瞌睡驚醒,餘江阮剛替她解開安全帶她就醒了過來。餘江阮帶着她到了他獨自居住的公寓,隨意扔了一件他的浴袍給她,示意她去洗澡。
孟時默默的接過,進了浴室。熱水微微的緩解了疲勞,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來。她是有些害怕見到餘江阮的,儘管肚子再餓也不願意出去。直到餘江阮敲了浴室的門,她纔將髒衣服丟進洗衣機裡洗着,裹緊了寬大的浴袍出去。
餐桌上已經擺上了飯菜,煲的玉米排骨湯散發出誘人的甜香味。餘江阮是做不出那麼一桌子菜來的,應該是叫的外賣。
孟時抽抽鼻子,遙遙的看了一眼一桌子的飯菜,跟個受委屈的小媳婦似的往客廳走去。
餘江阮已經開始盛飯,見她在沙發上坐下,挑挑眉,道:“你確定你不吃東西?”
孟時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她有些尷尬,伸手摁了摁,然後站起來慢慢的走了過去。洗了澡之後她的臉色好了很多,有了點點的紅暈。
餘江阮給她盛了一碗排骨湯,孟時默默的接過,說了句謝謝。餘江阮睨了她一眼,她趕緊的低下頭喝湯。
疲憊被驅走,腹中的飢餓更甚。孟時最開始剋制着要矜持,餘江阮替她夾了幾次菜之後她索性放開了,風殘雲卷般的吃着。吃完了一碗飯,她站起來要去盛飯,餘江阮叫住了她,又拿着湯碗給她盛了碗湯,淡淡的道:“餓得太久不能一下吃太多,先再喝一碗湯,歇會兒再吃。”
孟時有些悻悻的,坐了下來,拿着勺子慢慢的喝着湯。餘江阮的臉色不再像之前那麼冷,又用夾了半截玉米放在碗中,讓孟時啃。
那麼不說話其實挺尷尬的,孟時啃完了玉米,擡頭看了看餘江阮,張張嘴正想要說什麼,餘江阮就先淡淡的道:“我說過,在你休息好之前我不會和你談任何事情。”
一句話就將孟時想說的話都堵回了肚子裡,她摸了摸鼻子,道:“我沒想談什麼,我只想問問我睡哪兒?”
餘江阮瞥了她一眼,站了起來,往主臥走去。孟時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他一句話也沒說,推開門後徑直回了餐桌旁坐下。
他這段時間應該都是住在這邊的,未關好的衣櫃內掛着衣服,被子上有陽光的味兒摻雜着他的味道。明明是該硬起心腸的,孟時的心卻柔軟到了極點。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安心的時候。
她並不想睡覺的,剛纔那話不過是因爲尷尬脫口說出的。這會兒躺在了牀上卻一點兒也睡不着,腦子裡就想着餘江阮在外面做什麼。
對於餘江阮出現在手術室門口,她並不奇怪。餘江阮本就仗義,董家郃的媽媽出事,他雖不直接露面,但肯定也是在關注的。她在醫院,來來往往的那麼多人,也並不是什麼秘密。
那麼長時間的手術,孟時不是鐵打的,想着想着的不知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屋子裡一片漆黑,窗簾不知道什麼時候拉上了。
她伸手去摸手機,摸了一會兒都沒能摸着,這纔想起她是在餘江阮的公寓裡。腦子裡有些迷糊,過了那麼幾分鐘清醒過來,她纔想起手機連同衣服一起丟在洗衣機裡了,最主要的問題是,她到餘江阮這邊來,師母並不知道!她每天晚上都要等着她回去才睡,見她那麼晚還沒回去肯定不知道怎麼擔心。
孟時暗暗的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骨碌碌的從牀上翻起來,打開門就朝着浴室跑去。客廳裡的燈都關了,只有極暗的燈光。孟時並沒有注意到餘江阮在,客廳的燈突然亮了起來,她一下子閉了眼,就聽餘江阮問道:“你去哪兒?”
他身上穿着浴袍,頭髮還溼漉漉的,顯然才洗過澡。孟時現在面對着他是說有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摸了摸鼻子,道:“我忘記給應老師打電話了,手機丟在洗衣機裡了。”
餘江阮看着她,像是在確認她是不是在說謊。過了那麼一會兒,他纔將從茶几上撿了手機丟給孟時。原來他已經拿出來了。
孟時說了句謝謝,正要撥電話,就聽餘江阮道:“應教授的夫人已經打過電話來了,我告訴她你在這邊睡下了。”
孟時哦了一聲,沒說話兒。站在原地沒動。餘江阮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道:“你確定你是打電話而不是想半夜逃走?”
他是擔心她半夜逃走,所以一直守着沒睡?孟時的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又摸了下鼻子,道:“我回去睡了,你早點兒回去睡。”
餘江阮哼了一聲,沒說話兒。孟時走到了臥室門口,又想起該去一趟洗手間,又灰溜溜的走了回去。
到了洗手間,她才發現她洗衣機裡那些衣服都不見了。手機他都拿出來了,衣服肯定也是洗了晾了。孟時怔怔的,心裡莫名的有些壓抑。
她在洗手間裡呆了一會兒纔出去,出去正好遇見餘江阮端着一個碗從廚房裡出來。他看了孟時一眼,不鹹不淡的道:“我還以爲你打算在裡面睡了呢。”
孟時抽抽鼻子沒說話,他將碗擱在餐桌上,道:“熬了粥,吃點兒再睡。你之前不是餓得厲害嗎?”
吃飯的時候是覺得挺餓的,被他打斷睡了一覺後卻不怎麼餓了。孟時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想說謝謝的,想起餘江阮那冷冰冰的眼神,又將謝謝兩個字嚥了回去。
餘江阮熬的是玉米粥,不知道放了些什麼東西,聞着就香噴噴的。一下子就將食慾勾了起來。
孟時吃,餘江阮卻並不吃,在孟時的對面坐了一會兒,又進廚房裡去,沒一會兒端了一碟子醃黃瓜出來。
孟時挺驚訝的,道:“你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