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江阮站了一會兒,附在她耳邊笑着道:“我的耐性有限得很,明天下午如果我沒有在民政局見到你,我就會將那段監控送出去。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喲。”
他說完話,放開了孟時,打開門走了出去。孟時的額頭上疼起了密密的細汗,關門聲響起,她扶着桌子坐到地上。
渾身脫力,她沒想到餘江阮會那麼難纏。
餘江阮走出老宅沒忘將門鎖上,打霜的秋夜有些冷。他伸腳踢了踢歪着的垃圾桶,有些想抽菸。
他對味兒敏感,是很少抽菸的。他伸手揉了揉鼻尖,單手抄在褲袋裡慢慢的走出了巷子。
屋子裡安靜極了,窗縫未關嚴,吹得簾子邊的流蘇發出輕微的嘩嘩聲。院子裡花花草草在月光下鋪下層層斑駁的陰影,鼻間有房屋陳舊的味道。
孟時坐了一會兒,從衣兜裡拿出煙。打火機發出啪的聲響有些刺耳。煙是紅雙喜,老牌子,最廉價的那種。幾塊錢一包,街頭巷尾都有賣。
她深深的吸了幾口,仰頭看着有些刺眼的燈光。客廳裡的老鍾滴滴答答的走着,每走一下,她的心臟就會砰的跳動一下。重重的,清晰的——她是活着的。
抽完一支菸,她站了起來。將桌子又擦了一遍,進廚房去刷碗。像往常一樣做着睡前的事。躺在牀上的時她在想,明天該打電話問問以前那幾家館子了,看看能不能將生意重新攬回來……
外婆不在,屋子裡空蕩蕩的。她沒有睡意,四肢僵硬的躺在牀上,蜷縮着,就那麼一整夜。
天色矇矇亮時孟時爬了起來,光線還未鋪開,晨曦間灰濛濛的一片。青石板上鋪着一層薄薄的霜,寧靜安謐。
她下了樓,到了廚房門口才想起外婆沒在。走到玄關處,拿起手套戴上,將麪包車上的菜搬到三輪車上,呵了呵氣,鎖上大門蹬着車咯吱咯吱走了。
孟時下午到民政局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五點了,破面包車隨便往邊兒上一停就跳了下來。小巧的鼻尖兒上還冒着細細密密的汗,她的衣服又亂又皺巴巴的,帶有一股子的汽油的味道——車肯定兒又拋錨了。
餘江阮今天沒能閒着,他來東青是爲了一枚秦代玉印。收藏者是一位老先生,已經跑了幾趟兒了,還是沒能見着人。
他做古玩已經好幾年了,最開始是興趣,抱着玩玩的態度。後來漸漸的就當成了營生。他在家裡受寵,餘父雖然不太贊成他做這一行,但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由着他搗騰。
他自己開了一家鋪子,請了一個夥計。這一行要麼是半年不開張,要麼就是開張吃半年。沒事的時候他的日子過得閒適,吃吃喝喝的。有事的時候卻是到處奔波,他出生優越,卻也磨得圓滑起來。
餘江阮解開安全帶擡頭的時候正巧看到孟時跳下車,他挑挑眉,沒叫住她,慢條斯理的又將車往後倒了一些,這才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