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快睡着的時候在想,也不知道上次餘江阮是怎麼找着她的。
很快就搬入四合院一個月,令孟時欣慰的是老太太看着並沒有多不習慣。她們和新鄰居們相處得很不錯。有時候誰家有事出門,會將小孩子叫到她們家裡來,請老太太幫忙看會兒。
老太太是很享受這樣的生活的,常常都是笑眯眯的。還下廚做以前孟時都沒吃過的小零嘴兒。院子裡成天都聽得到小孩子稚氣的叫奶奶。
孟時出門時會鄭重的拜託鄰居幫忙看着老太太點兒,時間久了每到她出門,在家的鄰居就會主動讓她去忙她的。
她重新有了新工作。搬來四合院她就去找了工作,正好遇見巷口有家快遞公司招人。什麼條件都沒有,只要對東青熟就行。她上了沒幾天的班就聽老闆娘說要回老家,想把店轉出去。她盤算了下手中的存款,找孟濤商量了下,就把店盤了下來。手機號也換成了快遞公司的號。
孟時偶爾會想起餘江阮來,他應該是能過一個不鬧心的好年的……過不了多久就要過年了,他這段時間應該是不會再來東青了的。
孟時衝了杯熱茶,剛啜了一口,孟濤就風風火火的從外面進來了。他邊嚷嚷着凍死了邊摘下頭盔。店雖然盤下來了,但他依舊上着班的,快遞多數時間是孟時在送。今天他休息,所以主動攬下了這活。
孟時給他倒了杯熱水,他接了過去,道:“冷死了,小時你以後就別送了啊,我以後不加班兒了,提前兩個小時回來送。”
孟時坐在小藤椅上,頭也沒擡的道:“哪有那麼誇張,我送就行。你不說老闆過了年給你漲工資麼,那你到時不就可以換車了?”
孟濤嘿嘿的笑起來,撓了撓後腦勺,道:“也是哈。”說完這話,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小時……我有個事兒想問問你。”
孟時的眼皮突然就一跳,總覺得從孟濤嘴裡說出來的不會是什麼好事……她掩去這種怪異的感覺,“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想問問,你搬這邊來是怎麼和租老宅的那小子說的?”
孟時沒想到他會問這,她沒打算回答,就道:“你問這幹什麼?”
“我今兒遇見他了。”孟濤一點兒也不廢話。
孟時的眼皮又跳了幾下,“他看見你了?”
“唔……看見了。大南門那一截,我看他挺想追我的。”所以纔會來問的。
孟時哦了一聲,餘江阮窩的火不是一點兩點兒,那麼幹很正常。她將他所有的東西都寄回了他原來住的地方,一起寄過去的,還有他給她墊住院費。也就是他說用來給房租的錢。
她是挺想和他好好兒的說清楚的,可是說得清楚嘛?她是不能再和他來往了……現在她去古玩街那邊,都得繞着道走的。好在她去那邊也沒什麼事兒,就給甄老師調音。按道理她是不該再去了的,但脫不下甄老師的人情。好在甄老師的房租到期了,很快就會搬到新街。去也去不了幾次了。
孟濤仔細打量着她臉上的神情,試探着又問道:“你和人說好了的?”
孟時面色不變的嗯了一聲,拍了他一下,道:“馬上也要下班了,早點兒回去。外婆說今天包餃子,你順便帶點兒回去。我收拾完就回去了。”
孟叔的風溼犯了,又有點兒感冒。孟濤這段時間都是不在外面多逗留的。他應了聲好,說了句別太晚關門。走到門口他又回頭看了看玻璃門內的孟時,她蹲在地上整理着物件兒,頓了那麼會兒,他才帶上頭盔發動摩托車。
孟時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兒,她估摸着最近老宅和餘江阮住的那片區都甭想去了。
關門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東青的冬天比其他城市都要長要冷。入冬那麼久,就沒見過一個太陽天。不是下雪就是落雨,天氣永遠都是陰沉沉,地面永遠都是溼漉漉的。
巷子口有賣烤紅薯和糖炒栗子的,孟時各買了些帶回家。店離四合院沒多遠,走路要不了五分鐘就到了。路上她沒忍住剝了一顆栗子,香噴噴的,連帶着心情也好了起來。
她的心情當然該好,不用再像送菜一樣早出晚歸,雖然一樣要吹風受凍,可好歹也有了點兒保障,不用再提心吊膽的。而且只要經營得好,年底是有一筆小錢的,到時候就能存起來了。
想到錢,孟時的心情歡快了起來,巴不得馬上就回到四合院,和老太太分享……
孟時第二天起得很早,昨天新到的快遞她打過電話了,說今天早上送的。她開的依舊是她那輛破面包車,她去修理了下,雖然仍是顛簸得厲害,但看起來好歹沒那麼危險嚇人。
嘩啦一下將卷閘門推到一半高的地方,她彎身進去將整理好的物件幾件幾件的抱到車上。放好了她纔去對面的包子鋪買了豆漿和油條。現在離正式上班時間還有幾十分鐘,但她打算先去市集買香料和肉。
餘江阮氣得肺都快炸了,他收到孟時短信的時候正在姥爺家裡。姥姥感冒了,一直咳喘個不停。老太太倔強的不肯去醫院,他和表姐表哥就輪流着伺候哄老太太開心。
又是醫院又是姥姥家,他是有些累了。當時也沒多想,就把地址發了過去。其實過後他也沒多想的,接到物業保安說有他快遞的電話,他問了是什麼東西保安說不知道他就沒管了,讓他幫忙簽收保管一下。他回去再去取。
打不通孟時的電話他犯了狐疑的。但也沒想到那方向。直到來東青,老宅大門上掛了鎖,附近的鄰居說看見搬家了,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回到住處取了快遞一看,果然是他在老宅裡的東西,還有一裝了錢的信封。他當時就氣笑了,她分得還挺清楚的,只是她恐怕忘了,欠他大頭的還沒還呢。
他往紙箱上踢了幾腳,又撥了孟時的電話——已經停機了。他磨磨牙,冷笑了聲,看她能逃到哪兒去。她最好永遠別再出現在他面前,否則他一定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餘江阮還沒冷靜下來,就接到了何瑜霏的電話。她說阮女士說餘江阮來東青了,她在董家郃那兒,讓他過去吃飯。
他也有那麼一段時間沒見着何瑜霏了,就應了下來。將那一堆礙眼的東西全丟進了儲藏室裡,眼不見爲淨。
真是什麼不鬧心什麼不讓他碰着,他去的時候遇見在孟時家裡晃的那小子了。那小子就像知道他會追他似的,轉眼就不見了。
這一天就沒一個順的時候,好在董家郃藏了好酒,他的心情纔好了起來……
餘江阮醒來的時候已經一大早了,昨晚喝得有點兒多了,連怎麼躺在牀上的都忘了。他剛準備起牀門就被敲響了,何瑜霏叫他吃早餐。
他說了句馬上下來,快速的去洗漱。下樓何瑜霏正在喂董家郃吃東西,他雞皮疙瘩落了一地,嘖嘖了幾聲。
兩人馬上就訂婚了,何瑜霏大大剌剌的沒什麼反應,董家郃倒是有些不自在,將和何瑜霏之間的距離移開了些。
何瑜霏將手上的三明治放下,抽出紙巾擦了手,道:“家郃今天有事,餘江阮你是不是該帶我到處逛逛?有沒有比較好玩的地方?”
餘江阮沒胃口,端着白水喝了小半杯,瞥了她一眼道:“好玩的地方很多,對你來說就不一定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你知道我從來不做的。”
何瑜霏瞪圓了眼睛,哼了一聲道:“嘚瑟什麼,就你這臭脾氣遲早有人治得了。”
餘江阮笑了起來,道:“這就不該你管了啊,反正那個人不會是你。”
何瑜霏就嚷了起來,說餘江阮你重色輕友,我遲早得和你斷絕關係。餘江阮不理她,坐下開始吃東西。
董家郃知道他們倆在一起就是這樣的,也不插嘴,微笑着看着。何瑜霏就半真半假的說你怎麼能看着我被餘江阮欺負呀。我是‘色’餘江阮是‘友’你站哪邊呀?
餘江阮一口牛奶噴了出來。
吃過早餐,餘江阮被何瑜霏安排去扔垃圾。實際是董家郃要出門了,她要和他膩歪,所以把他這個電燈泡支開。
餘江阮知道這段時間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也不跟她作對了,擰起門邊的垃圾就出門了。
這邊是別墅區,都是獨門獨戶的。垃圾扔門口就行,會有人過來收。天上飄起了毛毛雨,他出來忘穿外套挺冷的。扔了垃圾,見董家郃沒出來,他就沒急着進屋,站着無聊,他抽出了一支菸點了起來。
已經過了上班時間了,道路上是冷清的。行人車輛都是寥寥無幾。他往出口處粗粗的掃了一眼,然後有一搭沒一搭的玩着火機。不知道何瑜霏又在玩什麼幺蛾子,這麼會兒董家郃也不見出來。他又往上面的方向看去。上邊兒是一大斜坡,沒有車輛。一個瘦小的身影正抱着一碩大的紙箱在邊兒上看着門牌號。離得遠,雨霧濛濛的不怎麼看得清。
那人摁了門鈴,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往他所在的方向掃了一眼。餘江阮的心臟就劇烈的跳了起來。
他扔了菸頭,就朝着孟時站的方向跑去。何瑜霏剛好出來,見他跑走就叫道,說餘江阮你發什麼瘋呢。他沒搭理她。
孟時一點兒也沒察覺到追過來的餘江阮,等着人簽了字要走時,回過頭一看,她拔腿就跑。
餘江阮冷笑了一聲,道:“有種你就跑快點兒,別讓我抓住了。”
孟時沒吭聲兒,不敢延着大路,就衝進了旁邊的小巷子。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餘江阮暗暗的咬牙,停下腳步看了看,見沒有捷徑可走也追了進去。
孟時對這邊比他對這邊熟多了,他追進去沒多遠就沒見人了。前面還有岔道兒,他罵了句靠,停了下來。
何瑜霏追進巷子的時候餘江阮正在喘氣兒,她也跑得夠嗆,扶着腰問道:“你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