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東青市。
地下賭場燈光昏暗,餘江阮抽着一支菸站在用木頭搭建起來的二樓上。視線停留在角落裡玩擲色子,穿着一件黑色外套,鴨舌帽壓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瘦小的賭徒身上。
他已經看了他一會兒,不,應該說從他進賭場開始,他就一直在盯着他。他和一般的賭徒不一樣,太過從容淡定,彷彿輸贏早已握在手。
他的嘴角閃過一抹玩味,抓起了丟在一旁的揹包,伸手拍了拍旁邊正在談事的男人的肩膀,笑嘻嘻的道:“家郃你先忙,不用管我,我一會兒自己回酒店。”
董家郃側頭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顧忌身邊的客戶終是沒說出口,微微的頷首,道:“早點兒回去。”
餘江阮揮揮手,快速的躍下樓。董家郃皺了皺眉頭,擡頭不經意的掃去,正要收回時,餘光落到出口處的瘦弱的背影上,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再去看確認時,那道身影已消失在樓道里。
“董總。”察覺到他的走神,身邊的助理悄聲叫道。
董家郃回過神,對着身邊的客戶說了聲抱歉,然後繼續談剛纔在談的事。
餘江阮從另一條出口出賭場的時候,鴨舌帽壓得低低的賭徒正從窄小的出口處走出來。他的嘴角微微的勾起,單肩掛着揹包迎了上去。
他走得很快,那人的鴨舌帽壓得低低的,根本沒看前面的路。他的嘴角的弧度揚得更大,腳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些。距離越來越近,要避開已經不可能,那人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身上。
他身上的揹包應聲而落,發出了一聲微鈍的脆響。那人似乎沒想到會撞到人,並沒有伸手去揉被撞疼的頭,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隨即連連的道:“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聲音壓得有些粗,像是刻意而爲。餘江阮沒有說話,將摔在地上的包撿起來,拉開拉鍊遞到他面前,冷冷的一笑,道:“你走路不長眼睛的嗎?把我的瓶子摔壞一句對不起就想完了?”
那人慢吞吞的,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想怎麼樣?”
餘江阮的脣角勾起,似笑非笑的道:“這個清代青花瓷瓶是我昨天拍下來的,當時拍下來的價格是一百二十萬,你說我想怎麼樣?”
那人並不驚駭,只是淡淡的道:“我沒那麼多錢。”
餘江阮擰着揹包晃了晃,慢條斯理的道,“這兒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那人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擡腳往前走去。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擡起過頭,餘江阮的眼中閃過一抹玩味,往前走出那麼一段距離突然擡手,將他頭上的鴨舌帽拿了下來。
千絲萬縷的烏髮如綢緞一般順溜的滑落下來,齊齊的披在肩上。餘江阮看着那憤怒的清麗面龐,微微的詫異。她的身材雖是比男人瘦小些,但他也未想過出現在這種地方的會是個女人。
他很快反應過來,將帽子又戴回了她的頭上,聳聳肩嬉皮笑臉的道:“我只是想看看你長什麼樣,要是你半路逃了我找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