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四局開始,陸秉琛不再單純旁觀,他會時不時提醒她一下,吃啊,碰啊什麼的,但依然不具體告訴她應該出什麼,而是隨她自己打。
即使這樣,夏于飛也立刻覺得順手了許多。
一個小時過去,雖然她還是沒有和一把,但基本的規則卻已掌握。
陸秉琛又不說話了。
兩個小時過去,夏于飛依然沒有開和,李宛如跟她正好相反,幾乎包攬了所有勝場,陸夫人和耿秀只能相對苦笑。
“真是奇怪了,你們兩個商量好了吧?”陸夫人道。
陸秉軒囂張大笑:“怕了吧!我說了有我在,幸運max。怎麼樣,母親,要不要我幫你看看牌,帶點運氣給你?”
“我還不信了,再來!我剛纔是不跟你們小輩的認真。”陸夫人豪邁道。
耿秀也打起了精神。
今晚的情況確實很怪異。一晚上,她只和了兩把小牌,陸夫人更過分,只和了一次。
再繼續,夏于飛出牌明顯慢了起來,還會時不時問陸秉琛一些問題。
只是她問的並不是規則,或者出哪一張好,而是類似於“風牌一共有多少張”、“花牌有幾張”的常識性問題。
陸秉軒笑道:“二嫂打了兩小時連這個都沒弄清楚嗎?”
陸秉琛心裡卻是一動,他很認真的給夏于飛講了一下麻將牌的構成。
於是,這一局,夏于飛雖然出牌很慢,還經常停下來思索,但最終結果卻出人意料,流局了。
這真是個歷史性的時刻。
要知道,之前的兩個小時,幾乎所有的炮都是夏于飛點的,現在麼,也許別人認爲是巧合運氣,但陸秉琛看得很清楚,夏于飛應該是摸着一點門道了。
後面的發展證實了陸秉琛的先見之明。
接下來的時間,幾乎就是夏于飛一個人的表演。
如果說陸夫人等人是憑着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經驗和直覺,那麼,夏于飛完全就是靠她驚人的計算能力。
沒一會兒,陸秉軒已坐不住了:“二哥,你是不是偷偷給二嫂幫忙來着?”
“怎麼樣,服不服?”陸秉琛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有一天跟這個弟弟鬥嘴置氣。
這種幼稚的話……他平時只會哼一聲表示不屑吧?
“哼!”陸秉軒表示不服,他站起來開始圍着四人轉圈看牌,當然,主要精力還是在夏于飛這邊。但很快,他就震驚得無以復加。
“二嫂,你真是……真是……”他找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
從一竅不通到大殺四方不過是兩個小時的時間。
這應該是天賦秉異吧?
難道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陸秉軒看了幾局,他有強烈的感覺,在每一局開始出過幾圈牌後,夏于飛大概就已經猜到了另外三人手裡的牌。
試探的問了幾句話,果然如此!
這種事,對於常年浸淫於此的老手或許不難,但夏于飛是怎麼做到的?
她明明連很多規則都不懂!
與此同時,夏于飛的臉上卻流露出一絲意興闌珊來。她已經有些明白下午父親的意思了,掌握到其中的規律之後,確實沒什麼意思。
跟陸夫人等人玩,她如果不放水的話,幾乎可以保證穩贏不輸。
再聯想到家裡的一票親戚,她忽然明白,難怪他們從來不玩牌!
對他們來說,恐怕誰手裡的牌都瞞不過別人啊!那幾乎就跟大家把牌全部亮開來打差不多吧?
到最後,只是純粹的看運氣。
對於更加相信科學的一羣人來說,賭運氣這種不靠譜的事,他們會有興趣嗎?
又打了兩把,夏于飛站起來道:“算了吧。今天就到此爲止吧?我覺得我應該差不多可以出師了。”
衆人嘖嘖稱奇,李宛如道:“何止出師,簡直可以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確實。”陸秉軒在夏于飛背後看了很久,他的感觸更深。
結果,一算賬,夏于飛輸了大幾十萬。
李宛如無疑是今天最大的贏家,陸夫人和耿秀雖然也輸,卻沒有夏于飛這樣誇張。而且對陸夫人來說,她今晚有另外的收穫,因此付賬付得非常爽快:“明天一早到賬。”
耿秀也說明天。
“你們,你們這是賭……”夏于飛想說這是賭博,但一家人隨便玩玩,又都是不差錢的人,好像也沒什麼。
她把最後一個字嚥了回去,有氣無力道:“那我也只能明天了。”
李宛如笑得很愉快:“二嫂下次要加油啊。”
“下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耿秀對李宛如道,“看二弟妹最後十幾分鐘的表現,我有理由相信,咱們又多一個強勁的對手。”
“哈哈,多謝大嫂吉言。”夏于飛也笑了。
她說得輕鬆,但幾十萬就這樣輸掉,夏于飛還是有些心驚膽戰的。在她的觀念裡,就從來沒有過這種花錢方式。
晚點回到房間後,陸秉琛遞給她一張卡,只說了兩個字:“家用。”
夏于飛心頭猛跳。
這個詞她似乎只在電視劇中聽到過,她家的情況怎樣,她從來沒在意,以前學生時代,沒錢了就找母親要,後來上班了,她也就再沒向家裡伸過手。
現在,她該要陸秉琛的錢嗎?
還是……他看自己今天輸了幾十萬,所以補償她?
夏于飛苦惱的思索着,陸秉琛卻直接將卡丟到了她的梳妝檯上。
“以前是我疏忽了。”他解釋了一句。
夏于飛想了想,以她目前的情況,還真沒有底氣去推拒他的好意。她在家裡可是坐吃山空啊!
今天晚上跟婆婆和妯娌打牌,令她對m市上流社會的交際有種無力感。
“嗯。那多謝你了。”夏于飛終於還是收起了那張卡。
“謝什麼。養家本來就是男人的責任。”陸秉琛道。
說完,他將陳夕夕給她整理的那些東西盡數丟到垃圾桶,夏于飛連忙阻止:“你別,我還有用的!”
“先前突擊一下還行,”陸秉琛淡然道,“以後靠潛移默化吧。”
夏于飛瞭然。
人的氣質養成,本來就是靠數年如一日的生活環境薰陶的,靠死記硬背,總沒用別人來的自然。
那麼,是不是說她也要試着改變習慣了?
看着夏于飛苦惱的樣子,陸秉琛微微有些心疼。
她不該是這樣的啊!
“順其自然好了!”他拉住妻子的手,“你難道沒發現,最近m市的風氣有點不同嗎?”
“有嗎?”夏于飛真沒發現。
“有。”陸秉琛肯定地說道,“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
夏于飛心裡卻還裝着一件事。
自從嫁過來後,她時不時的也聽到一些陸秉琛的過去。賭神什麼的字眼,也不止一次的鑽進過她的耳朵。
但是,陸秉琛卻從來沒有主動跟她說過。
今天,也許是個好機會呵?
洗漱完畢,兩個人躺下後,夏于飛忍不住問道:“阿琛,你覺得我今天最後幾把牌打得怎麼樣?”
她雖然最後輸了,但相信,如果以後再打,她贏的機率幾乎可以說是百分百。
“不錯。”
僅僅是不錯?夏于飛將頭在他的肩窩出拱了拱,聲音含糊不清:“跟你比呢?”
“呵呵。”陸秉琛忍不住笑了,“沒有可比性。”
“爲什麼?”夏于飛覺得,能計算到她的程度,也算是登峰造極了吧,難道還有什麼能更進一步的而她沒發現?
“麻將能風靡全球,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陸秉琛感嘆,“等你熟知各種規則、變化之後,跟母親她們比,就會開始贏了。”
夏于飛是真的驚訝了:“你的意思是,我明天如果繼續,還是輸多贏少?”
“嗯……”陸秉琛沉吟着,“你和牌的機率會很高,但最後算賬,大概還是你輸。”
啊,不是吧?
夏于飛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她不死心地問:“那你呢?”
“我如果遇到真正高手的話,也只能拼運氣,或者,靠出千。”陸秉琛道,“所以,我幾乎很少玩麻將。”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如果你願意花心思,能跟我拼運氣的一天也會很快到來。”
陸秉琛明顯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夏于飛識趣的沒有追問。
第一次試探,完全以她的失敗告終。
她想知道的,是陸秉琛以前的傳奇經歷,而陸秉琛告訴她的,卻完全是順着今晚牌局的分析預測。
這很無聊啊!要說因爲陸秉琛的一句話就讓她在麻將上花心思,夏于飛還沒有那麼爭強好勝。
說到底,不過是娛樂而已。
於是,她只能繼續無所事事的在m市社交圈摸爬滾打。她倒是有細心注意陸秉琛說的風氣問題,但觀察了幾天,毫無發現。
也許是因爲她不瞭解以前吧。
可眼下這種日子,什麼時候纔能有個頭呢?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沒有意義的東西上面啊。
幾十年如一日這樣下去,人會廢掉吧?
她可不想以後變成只會吃喝享受,八卦紛爭,算計得失這種小肚雞腸的女人,趁着她腦子裡的東西沒忘掉,還是要堅持下去才行!
況且,即使是打麻將,她所能依靠的,也只有她以前學到的東西。
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夏于飛跟她在研究所的導師徐山通了電話。
婉轉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徐山卻比較爲難。
其實夏于飛本來也有準備,她以前的地方研究工作要做巨多的實驗,離開研究所的那些頂尖設備,幾乎寸步難行。
作者的話:
我本來有很多話想說的,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那麼,就按慣例吧,各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