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氣急敗壞地跺腳:“別跑了,你瘋了嗎?你的身體還沒好,要是又昏倒了怎麼辦啊?”
操場上的少年頑固不肯認輸,拖着兩條漸漸失去知覺的腿,用走的也要跑完五十圈。
眼見着少年腳下踉蹌一步,在她面前倒下,安千寵呼吸一窒,想也不想衝過去。
“阿金,阿金?”
阿金的四周迅速站滿了人,華拓黑眸一沉,給身邊的邢書一記眼神。後者默契地走向人羣,從安千寵手裡把阿金抱起來:“我送他去醫護室。”
安千寵和阿生忙跟上去。
不遠處的身影驀然轉身,很快消失在原地。
阿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的事情。還好他只是體力不支虛脫暈倒,沒有什麼大礙。
“你醒了?來,喝點水。”見少年睜開眼睛,安千寵忙倒了杯水遞到他嘴邊。
阿金錚錚地看了她會兒,乾渴的嗓子像要冒煙,最終張嘴。
她鬆了口氣,眉頭卻依舊緊蹙:“你這孩子也太倔強了,這樣會吃虧的。”
少年悶悶躺下,靜默了會兒問:“你不怪我,對你不禮貌?”
“嗯,不怪你。”
“爲什麼?”他突然用手肘支撐身體看向她。
把水杯放在桌上後,她找了把椅子在少年面前坐下,溫暖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臉頰:“因爲你是我的孩子啊,所以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情,我都會原諒的。”
“……”
“好了,你現在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洗點水果。”說完微笑着走出醫護室。
阿生從門口跑進來,擔心地看着他:“你沒事吧?”
躺在病牀上的少年不說話,嘴巴抿得很緊。他不會放過那個男人的,有恩報有仇報仇是他的人生格言。
正想着他,誰料男人就出現在門口,阿金噌的從牀上坐起,眼底滿是戒備:“你來做什麼?”
阿生怯怯地站在少年背後,華拓的氣勢太強,他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華拓漫不經心地走向他,一雙黑眸卻無比凌厲,絲毫不見鬆懈:“小子,我不管你來孤兒院的目的是什麼,但最好收起你那點小心思,不然……”
“不然什麼?”少年望向門口地上不斷拉短的影子,嘴角揚起:“不然你就要把我趕出孤兒院嗎?你們不說自己是慈善家,竟然這樣對待孤兒?”
男人斂眸,還真小看了他:“你最好記住我的警告,我想讓消失的人,第二天絕對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拓,你在幹嘛!”手中端着水果的女人,跟護幼鳥似的擋在阿金面前,一臉凌然。
華拓注意到少年勾起的嘴角,臉色頓時一沉。
安千寵怕他真對阿金不利,聲音不禁拔高:“拓,他還是個孩子,你不要和孩子計較好嗎?”
男人臉色陰翳地看着對面的少年,嘴角冷揚。很好,如今敢挑釁他華拓的,世界上找不出三個!
看到他冷漠轉身離開,安千寵揪了揪心,回身看向阿金:“傻孩子,別惹他生氣好嗎?”
“哼。”翻身躺下。
她無奈,看了眼手中的水果,只好遞給阿生:“你來照顧他,我一會兒再回來。”說完追着男人的背影而去。
“拓……”
身影沒有停頓。
安千寵無奈地癟癟嘴巴,知道他在生氣,於是很快跑到男人身側討好地摟住他的手臂:“拓,你生我氣了?”
他停住腳,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她:“千寵,你不覺得自己對那個孩子的關注太多了嗎?”
以前她雖然對孤兒院的孩子很好,但對阿金的態度明顯比較不一樣。像是沒有原則性的在疼那個孩子!
安千寵怔了怔,想了一遍他說的話,有些迷茫:“會嗎?我只是覺得他很需要別人關心……”
男人握住她的手,語氣放柔:“我明白。那個阿金某方面確實和睿淵很像,但你不能把他當做睿淵,這樣對咱們的兒子不公平,對阿金也不公平。那個孩子很驕傲,絕對不會願意成爲別人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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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身影往後踉蹌一步,跌坐在地上,嘴角露出譏笑:原來自己只是替代品,所以那個女人對他那麼好!
憤怒與不甘在臉上凝聚,阿金的臉色越來越可怕。
安千寵被說中心事,眼眶一紅,悲傷地抱住他的腰:“我只是不由自主的想對那個孩子好。他跟小淵真的好像,一樣的固執,一樣的有骨氣,我……”
“我懂,但阿金不是睿淵,他沒有咱們兒子優秀。”在華拓心裡,睿淵是他的驕傲,地位無人可以替代。
跌坐在牆角的少年踉蹌起身,臉色肅然,從另一個方向走回自己的宿舍。
他不是替代品,更不屑當什麼替代品!
既然那個女人不忍,就別怪他不義!
金睿孤兒院門口……
女人優雅地解開安全帶,見他沒有沒有動作,問:“你真不進去?”
李俊赫揉了揉太陽穴,思忖片刻還是搖頭:“算了,今天不進去。後天我回來送你去機場。”彷彿巴不得她趕緊走似的。
金幽靜斂下眸子,溫順外表下的內心怒火沸騰:李俊赫,就不信我金幽靜比不上千寵,遲早有一天讓你拜倒在本姑娘裙下!
哼哼……
女人前腳剛下車,就見他把門拉上,迫不及待地揚塵而去,氣得直跺腳:“李俊赫,我就那麼討人厭嗎!”
說完直瞪着那輛絕塵而去的車影,最後不甘不願地提着包走進孤兒院。然後把那個男人做的事情,全部和安千寵說了一遍。
“千寵,他是不是很過分?我纔剛下車耶,就那麼惹他煩?”
“幽靜別生氣了,我相信俊赫不是故意的,也許他是有急事呢?”雖然這話說的自個兒也不信。
金幽靜哼哼兩聲,突然想起自己的淑女形象,頓時頭皮一麻,改成嬌滴滴的埋怨:“哎呀,人家都被他氣傻了,竟然衝你抱怨。”
安千寵笑着搖頭:“沒事的,俊赫確實做的不對,下次我幫你說說他。”你倆啥關係啊,竟然幫我說李俊赫!金幽靜心底的另一個小人不由自主跑出來。其實她心裡也沒什麼惡意,只是遇到不開心的事,就會不由自主的跳出個反面小人。
想到李俊赫這十年來對自己不冷不熱地態度,她又垮下臉:“千寵,你說他會愛上我麼?”
“會的。我覺得你們非常合適。”
“真的?”她眼睛一亮。
安千寵微笑點頭,話裡沒有半分虛僞。因爲她真心覺得金幽靜是最適合李俊赫的,也希望那個男人早點放棄自己。
阿生見他躺在牀上一聲不吭,有些膽怯地靠近牀,眨眨眼:“阿金,你怎麼了?哪裡還不舒服啊?”
冷漠少年看向他,眉頭蹙了蹙,手不由自主撫向自己的胸口。
“啊?你心臟不舒服?”
“亂叫什麼?閉嘴。”
阿生趕緊捂住嘴巴,但還是十分緊張:“你到底哪不舒服啊?院長對你那麼好,我們可以告訴她。”
阿金沉下臉,表情比往常更加陰翳:“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她,提一次,我打你一次!”
“啊?爲什麼不能提院……啊……別打我!”揍了幾拳,冷漠少年幽然起身,不忘警告:“記住我說的話!”
“嗯嗯……”阿生嚇得渾身顫抖,被打也不敢抗議。
只是捂住受傷的臉可憐兮兮地從地上爬起來,趕緊走到一邊去站着。不明白院長媽咪怎麼惹到他了。
阿金看到他那慫樣,氣得咬牙,偏生怎麼教育對方都沒辦法改掉膽怯的毛病。真不知道他怎麼在老大的手下活到現在的!
見少年又回到牀上躺下,阿生捂着受傷的臉一步步挪向門口,他要去找美女醫生求安慰……
安千寵拿着新買的衣服走向2108宿舍,正巧遇到迎面而來的阿生,頓時揚起嘴角:“阿生,我正要去找你們呢。”
少年看到她,趕緊用手擋住自己的臉:“院長媽咪,你找我們做什麼啊?”
“哦,我買了……咦,你幹嘛揹着我?”
阿生頭皮一麻,趕緊閃躲,嘴裡解釋:“我、我沒事。您買了什麼?交給我好了。”
阿金正在生氣,她現在過去的話,不太好。
疑惑地看着少年伸過來的手,安千寵側身從另一邊走到他面前,阿生一震,趕緊收回手又轉身。
“院長媽咪,您把東西交給我吧?”
她挑眉:“爲什麼不敢看我?你臉怎麼了?”這是她唯一想到的解釋。
阿生焦急萬分:“我臉沒事啊,沒事。”一雙手在視線後面不斷做出要接東西的動作。
安千寵嘆口氣,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抓住他的手把少年轉了一圈,正好看到他青紫的嘴角。
少年想躲已經來不及了,趕緊解釋:“阿金沒打我,是我自己撞到牆的!”
見她不顧阻攔走向宿舍,阿生急得滿頭是汗:“院長媽咪,真不是阿金打的,您把衣服給我,我自己拿去給他吧啊?”
安千寵不肯,神情很凝重。
她最不能容忍孩子打架,尤其是以強欺弱!
房門被推開,躺在牀上的少年以爲夥伴回來,聲音拔高:“還想被打?開門小點聲!”
阿生有苦難言:“阿金,你趕緊起來,院長媽咪來了。”
牀上的少年一怔,轉過身,冷漠的視線對上她,卻沒有起身的意思:“有事?”
安千寵也不計較他的不禮貌,只想知道:“爲什麼欺負阿生?你們不是好朋友麼?”
“這是我跟他的事情,與你無關!”
“怎麼與我無關?你們現在住在孤兒院,我是這裡的院長,是你們的成年以前的監護人啊!”
少年幽幽地坐起,嘴角冷揚:“法律上還不是,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