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鎮長嘴角邊上的笑意,邢書冷哼一聲,聲音渾亮:“請問他犯了什麼罪?”
“你是誰?這不關你的事情,趕緊走!”
面對態度惡劣的兩名警官,邢書臉色一沉,剛想亮出底牌,一道昂藏而雍容的身軀頓時出現在衆人之中。高貴男子渾身充滿着霸氣,棕色的眼睛裡流露出的神秘讓人心生害怕。
李勝和在場的人紛紛心神一震,吃驚地看向那名透着冷峻的白皙臉龐。
從容淡定得走到邢書面前,後者彎腰,恭謹地退到他身後,這一畫面更讓人吃驚不已。顯然無法想象邢書這麼彪悍的男子,竟然會向一個外表華貴,氣質冷靜的男人低頭。
面對周遭的議論紛紛,兩名警官大喝一聲:“安靜!”隨即看向後來出現的男人。
他們是警,自然不怕長得像匪的邢書,但華拓不一樣。他的外表和氣質看上去就非富即貴,尤其當其中一個警官想起南陽村前幾天發生的事件時,原本高高在上的臉色突然一變,轉然間忐忑地在另一個夥伴耳邊道了幾句。
李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的出來,這個後來出現的男子地位不凡!
於是見風使舵,立馬放低了姿態:“這位先生,請問你是?”
像邢書一樣,華拓直接忽略他走到屈嚴面前,目光斜睨着他。不怒而威的氣質頓時讓屈嚴頭皮一麻,連剛纔要被抓走都沒那麼緊張。可是他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到底有沒有騙過這號人物?
今天他是栽了,這個李勝知道他有他的把柄,所以故意下了套,讓他名聲發臭,這樣就不會有人相信他的話。
這招太陰險,太毒辣,簡直就要把他往死裡逼!
誰不知道進了南陽鎮的警察局,就如同進了地獄一樣,能“完整無缺”出來的,一定有很強勢的背景。而他這個騙子,絕對會被陰險的李勝玩死在監獄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見連李勝都對眼前的高貴男子放低姿態,他突然有種絕望的心情。
望着已經被警官放開,卻還是趴在地上的男人,華拓嘴角微揚,緩緩俯下身子,卻還是居高臨下的姿態看着他:“屈嚴,想安然無事嗎?”
絕望男子瞳孔驟然放大,不敢置信地擡頭:“你你、您說什麼?”
泰然自若的男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目光裡高深莫測:“答應我一件事,我就保你平安。”
“這位先生,你在我們兩個警察面前說這句話,也太囂張了吧?我們南陽鎮也是有法律的。”因爲不確定他們是不是南陽村的那夥人,所以其中一名警察臉色不善道。
黑眸隨意撇去一眼,華拓悠悠站起身。而以爲他想反悔的屈嚴趕緊哭號着抓住他的腳:“我答應,我答應,別說一件事,一百件事我都答應啊!”
“放開我家少爺的腳!”被邢書一喝,跟被電到似的,屈嚴急忙放開自己的手。突然有種自己的手彷彿十分髒的錯覺……
嫌惡的目光從腳上收回,潔癖嚴重的高貴男子臉色陰鬱地看向那兩名警察:“法律?我以爲南陽村的法律是鶴霸,而南陽鎮的法律是李勝鎮長呢。”
聽出他的諷刺,李勝剛欲擺出鎮長的姿態發作,突然就見到兩名警察臉色驟變,一改之前的跋扈,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李勝,乾脆聰明地站到一旁不說話了。省得惹禍上身,他們可不想和落得和楊衝一樣的下場!
屈嚴見這個男子只是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就讓原本凶神惡煞要抓自己走的警察退到一邊,不覺看到希望,趕緊爬到華拓腳下,突然想起邢書的警告,而不敢碰他。
望着眼前那張狼狽的臉露出的諂媚笑容,華拓斜睨着他,眉頭微蹙:“南陽鎮上都知道你最厲害的功夫是什麼,總不能一個口頭答應,就讓我相信你吧?”
諂媚的笑容一愣,呆呆地看着他:“那、那您要我怎麼證明?”
高貴男子揚起嘴角,那抹笑容就像春日裡的暖陽,使人迷花了眼。但他的話卻像一把利刃,讓人錯愕驚嚇。
望着他,華拓緩緩蹲下身子,嘴角嗪着一絲晦暗的弧度:“留下一根小拇指,從此以後和你父親待在山上認真學醫,我就救你。”語氣裡,沒有給他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聽到他的話,屈嚴驚駭地退後兩步,一張臉煞白。
其他人同樣驚愕,無法相信一個長相如神低般英俊的男人,竟然說出如此狠的話來。
李勝連忙看向旁邊的兩個警察,見他們吃驚過後竟然還是無動於衷地當做沒聽到,不禁渾身發冷。看來屈不屈對這個男人有恩惠,所以他才幫他教訓兒子來了。
如果屈嚴把他的秘密抖出來……
想到可能性,李勝心臟一窒,突然十分後悔之前算計屈嚴的事情。他深吸了口氣,心想挽回沒準還來得及,於是道:“這位先生,其實今天都是一場誤會,請您到客廳裡坐着聊吧。我正好有一罐上等鐵觀音,讓您嚐嚐。”
邢書攔住他的靠近,臉色凝肅:“不需要,我們家少爺不喜歡喝茶!”
熱臉被打了一巴掌,李勝蔫兒了,不甘心又不敢發怒。其他人已經被現在的場面弄得一頭霧水,不過看的出那個神秘男子來歷不凡,招惹不得,所以各個靜觀其變。
目光從插話的李勝身上收回,華拓繼續逼近屈嚴:“如何?”
一把瑞士軍刀突然扔在自己眼前,屈嚴面色慘白地看向扔刀的邢書,整個人一片死灰。但是想到一節手指頭換來一輩子的自由,一狠心,操過地上的刀,面色灰白地閉上眼。
可惜他的期盼並沒有實現,那個神秘男子是真心讓他剁手指!
握着瑞士軍刀的手不斷髮顫,每次狠心想劃下時,卻又手軟地下不了手。最後突然嚎啕大哭地跪爬到華拓面前,哀求:“您是不是也受過我爸爸的恩,求你看在他的面子上繞過我吧!求求你了!”
華拓皺眉,一個男人在他面前哭成這樣,着實讓人厭惡:“兩條路,你自己選,沒得商量。”
“我、我……”見對方態度如此堅硬,哭得狼狽的男子擦了擦臉,顫巍巍地再次伸向那隻軍刀。最後咬緊牙關,一狠心,扭頭的瞬間刀滑下……
衆人毛骨悚然,氣氛詭異的安靜!
關鍵時刻,得到命令的邢書在他沒把手指頭全數截斷之前,出腳踢向拿着刀的那隻手。
只聽一聲尖叫,屈嚴縮成一隻蝦狀抱着自己的手哀嚎。
手指頭雖然沒全斷,但估計也廢了。
華拓終究不想做得太絕,命邢書把趴在地上的男子架住往醫院送去,自己面對李勝。
就算他的手下不在了,李勝還是感到莫名的壓力。他從未遇見過氣勢如此強悍的男人,心裡忐忑不安:“先、先生,既然人你帶走了,那?”
意思是,如果沒事了,您這位大仙趕緊走吧。
可惜華拓一點都不想那麼幹脆的離開,既然來了南陽鎮,又遇到比那父子三人手段更高明,更聰明的鎮長,自然要把這些害羣之馬全數解決。
不過他現在一個人,不會公然在別人的地盤露出意圖,於是露出一抹別有意味的笑:“李鎮長,雖然我不喜歡喝茶,但相信我們還是有機會見面的。”
“啊?”饒是平常再精明的人,看到屈嚴自斷手指頭的那一幕,腦筋也打結了。
目送華拓離開之後,李勝一個虛晃,人差點跌坐在地上,腦袋還很茫茫然。恢復意識後,趕緊問向身邊的兩位警官:“徐兄弟,那個男人是誰?你們怎麼任他囂張啊?”
被喚徐兄弟的警察暗自腹誹:你一個鎮長,不是也不敢反駁?面上掛着笑回答:“他是誰我們不知道,但是我們知道前兩天南陽村鶴霸父子三人,連同南陽村派出所的一名警官都被這個男人送到監獄去了!”
“什麼?”李勝臉色一片駭然。
既然那個男人斬奸除惡的做派,那自己?
想到這裡,李勝的表情十分豐富,陰陽不定一番之後,暗自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離開鎮長家,華拓靜等在賓利車內,直到邢書扶着已經把手指接好的屈嚴回來,一行人才低調地出現在南陽鎮,又低調的離開。
一路上,屈嚴的表情有些呆愣木雞,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被紗布包裹的小拇指,似乎還沒從自己要被抓進監獄,後來得救又剁手指的情景中緩過神來。
他不知道身邊的男人到底是誰,卻懂得這人惹不起。
原本他認爲父親很傻很固執,根本成不了什麼大事,一輩子也就只能做一個窮大夫。熟料今天,他竟然認識這麼了不起的人物,把自己從鎮長手中救了出來。
屈嚴的心裡五味雜陳,有後悔,有感慨,但更多的是悔過之心。
剁小拇指的事情讓他徹底醒來,再這麼坑蒙拐騙下去,不禁自己遭殃,還會連累到一向清心寡慾的父親爲自己蒙羞。
餘光悄然才男子的臉上收回,華拓的嘴角揚起滿意的弧度。
人走歪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肯回歸正途。
賓利車一路駛向南陽村,華拓的目光看向右側的藥材,腦海裡不禁浮現一個可愛女兒在襁褓中展露笑顏的畫面,心軟了。
南陽山……
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安千寵終於把所有的藥材分類完畢,遂即驕傲地走向躺椅上的老人:“屈大夫,我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