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王者?”電話裡的聲音冰冷刺骨,是個男人的聲音。
“我是。”我答道:“你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他掛了電話,我還在愣怔,身邊突然坐過來一個人,扔給我一個手機。
他沒看我,勾着頭快速走開。
我盯着手機看,遲疑着沒去動它。
邱光他們在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一定在看着我。一想到背後還站着邱光他們,我本來有些緊張的心情,慢慢放鬆了下來。
手機突然響了,我剛打開接聽,裡面是徐源的聲音:“去鹽田。”
我還想問具體地點,徐源已經掛了電話。
我日!我罵了一句,搞得像地下黨接頭一樣,神秘兮兮的,有必要嗎?難道徐源預感到了危險,知道邱光張開了一張大網?
我起身,拿起腳邊的袋子,徑直往外走。
這袋子裡是錢,但不全部是錢。邱光說過,釣魚的誘餌要引得魚上鉤,必須把誘餌做得真實。
我懷疑剛纔給我手機的人一定偷偷觀察過這個袋子,因爲明眼的人都能看出來,壘在袋子裡的東西,呈一紮扎的錢狀。
出門上車,我打開電話,裡面是忙音。
徐源只說讓我去鹽田,具體位置卻沒告訴我。我暗暗罵了一句:“日你奶奶,鹽田那麼大,我該去哪裡?”
我簡單地對的士司機說:“去鹽田。”
司機還在猶豫,我大喝一聲道:“叫你去就去,到了具體位置再告訴你。”
一路居然暢通,等到車子拐上去往鹽田的高速路上,徐源的電話跟了進來。
“從沙頭角出口下高速。”
我沒說話,我知道他不會等到我說話。果然,他又掛了電話。
連續幾個隧道,我特意看了看後視鏡。除了一臺客車,再無其他車輛。
邱光沒按他的說法會跟着我,徐源也沒派車跟着我。我頓時一陣慌亂,感覺前面就像有一座深坑,我正一步一步往深坑裡跳。
出了隧道,迎面就是去往沙頭角的出口。
我讓司機沿着出口出去,又連續拐了幾個下坡彎道,就看到一臺車停在路邊的開闊地。
電話突然響了,徐源命令我停車。
我趕緊叫司機將車停下來,坐在車裡看四周,除了那臺孤零零的車,我沒看到一輛車通過。
我特意觀察了一下,這是一個大彎道,兩頭都看不到路。彎道中間有條小路通往山上去,路邊樹木蔥鬱,有一個攝像頭掛在一根不高的鐵柱上。
我的心安穩了許多,這裡安裝有攝像頭,徐源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胡來。
電話又響,徐源命令我下車。
我付了車費,提着包下來,站在路邊等徐源繼續指示。
站了一會,從高速上下來一臺車,徑直停在我面前,車窗打開,露出一張凶神惡煞的臉,低聲命令我上車。
我遲疑着不肯上去,現在上他們的車,就等於自投羅網。特別是我沒看到邱光他們的影子,我不敢輕易上去。
我笑着說:“苟勝利呢?我要看到他人。”
“錢帶來了?”他問我,眼
光落在我手裡的袋子上。
我打開袋子露出上面的幾扎鈔票說:“放心,都帶來了。”
“上車!”他低聲呵斥着我:“上車帶你去看人。”
“不行!”我堅決拒絕:“不看到人,我不跟你們走。”
我能上車嗎?萬一在車上被他們打開了袋子,發現除了上面是錢,下面是紙,我還能跑得掉?
如果徐源知道我戲弄了他,不光是苟麻子生死難卜,就連我,一樣的自身難保。
我態度之堅決讓車裡的人猶豫了,他關上了車窗,我透過玻璃看到他在打電話。
我暗暗慶幸自己的堅決,徐源是求財,只要錢到手,他不會動人。我要是剛纔意志不堅決,上個他們的車,縱然有天神相助,一樣的難逃徐源魔掌。
車裡的人打完了電話,又將車窗放下來,看着我微微地笑。
這笑容讓我心裡發虛,但我沒退宿,迎着他的目光而上。在四目相交一瞬間,他卻慌亂的移開了視線。
我心裡一樂,原來心虛的不是我,而是他們。我想。
我不肯上車,他們也不強逼我。我們就這樣互相僵持着,一言不發。
十幾分鍾後,又下來一臺車。
車快到我面前時,喇叭響了響,我擡頭一看,就看到車窗裡露出了苟麻子一個蓬亂的頭。
車子我面前沒停,徑直往前開了過去。
我揮舞着手喊叫着苟麻子的名字,眼睜睜看着車從我面前慢慢開過去。
“你把錢給我,我們馬上就放人。”車裡的人說:“人你也看到了,該給錢了。”
“不行!”我拒絕他說:“我要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你個傻逼!”車裡的人罵道:“再囉嗦,連你一起搞了。”
“搞我?”我冷冷地笑,其實我早就觀察好了,如果他們用強,我就往山上跑。就憑着我在學校練就的一身體魄,他們沒人會是我的對手。何況老子有玉露丸護體,跑步爬山根本就不算是個事。
“敬酒你不吃,莫怪我。”車裡的人打開車門下來。
後面的車門跟着打開,下來三個腰圓體健的男人。他們手裡都拿着棒球棍,陰沉着臉,殺氣騰騰。
我後退幾步,指着他們喊:“你們想幹什麼?”
“幹你孃!”他們罵着我,一步步逼近。
就在我要轉身往山上跑的一瞬間,早就停在路邊的車門打開了,徐源從裡面鑽了出來。
我下車的時候特意看了這臺車,這臺車的車窗被太陽膜貼的死死的,裡面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到。我還側耳細聽了一下車裡的動靜,發現這臺車裡似乎沒人一樣的安靜。
“樑公子,你好。”徐源笑眯眯地與我打招呼。
“徐老闆好。”我警惕地看着他,防備他的手下撲上來。
“拿來吧!”徐源還是笑眯眯地看着我說:“樑公子,辛苦你了。”
他親自伸手過來接我手裡的袋子。如果袋子落到他的手上,幾秒鐘時間就會敗露啊!
可是邱光還是不見影子,我日!我罵。狗日的邱光,把我賣了!
邱光如果真賣了我,我必定會落
入徐源的手裡去。如果我落到他手裡,後果會怎麼樣,腳趾頭也能想出來。
從徐源只讓我看一眼苟麻子就將苟麻子帶走我就感覺到,他不是真心拿苟麻子來換錢。這狗日的一定還有想法。他口口聲聲叫我“樑公子”,不會是隨口的。我背上突然沁出來一層冷汗,我驀然明白過來,徐源志不在我手裡的五十萬,他是要我這個人!
倘若我被徐源綁架了,翁美玲會怎麼樣?
這個念頭在我心裡快速跳了一下,隨即被我壓下去。
我又退了幾步,差不多已經退到了山邊了。我便站住腳說:“徐老闆,我們說好的,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的。”
“廢話!”他突然收住了笑,轉身回到車上,呯的一聲關了門。
徐源想跑!這個念頭迅速堵住我心思。
我毫不猶豫躍到車頭上站住,對車裡的徐源說:“徐老闆,你下來,我還有話說。”
徐源猶豫了一下,還是下車來,笑眯眯地說:“我就說嘛,樑公子,你放心,我徐源做事,絕對公道。你現在跟我們上車,到前面你就能看到苟勝利了。”
我會相信他的鬼話嗎?
其實我在徐源回到車上時,突然有個念頭在心裡盤旋起來。
徐源一走,剩下的我要對付四個粗壯的男子,雖不至於落敗,但不見得能討好。萬一他們拿出了上次在康寧醫院門口的那一招,我就只能束手就擒。
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拿住徐源。擒賊先擒王。拿住了徐源,任他們再牛,也得投鼠忌器!
我提着袋子,一步步走進徐源,滿臉堆笑地說:“徐老闆,你先看看我的誠心吧。”
我故意敞開袋子口,露出裡面鮮紅的錢來。
徐源的眼光掃了我手裡的袋子一下,也堆滿了笑說:“我還能不相信樑公子嗎?”
他伸手過來接我的袋子,我順勢遞過去,就在他的手剛接觸到袋子的一瞬間,我迅速跳到他身後,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脖子。
這突然的變故讓徐源的手下吃了一驚,他們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
我稍稍使了一點勁說:“徐老闆,是你逼我的。打電話,送苟勝利過來。”
徐源被我勒得幾乎不能呼吸,他掙扎了幾下,低吼道:“樑公子,別亂來啊!”
我冷笑道:“徐老闆,我不想得罪你,但你不能將我逼到懸崖邊去。我們好說好散,你叫人把苟勝利送來,我放你。”
徐源喘着粗氣說:“你以爲你就真的拿住了我?”
我突然感覺腰間被頂上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低頭一看,徐源手裡拿着一把烏七八黑的槍,正頂在我腰間。
我腦殼轟的一響,心裡浮起來一個念頭:完了!
徐源哈哈大笑,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
有把槍頂着你,就算是孫悟空轉世,也來不及變身啊!
“上車!”他低聲吼道:“你怪不得老子。”
我磨蹭着,始終不肯擡腿。
我非常明白,只要我一腳踏進去他的車裡,等待我的就是死神到來。
就在我要奮力一搏的時候,耳朵裡突然聽到了尖利的警報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