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紫菁被關到永寧宮已經整整五天,這五天,守在永寧宮的衆人除了按點定時給紫菁送去飯菜,其餘時間根本不給紫菁逃跑的機會。
況且紫菁也不敢逃跑。
紫菁剛吃完飯菜,就聽門外一陣腳步聲,喧譁聲,心中頓時一驚,心想,難道是母后來叫人放我出去了?或者是趙妃終於求動了皇上,願意把相公放出來了?
急忙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衫,雙眼緊緊的盯着那道緊閉的大門。
大門被輕輕推開,只見蘇嬤嬤走了進來,身後跟着數名小宮女。
“長公主吉祥,奴婢們奉太后的旨意來給您梳妝打扮。”
蘇嬤嬤笑了笑,便走上前來,將紫菁扶到梳妝檯旁坐下。
紫菁一愣,一聽是奉太后的旨意,也不敢多加反抗,便乖乖的隨着蘇嬤嬤坐到了梳妝檯旁,任由衆人七手八腳的在她頭上折騰。
“蘇嬤嬤?母后這是準備放我出去了麼?”
紫菁小心翼翼的問道。
“呵呵,當然了,長公主這次可真的是大錯特錯了,您和晉妃過不去,那是您和晉妃娘娘之間的事呀,爲何要遷怒到未出世的小皇子身上呢?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幾年太后想抱孫子已經快想瘋了!無奈衆妃嬪皆無所出!如今晉妃好不容易懷上龍種,太后自然是把她視爲珍寶,您有氣也不妨等到晉妃誕下皇子以後再跟她算賬不是?”
蘇嬤嬤一邊笑着,一邊在紫菁的臉上忙活着。
“哎,我…是我不對,是我太沖動了…沒有去想到那麼多後果。”
紫菁輕聲說道,她知道,原來母后並不怪自己,如此一來心中便放心了,又覺得趙文多了幾活路,因爲蘇嬤嬤說的話其實就是太后想要說的話。
“長公主啊,您想一想,您畢竟是太后的女兒不是?就算您並不是太后親生,可是這些年來,太后待您也不差啊,您總說太后不疼你,不愛你,其實您真的是冤枉她了,女兒嘛,永遠都是母親的一塊心頭肉。”
蘇嬤嬤笑着說道。
“我知道了…”
紫菁低聲說道。
“您是太后的女兒,晉妃只是侄女,算來算去,太后只會站在您那一邊,可是如今情況不同,晉妃肚裡有了南楚未來的皇太子,您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去跟她過不去,太后自然只有向着她了,俗話說的好,打在兒身,痛在娘心,那一巴掌雖然是打在了您的臉上,可是事實上卻是打在了太后的心裡。”
蘇嬤嬤嘆了口氣,悠悠的說道。
“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那麼衝動了,蘇嬤嬤,母后願意幫我救相公出來了,是不是?”
紫菁眼中一亮,急聲問道。
蘇嬤嬤無奈的看了紫菁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母后不是原諒我了麼?她不是永遠都站在我這邊麼?爲何不肯幫我把相公救出來?”
紫菁柳眉一豎,怒聲問道。
“長公主啊!您就把駙馬爺忘了吧!一會可別在太后面前提這個人了!您知道一會要去見誰麼?”
蘇嬤嬤嘆息着說道。
“見誰?努穆哈赤?”
紫菁皺了皺眉,疑聲問道。
“不錯,其實您想救駙馬爺也不是沒有辦法,就看您舍不捨得。”
蘇嬤嬤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什麼辦法!”
紫菁眼中一亮,急忙轉過身,拉着蘇嬤嬤的衣袖,急聲問道。
“太后說了,如果您願意老老實實的嫁給努穆哈赤,她可以想辦法把趙文從天牢換出來,讓他用別的身份活下去,雖然如此一來你們便不可在一起,但是好歹他保住了一條命不是?活着總是比死了強。”
“不!這是什麼鳥辦法!不能跟相公在一起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紫菁怒聲喝道。
“長公主,何必如此極端!有時候相愛的兩個人並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只要他能活着,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其餘的,何必強求。”
蘇嬤嬤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不!我一定要和相公在一起!”
紫菁急聲說道。
“那奴婢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長公主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都非嫁不可,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您若願意聽話,還可救駙馬爺一命,您若不聽話,到時候捆也得把您捆到塞外去,您是願意和駙馬爺天人相隔,還是陰陽相隔?”
蘇嬤嬤一張臉立刻拉了下來,沉聲問道。
“好吧好吧,隨你們的意思吧…”
紫菁一聽這話,立刻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再也打不起精神跟蘇嬤嬤爭辯了。
“行了,差不多了,請長公主隨奴婢們前去慈寧宮吧,莫讓太后和那顏等久了。”
蘇嬤嬤說完便將紫菁扶了起來,衆人簇擁着紫菁便浩浩蕩蕩的往慈寧宮行去。
不多時便行至慈寧宮,紫菁剛一踏入前殿,立刻就看見了坐在太后身旁的努穆哈赤。
只見努穆哈赤頭大而圓,闊臉,顴骨高,鼻翼寬,上鬍鬚濃密,而領下僅有一小撮硬須,長長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隻耳環。頭部除了頭頂上留着一束頭髮外,其餘部分都剃光,厚厚的眉毛,杏眼,目光炯炯有神。
身穿長齊小腿的、兩邊開叉的寬鬆長袍,腰上繫有腰帶,腰帶兩端都垂在前面,袖子在手腕處收緊。
一條短毛皮圍在肩上,頭戴皮帽,鞋是皮製的,寬大的褲子用一條皮帶在踝部捆紮緊,弓箭袋系在腰帶上,垂在左腿的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帶上橫吊在腰背部,箭頭朝着右邊。
典型的塞外粗獷漢子模樣。
努穆哈赤坐在太后身旁,一眼便望見了紫菁,只見紫菁一襲透着淡淡綠色的素羅衣裙,長及曳地,只袖口用淡粉絲線繡了幾朵精緻的小荷,鵝黃絲帶束腰,益發顯得她的身材纖如柔柳,大有飛燕臨風的嬌怯之姿。
髮式亦簡單,只是將前鬢秀髮中分,再用白玉梳子隨意挽於腦後,插上兩枝碎珠髮簪,卻有一種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
努穆哈赤不覺看呆了,雙眼直愣愣的放在紫菁身上,再也移不開。
太后瞧了瞧努穆哈赤,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那顏覺得哀家的公主如何?”
太后眯了眯眼,笑着問道。
“美…美…太美了…”
努穆哈赤癡癡的看着紫菁,一雙杏眼似乎放出光來,喃喃說道。
紫菁厭惡的瞪了努穆哈赤一眼,瞧見他那猥瑣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恨不得上前去將他的眼珠子挖出來踩爛,方能解恨。
“真美…真的…我們塞外的美女也不少,但是像公主這樣有氣質,這樣清新淡雅的,真的沒有!我還是第一次見,太美了…”
努穆哈赤喃喃自語道。
“呵呵,那顏真是客氣了,哀家這個女兒啊,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烈,脾氣不太好,任性妄爲!你別看她外表斯斯文文的,其實她兇得很!”
太后掩面笑道。
“不!不!這樣更好!烈性女子猶如一匹烈馬!性子越烈!越有挑戰性!汗血寶馬的性子往往都是最烈的!就好像三國時期的名馬赤兔!那可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汗血寶馬!除了呂布和關羽!誰也騎不了!這才叫好馬!”
努穆哈赤對着太后略一作揖,笑着說道。
“你…你…”
紫菁一聽努穆哈赤居然拿自己同馬相提並論,頓時勃然大怒,指着努穆哈赤的鼻子便欲開口大罵,無奈礙於太后在場,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這…這…”
太后一聽這話,也是登時怔住,心想,這塞外的匈奴真是不會說話,怎麼能當着人家的面拿去和馬做比較?
“呵呵!那顏真是幽默!”
一旁站着的墨竹一看氣氛突然變得如此尷尬,心知大事不妙,趕緊眼波一轉,開口解圍。
“太后?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努穆哈赤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於是摸了摸自己的腦門,疑惑的看着太后,輕聲問道。
“不不,沒有沒有,你說的很好。”
太后笑了笑,輕聲說道。
“那就好!我們塞外人說話比較直接!不像你們中原人那麼有文化!我們總是有什麼說什麼!心裡從來都藏不住事!若是哪裡冒犯了公主!還請公主明示!我一定改進!”
努穆哈赤笑着說道。
“很好很好,哀家就喜歡那顏這直來直去的性格!豪爽!”
太后笑着說道。
“嘿嘿!那是!”
努穆哈赤不客氣的答道,隨後又將目光移到紫菁身上,目不轉睛的看着紫菁,嘴裡嘿嘿的傻笑着,若是再流幾滴哈拉子下來,就活脫脫的是一個二傻子了。
紫菁狠狠的瞪了努穆哈赤一眼,心中盡是厭惡與憤恨,心想,這死匈奴,臉皮真是比城牆還厚!我呸!
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趙文,想起了那個總是乾乾淨淨的趙文,想起了那個飽讀詩書的趙文,想起了那個一襲白衣站在院中作畫的趙文。
他總是那麼的溫柔體貼,彬彬有禮。
再擡起頭,看了看一臉傻樣的努穆哈赤,不禁悲從中來!
難道!真的要嫁給這個臭蠻牛一樣的匈奴嗎?
紫菁使勁搖了搖頭,在心底吶喊着,我不要!我不要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