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賽兒就這麼僵硬的伏在地上,動也不敢動一下,整個人似乎被抽空了一般,變成一片空白。
我完了…我完了…我就這麼躺在地上…我該怎麼行刺皇帝…
接着便是一陣腳步聲響起,慢慢的,一步一步從裡間走出,向唐賽兒逼近。
來了…來了…他走過來了…我完了…
唐賽兒心中大駭,只覺全身一股又一股的冷汗直冒,身體更加僵硬,低低的垂着頭,也不敢擡頭去看。
突然,狠狠地被人抱起,投入一個溫暖結實,而又熟悉的懷抱中。
唐賽兒不由得擡頭望去,這一看,整個人彷彿被驚雷狠狠擊中,驚訝,憤怒,恥辱,等等各種情緒盡數涌上。
只因她看見的不是別人,而是她心中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她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他會在這裡,他居然就是當今的皇上。
天下間也沒人能夠想到,布衣幫蘇州寨的分舵主,居然就是當今皇上,權傾天下的胤皇居然會是布衣幫的分舵主。
她終於看見了他,看見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但是她的心中卻沒有一絲歡喜,有的只是震撼。
無比的震撼,猶如大海一般席捲而來,將她整個人狠狠的包裹住,就好像他溫暖結實的懷抱一樣,將她狠狠的包裹住,不給她喘息的機會,讓她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
他…居然就是胤皇…就是自己要殺的人…就是自己的仇人…
可是,此時此刻,我還能對他下得了手麼?
就這麼僵硬的躺在他的懷中,彷彿一個失去了靈魂的瓷娃娃。
狠狠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還是那麼深邃,讓她看不清這深邃的湖水中,到底隱藏了什麼。
蘇木白…你對我又隱藏了多少…直到此刻我才發現…我竟然對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一點也不瞭解…
他的眼睛就像是無底的漩渦…將她狠狠的捲了進去…無法掙脫…
蘇木白…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你是那麼的陌生…或許…我根本就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你…
不錯,她認識的,是布衣幫蘇州寨的分舵主蘇木白…
而眼前這個人卻是南楚的胤皇…
或許…世間根本就沒有蘇木白這個人…
少年輕輕的將她放到溫軟的大牀上,深邃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她,就好像當初在徐州金府的那個晚上一樣,眼睛充滿霸氣,侵略,征服,就好像想將她一口吞下。
可是她,卻不是當初在徐州金府裡的那個陸華濃…
而他,也不是那個穿着紫衣的少年蘇木白…
她是唐賽兒,是假扮班婕妤進宮來行刺胤皇的刺客…
而他,是南楚的大皇,胤仁…
她已不是她…
而他也不再是他…
少年的雙脣輕輕的覆蓋上唐賽兒溫軟的雙脣,溼潤,溫軟,彷彿是天下間最美味的佳餚。
而她只能閉着雙眼默默的承受…
赤裸嬌白的身軀就好像等待獻祭的羔羊…在他的懷中微微的顫抖着…因爲害怕,激動,憤怒而顫抖着…
“啪”,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一記乾脆利落的耳光狠狠的箍在他的臉上。
少年輕輕的笑了笑,充滿邪氣的雙眼狠狠的看着懷中的羔羊,伸手摸了摸微微發燙的右臉,戲謔的看着懷中臉色發白的嬌人兒。
“班婕妤,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朕!”
胤仁緊緊的盯着唐賽兒,眼中燃燒着炙熱的火焰,彷彿最濃烈的毒酒,帶着致命的誘惑,明知是一杯毒酒,可是還是教人忍不住想喝下去。
唐賽兒緊緊的看着這個壓在自己身上的少年,他的氣息是那麼的熟悉,可是他的樣子卻是那麼的陌生。
我好像離他很近…可是也離他很遠…
“滾!”
唐賽兒一聲怒吼,用力的想將胤仁推開,可是他就像一座大山一樣,牢牢的壓在自己身上,而她的力氣似乎太小太小。
“你敢叫朕滾?你不想活了?”
胤仁緊緊的盯住唐賽兒蒼白的小臉,他的眼神如此深邃,就像大海一般深不見底,她永遠也看不清他的眼底到底藏了些什麼,就好像她突然發現自己從來就沒有懂過他一樣。
“哼!皇上,權傾天下的胤皇,果然很威風。”
唐賽兒冷冷的看着胤仁,面帶嘲諷的說道。
“看來,你還不懂應該怎麼樣討男人的歡心。”
胤仁笑了笑,嘴角邪氣的上揚着。
“我沒有必要討你的歡心!因爲你不是我的男人!”
唐賽兒恨聲說道。
“哈哈…在宮外,你是唐賽兒,我是蘇木白,你是我的女人,在宮裡,你是班婕妤,我是胤仁,你還是朕的妃子,上窮黃泉下碧落,你此生都休想逃出朕的手掌心!”
彷彿聽到了天下間最開心的事,胤仁放聲大笑着,這笑聲深深的刺激着唐賽兒,這是羞辱,也是嘲笑。
嘲笑她的傻,嘲笑她的無知,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昏君,我是來行刺你的,我是刺客,你應該馬上殺了我,就好像你殺了楊小妹那樣,殺了我。”
唐賽兒冷冷的看着胤仁,就好像看着一個陌生人。
“是嗎?光着身子到朕的牀上來行刺朕?如果真是這樣,朕倒願意你天天晚上都來行刺朕,來,讓朕瞧瞧你打算如何行刺朕。”
胤仁饒有興趣的看着唐賽兒,笑着說道。
一瞬間,悲憤,羞辱,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唐賽兒只覺得好像有一把利刀在狠狠的刺着她的心,一點一點的剝去她僅存的自尊。
“你…殺了我吧…”
唐賽兒屈辱的偏過頭,不再看他,此時此刻,她光着身子躺在他的身下,她有什麼資格和他吵架,她又能拿什麼來行刺他,她就像一個小丑,而他就是那個看戲的人,一邊看着戲,一邊狠狠的踐踏着她的自尊。
屈辱的淚水從臉頰滑過,緩緩的滴落到柔軟的枕頭上,就好像她的自尊,在他的面前,已經全部崩潰。
面對他…她始終都是一個無能爲力的弱者…就好像當初在徐州的喜房裡一樣…他在她面前…永遠都是強勢的君王…將她玩弄於鼓掌之間…
胤仁輕輕的撫去她臉上的淚水,心居然微微的疼了一下,他以爲這顆心在殺戮和鬥爭中,早已變成一塊堅硬的石頭,但是他沒想到,面對她,他總是會心疼。
有多少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有多少年…沒有爲某個人而心疼過了…
“以後,你就是班婕妤,我就是胤仁,你是朕的妃子,朕是你的男人,朕可以不計較你的過去,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朕的身邊,朕還會像當初承諾的那樣,好好的疼愛你,保護你,只要你怪怪的聽朕的話。”
胤仁輕輕的撫摸着唐賽兒的小臉,柔聲說道。
“對!我是班婕妤!我是來毀掉你的江山的班婕妤!我會狠狠的報復你!折磨你!用盡我全身的力氣來和你作對!”
唐賽兒惡狠狠的看着胤仁,看着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難道,這麼多天,你都沒想過朕,一點都沒有?你敢說你沒有想過朕?”
胤仁緊緊的盯着唐賽兒,強硬的語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壓得她窒息。
唐賽兒沉默了,因爲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她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着的…可是現在…她卻不能說她想他…
她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
濃烈的愛與恨緊緊的糾纏在一起,就好像他們兩個現在也緊緊的糾纏在一起…
“你…還是想過朕的,對嗎?我知道,你是想着我的。”
胤仁柔聲說道,好像生怕嚇壞自己懷裡的這個倔強,天真,又帶點傻氣的小女人。
“我恨你…我恨不得立刻殺了你…”
唐賽兒哭着說道,此時的她,除了哭,再也作不了任何事,只有眼淚才能發泄她的情緒。
“朕的每一個女人…都對朕說過這句話…朕從不在乎這世上再多一個人恨朕!”
胤仁邪邪的看着唐賽兒,眼中似有火焰噴出,氣息也越來越沉重。
“你是魔鬼!怪不得蘇州寨每年送進宮的秀女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怪不得你送小妹進宮的時候,朝廷會派兵來襲擊蘇州寨!原來你就是那個內鬼!好大的內鬼!那些人都是你害死的!”
唐賽兒嘶聲大叫道。
“不錯!是朕!他們都是朕殺的!因爲他們要來殺朕!所以朕不得不先殺了他們!”
胤仁看着唐賽兒說道。
“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個魔鬼!”
唐賽兒嘶聲大叫着,淚水不斷的滴落在溫軟的枕頭上。
“但是朕從沒傷害過你!朕一直都在盡力保護你!可是你卻不聽朕的話!從來都不肯聽!你本來可以永遠待在朕的身邊,做朕的唐賽兒,你本來可以不必知道這些殘酷的事實,你本來可以不用捲進這些血腥的殺戮和殘酷的鬥爭中,你本來可以永遠都做那個單純可愛的女子,讓朕保護你一輩子,可是你卻偏偏要捲進來,偏偏要進宮來行刺朕!”
胤仁看着唐賽兒,眼神中閃過一絲責備。
“你知道我爲什麼非來殺你不可嗎?因爲你殺了我的爹孃!”
唐賽兒怨恨的看着胤仁,恨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