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電影出來，楚羲還在長吁短嘆電影裡頭的情節，拿着冰可樂的樣子有些呆。
“時間還早，你想回去還是再逛會？”蕭涇川替她接過可樂，一把塞到旁邊的垃圾桶裡，然後牽了牽她微涼的手。
楚羲臉色微紅，想了一想，“再走下吧。”
“那好，車就扔這，明天讓公司的人來取。”蕭涇川咧嘴笑了下，像搖着尾巴的大灰狼。秋風肅殺中，他把楚羲的手塞到自己口袋裡，走過擁擠的人行道。
七八點的時間，外頭人有些多，時不時要避讓行人，楚羲離蕭涇川很近，像這街上其他情侶一樣，嘈雜的環境裡，別人在肆意歡笑，他們兩人，卻在認認真真的走路，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只是楚羲，擡頭能看到蕭涇川的側影，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你偷看我。”蕭涇川忽然側過頭來，捉到了楚羲注視自己的目光。
楚羲笑了聲，偏回了頭去，也不說話。
“你沒有什麼同我說的麼？”蕭涇川偷偷掐了下楚羲的手，他這輩子看似風流，但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至此爲止，還只拉過一個異xing的手。
“沒有。”楚羲搖搖頭，她的表情都是很細微的，所以旁人看起來，有些冷漠。
“怎麼可能？！沒有覺得我帥爆了麼？”蕭涇川大聲抗議，摟着楚羲的腰把人拽過來，拉拉扯扯在她臉上偷了個香。
“蕭涇川，你要死啊！”楚羲最受不了這種行徑，尤其人多的時候，張牙舞爪就要去報復，你再喜歡一個人，總有某些時刻，恨不得撕爛他那張大笑的臉。
幾下把人鎖在懷裡，蕭涇川笑得露出了兩顆尖牙，笑臉放大，湊近在楚羲面前，“鬼宿大人，不要一時衝動，泄露了自己身份吶……”
楚羲磨磨牙齒，沒有說話了。
外人看起來，不過是情侶間的打鬧，何況是那麼養眼的兩人，也大都是含笑望着。
快要走到河邊上的時候，發現那頭聚集了一大堆人，整個河堤
上全是人，把路堵得水泄不通。楚羲攏了攏頭髮，往周圍看了看，想找條路走過去，但沒找到路。蕭涇川牽她牽得更緊了些，怕被人擠散了。
“今天是週末，等下有煙火，所以這麼多人。”微微俯身在她耳邊解釋了句。
“要麼我們原路返回吧，這擠不過去。”楚羲踮了踮腳，看了眼黑壓壓的人羣，覺得從那堆人中過去，困難係數實在太大。
“好。”蕭涇川拉着楚羲走到河堤靠馬路的一邊，那邊的人終於少一些了。
正要接着往前走，後頭的天空忽然轟然大響，噼裡啪啦的煙花綻放的聲音。
楚羲站在原處，回頭看了一陣，她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以前都覺得不過如此，半新不舊，擁擠又嘈雜，沒有一處地方，是會讓她特別側目的。
晚風大喇喇刮過來，不遠處的歡聲笑語，好像已經遠去，鼎沸的人聲都可以充耳不聞。原本以爲，城市裡沒有風景，直到有一天被你拉着，走過車來車往人海茫茫，於是走過的路，都變成了風景。楚羲看着蕭涇川，笑了笑，一笑已經滄海桑田。
“冷不冷？”蕭涇川問了句，擡手摸了摸她已經被凍紅了的臉，然後抽了手回來，一顆一顆解開自己大衣的鈕釦，“來，過來。”把楚羲拉到自己敞開的懷抱裡，那個動作，溫柔得能淌出水來。
楚羲抽了抽鼻子，鼻尖抵在蕭涇川的鎖骨處，嗅得到他從幽冥深處攜帶來的冷香，而後莫名其妙掉了滴眼淚，劃落尖尖的下巴，落在他襯衣上。
有的東西，你等了太久，你不曾等到時，從未覺得那段歲月是那麼難熬。
只有得到時，纔會有心酸的感覺，噓噓不已，再回過頭來，原來已經獨自撐過了那麼久。
煙火結束，河堤邊的人紛紛散去，仍然吵得很，留下了一堆的垃圾。楚羲再看紛擾的人羣，卻沒有像以前那麼皺眉了，躲避着橘子皮和各種飲料瓶，走過長長的河堤，“還是往前走吧，我覺得還是擠得過去的。”
“頂多就是被擠懷孕了。”蕭涇川笑着開了句玩笑，在人羣中穿梭，見縫cha針，現代人其實都身懷絕技，在這個妖魔化的都市，被迫修煉成精。
穿過河堤，左轉往前走的十字路口處，商場上有個很大的廣告牌，循環播放的公益廣告中，有一條讓楚羲多看了幾眼。是一幅中國風的畫，水墨青山，而後那水流是活動的，潺潺不息。
“你執掌三途，我一直有點不明白，三途都是河麼？”楚羲很小白問了一句。
“所有的事物都可以分爲有形和無形的，三途是無形的河流，分爲刀血火三途，三途歸一就是忘川，忘川河纔是平常意義所說的河流。”蕭涇川笑了笑，耐心解釋了遍，“遁入這三途的衆生，都要經忘川河到冥界，而後重入輪迴。”
楚羲擡手指了指那張廣告牌，畫面停在那幅水墨畫上，“這個廣告創意是借鑑一幅古畫，山上是靈泉塔，旁邊是青雲寺，而水，我卻從沒有見過。”
蕭涇川收斂了笑容，順着楚羲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果然見着電子屏幕上，青山掩映中，有兩個建築物模糊的影子。
“許多年以前，那個地方是有水的，只是後來乾涸了。或者是，本沒有水，有高人看到了河流的存在。”楚羲幽幽說了句。
“你的意思是……”蕭涇川有些不解。
“靈泉塔下鎮壓的幽魂，本應是遁入火途地獄道，再經由忘川到冥界。許久以前，就有人看透了這個規律。”楚羲側過頭來，看着仍是有些不解的蕭涇川，“在我們都沒有發覺的時候，或許有人就在維持或者破壞這個規律，鬥了個你死我活，最後那個破壞規律的人贏了，切斷了火途之路，靈泉塔又是聚陰之地，從此後，魂魄越聚越多，這麼多年，只怕已經超過我屍骨當年揹負的。”
“誰會去做這件事？要是靈泉塔鎮壓不住，又無人超度，厲鬼就會作亂人界，陰陽秩序就會被打亂。”
“誰能得到好處，就是誰做的。”楚羲皺眉答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