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有九命，其實亦是最精怪的生物，他懂得怎麼樣說中人心，也知道怎麼樣維護自己的利益。那種默默受苦的事情，貓類永遠走不來，同理，他也不想自己的主人那麼傻，付出就是付出了，該感動還是要感動，該愧疚還是要愧疚。
楚羲很無奈，也較爲尷尬，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她差點要忘記的時候，被重新拿出來說一遍。但心裡仍然有點慶幸，小寶不知道昨天晚上，黃泉又做了另外個過分的事情。
蕭涇川臉色難看至極，衝着小寶橫了一眼，“我同小羲單獨說兩句。”
“河聖請。”小寶諂媚似笑了笑，擺着四方步往旁邊走了。
“她傷了你哪裡？”大手一抓，把楚羲拎到了路邊，一臉訓斥的樣子。
楚羲抿了抿脣，“我自己處理得來，根本沒小寶說得那麼嚴重。”
“不嚴重就不用同我說？所有的事情你自己扛？”蕭涇川聲調高了幾度，好像忽然反應過來有點太兇，暗自磨了磨牙，從口袋裡掏了煙盒出來。
“你就是這種臭毛病，悶聲悶氣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你以爲自己多厲害，連我都不配讓你報備一聲？這次又打算怎麼樣，又一聲不吭死掉？”蕭涇川猛吸了幾口煙，看着楚羲不說話的樣子越是來氣，打又不捨得打，稍微罵了幾句就給自己擺臉色，然後永遠改不過來。
也許以前的記憶太過不堪，每每回想的時候，都是又痛又疼，蕭涇川很怕，一個不經意間，她就會死，而後自己又因爲她的安排忘了她。楚羲好像一直是這種性格，承受再多也不願意開口，她願意自己去處理所有棘手的事情，強悍到任何風吹雨打都撼動不了她，她本質來源於愛，但那種隱忍而自傷的方式，又讓蕭涇川很難過。
“要是這樣的話，我們沒必要在一起了。”單手夾煙，右手一橫的樣子，很像他橫刀立馬的架勢，但這次戰場上的對手，是他最心愛的人。
楚羲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擡頭看着蕭涇川，才幾秒鐘，就紅了眼眶。
蕭涇川一愣，但也不肯說軟話了，僵持在當下。
“你再說一遍。”楚羲倔強看着蕭涇川，她很愛把別人的戲言當真，她瞪着瞪着蕭涇川，就不自覺掉了眼淚出來，她也許沒有前世那麼強悍了。
“你說你啊……我說什麼你都信……”蕭涇川手忙腳亂給楚羲擦眼淚，但薰了煙的手指有些辣，擦得楚羲更是眼淚橫流，他又是叼煙的那種痞樣，難以顯現幾分溫情來，不過是被心上人的一滴淚，攪合得兵荒馬亂而已。
楚羲擡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再用微溼的眼睛看着蕭涇川，連睫毛也溼漉漉的。
蕭涇川只覺得自己，又像回到了初戀的時候，當年的驚鴻一瞥，此後若干年的百戮於心，每一次都心甘情願被她殺得片甲不留。
“以後有什麼事情，能同我商量下麼？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還知道找誰報仇。”蕭涇川無奈嘆氣，擠出個稍微柔和的表情，揉了揉楚羲微涼的臉。他有種錯覺，覺得是古時候的老爺，在哄一個脾氣彆扭的姨太太。罵輕了不長記xing，罵重了又捨不得。
楚羲咬着牙，瞪着眼蕭涇川，她也只有在這時候，才能流露出一出無辜的神情，“知道了。”一字一頓說了這三個字，但沒有什麼份量。
蕭涇川皺眉，不是很滿意，但也沒有再耳提面命了。
“小寶，走了。”楚羲叫着跟個花孔雀一樣蹲在路邊的人，眼神有些兇，好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小寶看不見一樣，扛傘走人。
“你乾的很好，我讓判官再加你的陽壽，下次有事你再同我說。”蕭涇川拍了拍小寶的肩，九百八十多年前，小寶就是他最靠譜的情報來源。
“好說好說。”小寶笑了下，那隻肥貓變成人的時候，還有種儒雅的帥氣，那雙眼睛顯得極爲貴氣。
楚羲回過頭來，白了兩人一眼，眼珠子都要脫框而出了。
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下午三點，卻感覺這半天已經做了一個星期的事，楚羲捏了捏眉心，她有點累了，不知爲何，最近總是覺得特別累。
“云然知道我要去麼？”蕭涇川去拿車時，楚羲側頭問了句。
“知道。”小寶點點頭。
楚羲詢問的眼神看着他，等着對方接着說下去。
“我同她說的。”
“什麼？”楚羲大驚，“你跟她說話了？她有沒有反應很激烈。”
“沒有，她反倒顯得很興奮。”小寶也有些遺憾一樣，連認養的主人都這麼有膽識的話，顯得自己遮遮掩掩，很沒有大家之氣。
楚羲怔了怔，看着蕭涇川的車開了過來，比昨天干淨了許多，應該是司機來送車的時候，先開去給他洗了車，身居高位就是好，誰辦事都特別貼心。
“你同云然攤牌了你的來歷？”
“我就說了我是九命貓妖，你的前世是我的主人，並沒有多說你的身份。”
楚羲苦笑一聲，“她有沒有很驚訝，你竟然會是我的貓奴。”
“沒有，她反倒覺得親上加親。”
楚羲臉上表情很奇怪，哭笑不得的感覺，她有些鬧不明白陶云然的腦子裡在想什麼了。
“主人，云然其實很聰明，她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小寶提醒了句。
車子停在跟前，楚羲頓了下，回頭看着小寶，“我知道。”
有些人什麼話都不說，心裡跟塊明鏡一樣。陶云然天生心裡就有着面鏡子，她無需三生石就可以察得出前因後果，那是老天爺給她吃飯的本錢。不然憑她瘋瘋癲癲的性格，遲早被人利用無數遍。
上車後，楚羲看了看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的蕭涇川，“河聖大人，您是心情還不好麼？”
蕭涇川悶哼了一聲。
楚羲笑了下，無視掉那張撲克臉，“通地井下陰氣太重，我不能下去，你能替我去一趟麼？到時候，我讓琉璃琥珀給你護法。”
“這不廢話麼？必須是全聽你的啊。”蕭涇川橫了楚羲一眼，眼露兇光，算條不太兇的大灰狼。
楚羲又笑了下，正兒八經說了句，“謝大人。”
小寶已經被雷得風中凌亂的樣子，車窗大開趴在那透氣，“你們要不要吵架都這麼甜蜜啊？我要被膩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