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一涵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孩子,這樣不懂得變通的孩子,和你說話的人,她叫鄭敏,她是被人推崇的鄭敏,她是準國青隊的鄭敏,她對你態度親切,怎麼樣你都要更加親親熱熱的迴應吧?不想從她的身上佔點什麼便宜嗎?
這孩子腦子是不是有點生鏽了?
馮一涵不經意的掃過陸懿淨的臉,覺得這孩子性格有些古怪,不太可愛。
“今天被師姐打的沮喪嗎?”鄭敏問她。
她後來是真的認真了,覺得對一個人好,就應該把對方打的落花流水,而不是假意的放水讓球,那不是她的風格。
馮一涵服了鄭敏,人家哪裡疼,你往哪裡捅刀。
這孩子要是一個想不開的……
陸懿淨不去看鄭敏:“我有得分。”她的聲音低但足以讓眼前的這兩個人聽見。
她不是沒有拿分,她從鄭敏的手裡拿了一分。
馮一涵聽了陸懿淨的答案咬到了舌頭,奇葩年年有,今年有一個,就是眼前的這小孩,21分當中你就只拿了一分,這就好比考試,一張卷子你就猜對了一個選擇題,你好意思說你考的很好嘛?就是拋硬幣,只要沒那麼點背,都會摸到一分的吧。
鄭敏剛剛在心裡想的那些安慰她的話現在到了嗓子眼裡,她覺得是說呢還是不說呢?
“你有沒有和削球的選手打過?”
訓練館依舊是很安靜,陸懿淨的喘息也平穩了下來,外面偶爾會有風吹過枝條的聲音,夏天的風總是讓人覺得煩躁,吹就吹那麼兩三下又不解熱,還不如不吹,訓練館裡瀰漫着一種悶悶的氣息。
“沒。”
市隊沒有打削球的,她之前沒有和打削球的人接觸過。
“我們家一涵是削球一霸,來給小妹妹看看。”
鄭敏就好像是老鴇一樣的熱切推薦着馮一涵,馮一涵無語,她今天到底爲什麼來這裡的?她不是說她練球嗎?怎麼最後變成陪小朋友玩了?
馮一涵拿着拍子,對着陸懿淨,速戰速決吧,把小妹妹先給送回去再說。
“來吧。”
“機會千載難逢。”鄭敏見陸懿淨沒動,以爲她是怕了。
懿淨抓過檯面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臉,走了過去,馮一涵發球,陸懿淨接發球站在側身位,用手正手去接發球,這是隊裡教練現在所提倡的,因爲正手的變化多,更加能發揮其接發球的威力,重心壓低,雙腳分開一個半肩的距離,兩膝蓋彎曲。
這些對於鄭敏和馮一涵來說都是小兒科,一眼就看透了對方這樣做的意圖,可以充分的發揮快攻特長,可惜新手就是新手,嫩的就彷彿是纔出苗的韭菜,一掐就斷,而馮一涵已經收過了幾茬之後的韭菜,堅毅的很,無論陸懿淨給什麼樣的回球,連續的拉她幾板根本拉不死,馮一涵的回球一會兒帶轉,一會兒不轉的,一個不小心,失誤就直接給她送分,打的懿淨完全沒有招架的能力。
鄭敏挺喜歡這小姑娘這點,她怎麼急,你看不出來,臉就那樣,可能生出來就是這樣,這就是先天的優勢。
陸懿淨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對手,攻不行,守不行,她一直攻對方一直守,但是緊跟着一板進攻質量不高,馮一涵馬上就能反拉回來,而且特兇狠,懿淨反倒是不好處理了,進攻的時候發大力,直接球下網。
和馮一涵打球,打的懿淨一點脾氣都沒有,什麼叫痛不欲生,說的就是她目前的感受,打不死人家,愣是被人家給磨死的。
馮一涵說自己想要衝到第一的位置太難,這話說的是真心,一個隊裡如果沒有好的削球選手,就練不出來過硬的攻球手,但削球選手自己想要出成績就太難了。
鄭敏湊近查看着陸懿淨的神色:“一天被人打敗兩次的感覺如何?有沒有痛不欲生?”她問的揶揄。
馮一涵剛剛還覺得鄭敏是喜歡這小姑娘,現在又覺得是自己想的多了,她明明是要給對方痛上加痛啊,不停的打擊人孩子。
“你回去休息吧,我們要訓練了。”鄭敏揮揮手。
她上場和馮一涵訓練了起來,沒有特別強勢的球,兩個人更像是在拉球,陸懿淨沒走,眼睛專注的盯在球上,跟着球走跟着馮一涵的動作在走,鄭敏的脣角上翹,沒怎麼太在意。
給師姐遞毛巾,爲師姐擦球拍,等師姐練習完畢擦檯面擦地面,將館裡的衛生做收尾,看着師姐兩個人瀟瀟灑灑的離開。
馮一涵的回球很容易就出現怪異的球,讓你摸都摸不到頭腦,懿淨覺得自己深深的被打擊到了,想不出來應該有什麼反應,但對削球手也是檢驗自己弧圈球能力的最有效的方法。
陸懿淨來省隊的第一天,她見過牆上掛着的那些前輩照片,認識的人很少,能叫出來名字的不多。
鄭敏和馮一涵一前一後走着,馮一涵開口:“你對那個孩子好的有點過分了。”
鄭敏一身的乾淨利落,停下腳步,她整個人乾淨到不行,在她的身上你就連一絲的瑕疵都找不到,微微仰着頭,看着天空,“我喜歡看星星,喜歡看最閃亮的星星。”
打球的生涯你會遇上各種各樣的選手,國字號裡面也有很出名的削球選手,往前細數更是有打得很出名的削球前輩,她記得看過一場比賽,當時兩個選手都是削球手,比賽進行了幾個小時,當時裁判的心裡一定是暴躁的吧,觀衆一定是給噁心壞了吧。
這是提前給她上一課,她的防守勉強有點成績,進攻簡直爛的不忍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