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已經入了夢鄉,有人在癡癡觀望,有人在黑夜自怨自艾,有人在期待着黎明的到來……
白色小洋房裡燈火通亮……
“哈哈,好棋!”一道雄渾的聲音響起。
“是你太謙虛了!”另一人道,說着的同時便落下一顆白子。
只見那兩人相對而坐,彼此思考着下一步該如何走,時不時看着對方,然後便是一陣大笑。
下棋的兩人年過四旬,黑色的西裝下,皺着的雙手無不在說明他們已經是歷經世事的過來人,眼角的皺紋爲他們的年齡畫上一個分界線。
“哈哈,彥壘,你棋藝果然高超,我甘拜下風。”中年男人看着自己被吃的無退路的黑子,撫了撫下顎便笑着道。
對面的男人放下最後一顆白子,“權鬆,你總是如此自謙。”說完搖了搖頭。
“不,這麼多年來,下棋一直是我生命裡不可缺少的部分,我對它也投入了很多的精力,雖然在從商這方面不敢保證,雲家在A市也只是個小公司而已,但是論下棋,在A市我還是有幾分自信的,只是……”
“只是什麼?”黎彥壘看着停下的雲權鬆便開口問。
“有一個人的棋藝我確實聞所未聞。”雲權鬆感概的說着,“果然是後生可畏啊!”
“哦?”黎彥壘驚訝,“是誰能讓你這個棋迷說出這種話,看來他的棋藝非同一般。”
“不是非同一般”雲權鬆看着黎彥壘,“他的謀略佈局我完全猜不到。”
黎彥壘看着雲權鬆眼裡閃過的佩服,“誰有這麼大本事讓你說出這種話。”
雲權鬆看着自己的棋局,“那人你認識。”
“那我倒是更想聽聽了。”黎彥壘笑着道。
“墨郗決”雲權鬆慢慢說着墨郗決的名字,眼裡帶着自豪更多的卻是敬畏。
黎彥壘突然頓住,看着雲權鬆眼裡的自豪,黎彥壘再次開口,“他?那倒是不稀奇,A市的商業精英自然是有幾分才華的。”
“權鬆,恭喜你了,有這麼好的女婿!”黎彥壘笑着道。
“哦……是啊……”雲權鬆尷尬的答道,“彥壘,這事還是要多謝你。”
“謝我?”黎彥壘一臉的“驚訝”。
雲權鬆疑惑黎彥壘臉上的驚訝,“彥壘,你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不是你,那晚……”
“權鬆,那晚的事就不用再提了。”黎彥壘開口打斷雲權鬆,“好了,棋也下完了,我們該談點正事了。”
黎彥壘不緊不慢的聲音卻讓雲權鬆感到一股壓力,想到那晚的事,還是點頭答應,“好,你我也許久沒有敘敘舊了。”
“都說了讓你不要回來,不要來這裡,你爲什麼不聽勸?”夜色裡一中年婦女看着面前的女子低聲說着,雖然那話裡有一些生氣,只是那雙望着女子的眸子裡更多的是擔憂。
“我……我只是……”女子委屈的看着面前的中年女子,眼裡已經是一片氤氳,“我真的想回來看看,我只是想回來看看……”
晚風吹動着,樹木的婆娑聲在夜晚尤爲突出,女子一襲白色衣裙被風吹起,衣袂飄飄,站在那綠色的草坪,雙眼淚汪汪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婦女,那柔弱纖細的身影卻添了幾絲可憐。
中年女子終是不忍,上前抱住白衣女子,慈愛的看着她,“你不知道,你離開的這幾個月,我有多麼想看見你,我怕你法國捱餓,我怕你在法國受寒,我怕你在法國沒人照顧好你,我怕我再也看不……”
“對不起,對不起……”白衣女子終是沒有忍住眼淚,“是……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們。”哽咽的聲音再也抑制不住傾涌而出的淚水,埋在中年女子的頸間,大聲哭了起來。
中年婦女抱着女子,不時的摩擦的女子的手臂,怕她受寒,“不會……你是我的女兒,永遠都是。”
中年婦女拍着女子的肩膀,等着女子的心情平復,“我知道讓你一個人去法國,你受苦了,可是那也沒辦法,爲了保護你,媽只能這樣了……”
“我知道……可是讓我再看看好不好,我已經很久都沒看到過了。”白衣女子看着面前的人,眼裡全是乞求,雙手緊緊地抓住中年婦女的手。
中年婦女終是不忍心,“好……”
書房的兩人彼此沉寂,一個一臉莫測的看着手裡的文件,一個則是帶着緊張和不安。
黎彥壘看着雲權鬆的模樣,只是偏頭一笑,那雙佈滿滄桑的眼睛裡一片深邃。
A市的商業精英麼,我也很期待,畢竟這麼多年了……
“權鬆……”黎彥壘突然開口喚着雲權鬆。
“你公司最近怎麼樣了,聽說有人給你融了三千萬資金。”雖是疑問卻帶着肯定。
雲權鬆看着自信的黎彥壘,雖然疑惑還是掩去眼裡的緊張,笑着道,“是啊,多虧了郗決,公司才擺脫了危機。”
“權鬆真是羨煞旁人,女兒已經這麼優秀,女婿更優秀。”
“呵呵……”雲權鬆揚了楊手,“不說這些了,你今天找我可是有事?”
“當然……一來是慶賀你,二來嘛……”黎彥壘說完,異樣的眼神傳遞着某種信息。
雲權鬆看到早已經惶恐,雙手只是握着手裡的文件。
“權鬆,不必這麼擔憂,我的醫術你還不信麼,放心吧,等再找個合適的時間,我會再次替你確定的。”說完便拍了拍雲權鬆的肩膀。
“好。”雲權鬆擡頭,“只是不要再添加其他的了,我怕她……”
“這你就放心了,肯定沒問題。”
“那就好……”滄桑的聲音讓那背影在書房牆壁上的黃色燈光下更添寂寥,黎彥壘走後很久,雲權鬆都只是呆站在書房,雙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周圍掛着各種書畫。
原本靜止的畫卻因爲周邊的晚風,那風吹着,畫無限搖曳,雲權鬆只是呆滯着,無神的雙眼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好了,就到這裡。”中年婦女停下腳步,看着身後的白衣女子,雖然不忍,還是拒絕了女子繼續前行。
女子驚訝的眼神讓中年婦女眼中的不忍越發加深,本想開口答應女子的要求,下一刻還是強硬拒絕,“好了,就到這裡了,回去吧,我會來看你的。”中年婦女終是別過頭,不看身後的女子。
“等……等一下……”看着遠去的身影,女子快速開口。
中年婦女轉身,掩去眼底的眼淚,嚴厲的看着女子,“你還想說什麼。”
女子本就委屈,聽到那聲音更是難過,“我……我能不能去看看她,就遠遠地看一眼。”
看到面前的人緊皺的眉頭和眼中的拒絕,女子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我不會讓他們發現的,這麼久了,我每一次都會夢到那晚的事情,只要一想到,我就會寢食難安,我真的只想去看她過的好不好,如果她過的好,我就可以少一點愧疚了……”
“可是你應該明白一件事,你不可能輕易的見到她,還有,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去見她,不被發現倒沒什麼,如果被發現了,你知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中年婦女突然靠近女子,抓着她的手臂,滿臉的緊張和擔憂,雙眼早已經抑制不住淚水,“你知不知道,你輕易的這樣做,會毀了你自己,啊……你知道嗎?”女子的手臂處的衣服早已是一片皺痕。
“好,我回去……我現在就回去……”女子說完便用手擦着中年婦女的眼淚,“對不起,我不能陪在你身邊……”
“回去吧,箐兒!”中年婦女並沒有因爲女子的動作而心軟,堅持的語氣讓女子只好放棄。
“好……”女子說完便轉身離開。
中年婦女看到了女子眼裡的失落,抽搐的背影早已經掩藏不住內心的情緒,看着女子孤零零的背影,那張溫婉的臉上早已經佈滿淚水……
直到女子的身影消失,中年婦女才轉身離開。
夜色朦朧,周圍太靜,樹木的婆娑聲,除了那路燈下的飛蛾還在撲閃着,周圍好像沒有一切在動的東西。
就連鳥都停止了飛行,進入了夢鄉。
中年婦女加快了腳步,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臉上是一片凝重,和夜色交匯在一起……
那身影慢慢在路燈下消失,直到暈黃的燈光再也找不到黑色的背影。
只是中年婦女沒看到在她離去後,兩百米遠處,一直靜止的一輛汽車慢慢打開車窗,那車裡坐着一位黑衣男子。
男子看着兩個方向,剛好是白衣女子和中年婦女消失的地方,深邃的眼眸看不清情緒。
很久,男子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卓淑琳,雲箐……”
男子看着手裡照下來的兩人相擁的照片,詭譎難測的眸光無限幽遠,藏於夜色的眸子看着前方,“今晚收穫可真不錯……”
而後便是手一動,黑色的敞篷跑車在夜晚漸漸消失,只是男子那睥睨的目光卻是留在了夜裡。
事情真是越來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