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東冷冷的說:“是啊,是該恭喜。你嶽老闆利用我火中取栗,陸家之行差點害得我跟大小姐把命都搭上,還好老天爺幫忙,讓我們大難不死,這個情,全都是拜你嶽老闆所賜!”
嶽天雄打了個哈哈,說:“李兄弟,你幫我,我幫你,咱們只是各取所需,些小誤會何必往心裡去?陸老七這顆棋子我在陸家埋了十幾年,爲了幫你我也都捨出去了,再說若不是我陸某當初勸你去香港,恐怕你也坐不上陸家掌門這把金字交椅吧!李兄弟是做大事之人,前途不可限量,怎麼會糾纏於這些細枝末節呢?”
李衛東扭頭盯着他,一字一頓的說:“這麼說來,我倒要多謝你了?”
“噯,豈敢豈敢!”嶽天雄略一拱手,說:“李兄弟,此一時,彼一時,就算我當初利用了你也好,幫了你也罷,做人總要向前看,對不對?今天我請你來,是有件事想跟兄弟你通個氣。”
李衛東皺了下眉頭,沒有接茬兒。嶽天雄沉吟片刻,說:“好吧,我便不跟你兜圈子了。你想必也猜得到,我要跟你說的事必然跟香港陸家有關。上一次你去香港,距離現在怕也有將近兩個月了吧,這段時間,不知道你的未婚妻夏大小姐可有主動聯絡過你?”
李衛東猶豫了一下,說:“我跟陸老爺子有約,短時間之內我不會插手陸家事物。”
嶽天雄笑了笑,說:“李兄弟恐怕是不願接手陸家,誰都知道滅門案的幕後元兇一天沒有浮出水面,掌門人的位子便坐不安穩,這確實讓人有些頭疼。不過陸老爺子爲什麼會同意你的要求,你可曾想過這是爲什麼嗎?”
李衛東微微一怔,當初跟陸伯涵提起此事,老頭似乎也並未多做考慮便滿口答應,這才訂下了一年之約。那時自己還覺着鬆了口氣,但是更深一面也沒去細想,現在聽嶽天雄說起,不禁問了句:“爲什麼?”
“最初我以爲,老爺子大概是認爲陸家風波未平,又突然將門下產業全權交付於你,擔心引起陸家上下的不滿。”頓了頓,嶽天雄又說:“另外香港輿論媒體之流跟內地不同,擅會捕風捉影搬弄是非,怕你還不習慣應對,這才暫時讓你避開這個風口浪尖。可是現在想來,好像也不完全是這個原因。”
李衛東說:“哦?”
嶽天雄放下紫砂壺,起身揹着手來來回回的踱了幾步,說:“據我所知,陸家現在局面還算安穩,雖說老爺子身體有些不佳,不過上有你那位未婚妻坐鎮指揮,下有智囊連輕侯連三爺從中調度,無論陸家內外都還算過渡的平穩。早在滅門慘禍發生之前,老爺子便已經是癌症晚期,只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現在屈指算來,應該也差不多到壽了吧。李兄弟,怎麼說你也是陸家的準姑爺,你不覺得直到現在陸家那邊都沒有什麼消息過來,這有些奇怪麼?”
嶽天雄這廝的爲人,一向爲李衛東不齒,但是不可否認他說的這些話,也並非全無道理。從香港回來到現在,是一個月零二十天,也就是說陸伯涵老頭已經時日無多,既然他跟夏若芸已經定親,這些事確實於情於理都不該對他有所迴避,即便是老爺子病情還沒有進一步惡化,也應該報個平安過來的。
最近一段時間,李衛東的所有心思差不多都放在遊戲上,對於其它的事情也就沒有費神去考慮。現在給嶽天雄這麼一說,眉頭便不覺皺了起來,沉默了一會,說:“你是不是打算對我說,大小姐是想過河拆橋,一個人坐穩了掌門的寶座,就把我一腳踢開?”
嶽天雄哈哈大笑,說:“李兄弟別這麼沒自信,夏大小姐對於你那是患難見真情,連我這個局外人都看得出來。今天我想跟你說的這件事,不是關於大小姐,而是關於她妹妹夏若冰。”
“冰冰?!”李衛東眉毛一下子便挑了起來,說:“嶽老闆,你這話什麼意思?”
“李兄弟,先別激動,既然我請你來了,當然不會有所隱瞞。”嶽天雄信步走到窗前,若有所思的向窗外看了一會,忽然回過頭說:“你最近有沒有看時事新聞,A國已經連續兩週發生嚴重騷亂,武裝跟政府軍數次交鋒失利,防線一潰再潰,同時政府內閣與美國佬又發生了嚴重分歧。總之一句話,A國這次恐怕是太平不了了。”
李衛東一怔,說:“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一點關係都沒有麼?”嶽天雄一聲冷笑,說:“你該不會告訴我說,當初方震南找到你,卻沒有告訴你有關組織的秘密。A國內亂的根源,在於各個不同勢力的操縱交鋒,組織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而組織的生存命脈,又在於軍火、走私以及毒品交易。夏繼嶺通過多年運作,爲組織賺取了大量的經費,但他太急於抽身漂白,結果落了個亂槍打死,也是報應。而他留下來的那筆龐大基金,組織當然不可能放棄,這筆基金的秘密又落在夏繼嶺的兩個女兒身上。呵呵,李兄弟,現在你還想說,A國的動盪完全與你無關麼?”
李衛東低頭沉默,許久才說:“基金一天沒有找到,夏氏姐妹也就會安全一天,這個道理我還能想明白。可是你剛纔說的關於夏若冰的事,究竟是什麼意思?”
嶽天雄沒有直接回答,卻反問他說:“當初方震南既然跟你提到了基金,那麼想必也已經告訴過你,這筆本該無主的基金,在夏繼嶺被槍殺之後,卻意外的啓動了?”
李衛東看了嶽天雄一眼,點了點頭。
“但是一直以來,組織都在調查這筆基金的流向,卻始終都沒有結果。”嶽天雄嘴角忽然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說:“李兄弟,你知不知道負責調查這筆基金的人,到底是誰?”
李衛東目光閃動,忽然低聲一字一頓的說:“方、震、南?”
“聰明!”嶽天雄一豎拇指,說:“果然不愧是陸老爺子看好的接班人,你李兄弟的頭腦好像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沒錯,負責調查這筆基金的,正是方震南那隻老狐狸,事實上在夏繼嶺被殺之前,夏家,方家,還有我岳家,也被稱爲鐵三角,方震南負責中轉,我負責買家,夏繼嶺則負責最終交易以及資金的漂白。夏繼嶺一死,他所負責的環節也自然而然的交給了方家來暫時打理。”
頓了一頓,嶽天雄繼續說:“方震南此人,不單狡猾,野心也並不輸於夏繼嶺。只不過他更善於僞裝,這些年來打着組織的旗號,沒少爲自己斂財。事實上對於這種做法,組織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就在前天,我卻收到了一條密報,方震南秘密設在耶路撒冷的一家名爲綠島貿易公司,曾經在幾個月內累計注入了三十二億美元!”
“耶路撒冷?”李衛東皺了皺眉,說:“以方震南的身家來說,這似乎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吧。”
嶽天雄點點頭說:“不錯,這老狐狸生財有道,三十二億對他來說並不算天文數字,問題是這筆錢到了綠島公司,卻並非最終流向,而是流到了一個你恐怕無法想象的地方!”
“哪裡?”
“夏氏集團!”
“啊!”
嶽天雄的這句話,終於讓李衛東悚然動容了。一直以來夏若芸都視方震南爲殺父仇人,而方震南早在去年夏天已經出讓了夏氏集團的股份,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但是背地裡又將這麼龐大的一筆錢悄然注入集團,目的何在?
當初夏繼嶺創建夏氏集團,本意就是作爲一個洗錢機構,如果真如嶽天雄所說,之前在軍火走私上方震南只是作爲中轉,那麼他很難自己構建一個秘密的洗錢渠道,而不被組織發覺。這種情形下表面退出夏氏集團,然後再利用夏家現成的渠道將自己手中的鉅額資金漂白,這一招瞞天過海實在高明之極!那麼夏若芸呢?她雖然作爲夏氏集團的掌門人,但畢竟是在父親遇害之後才匆匆接手,以方震南的野心和算計,在集團內部早早埋下自己的棋子,構築自己的通路,這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並且最巧合的是,香港陸家偏偏又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劇變,夏若芸表面上接掌了陸家,風光無限,夏氏集團那裡自然也就無暇兼顧,若是方震南真的早在那邊預留了後手,還不是爲所欲爲!
難道說,這個看上去野心有餘而膽量不足的方震南,根本就是在扮豬吃虎,他纔是策劃出這一切事件的真正元兇?夏繼嶺遇害,陸家滅門慘禍,這每一樁每一件如果認真想來,似乎又真的跟他方家有着千絲萬縷的干係!
шωш ✿TтkΛ n ✿co “嶽老闆,好像還有件事你沒回答我。”李衛東雙眼微眯,盯着嶽天雄說:“你還沒說,到底這事跟夏若冰有什麼關係?”
嶽天雄嘿嘿一笑,緩緩說:“就在昨天下午,方家放出了消息,準備與陸老爺子協商,由方林娶二小姐過門。”
聽到嶽天雄的話,那一瞬間李衛東覺得自己的身體裡就好像伸進去一隻看不見的手,在他的五臟六腑上狠狠捏了一把。以嶽天雄的爲人,絕對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事實上一直以來這都是李衛東的一個隱憂,他很清楚無論是作爲方家、陸家也包括沒落的夏家這種豪門來說,政治婚姻從頭至尾都是權衡利益的籌碼。這裡面牽扯到的利益太多也太大,所以不會是憑哪一個人的意志就可以輕易改變的,尤其是像方林和夏若冰,他們兩個早已指腹爲婚!
方震南可以適度的容忍李衛東,方林也可以對他有所忌憚,但是這絕不代表着在這場政治婚姻方家上會做出讓步,起碼以李衛東目前的實力,遠遠達不到。李衛東瞬間就明白了爲什麼自從上次離開香港到現在,一個半月多的時間陸家那邊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或許陸伯涵早已做出這樣的打算,出於何種目的暫時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像方震南那樣的身份不可能無中生有,至少,在兩家的聯姻問題上得到了陸家一定程度的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