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響的時候李少頃正睡的迷糊,她感覺身邊的人動了一下,勉強睜開眼睛,但只看見周衍仁坐在牀邊的背影。電話並不長,但周衍仁只在掛斷前說了一句:“我馬上過去。”
自從兩人搬來別墅周衍仁就很少外出,工作上的事情更是完全放手給張子洋。他的語速那樣急,李少頃朦朧間扯着他衣服的下襬問:“出什麼事了?”
周衍仁愣了愣,又似乎在思索該不該告訴她。這樣的表情看在李少頃眼裡,只覺得有什麼大事,又醒了幾分,問:“怎麼了啊?”
“梅俽死了。”周衍仁說:“自殺。”
李少頃也愣住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問道:“梅俽自殺?”
“就是剛剛的事,她跳樓了,送到醫院搶救無效。”周衍仁一邊說話一邊走到衣櫃邊取衣服:“我去醫院看看。”
李少頃做坐了起來,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幹什麼?”周衍仁皺了皺眉,大概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太好,解釋道:“醫院那麼多病菌,你去了不好。”
“可是我想在你身邊。”
李少頃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擔心,周衍仁本來急促的動作緩了緩,轉過身來看着她,笑了起來。
“好好的笑什麼?”李少頃一頭霧水。
“你擔心我我很開心。”周衍仁說。
“死了人有什麼好開心的。”李少頃白他一眼:“我怕你傷心,你倒開心起來了。”
“這對她來說未嘗不好,她活的太辛苦,又沒有意義,還不如去和梅伺團圓。雖然我這麼說聽起來有些惡毒,但我真心實意地覺得這對她是一種解脫。”周衍仁道:“我可沒有你們女人那麼感情豐富,在家等我,我晚上回來吃飯。”
“你彆着急趕着回來,路上小心。”李少頃吩咐。
“嗯。”
周衍仁在她額上親了親,這似乎已經成了每次兩人分別時必備的動作了。他離開房間後,李少頃站在窗邊,直到看他看着車遠去,嘴邊都不自覺地掛着笑容。
周衍仁趕到醫院的時候一切都已經處理完了,事實上,等到一切都處理完了的時候江海渝才分別給周衍仁和張子洋掛了電話。他連梅俽最後一眼都沒能見上,但他想她的樣子也許面目全非了吧。
因爲在其他市,周衍仁到的比張子洋晚,張子洋坐在醫院的椅子上,雙手蒙着臉。周衍仁覺得有些恍惚,多少年了,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的弟弟沒有顯示出任何一點脆弱的樣子。周衍仁在他旁邊坐下,用手拍了拍張子洋的肩膀。
“我的心裡一直把梅俽當作姐姐,雖然她做了這麼多過分的事情,我還是覺得她是我的姐姐。”張子洋突然說道。他把手從臉上移開,只是顯得有些疲憊,並沒有流淚。
周衍仁沉吟了一下,道:“也許她並沒有把你看作弟弟。”
張子洋雖然知道哥哥慣然的脾氣,不過還是忍不住問道:“哥,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就算是吧。”周衍仁心不在焉地回答:“我對梅俽很有利用價值,所以這些年來,她對我的接觸遠比對你的多。她每次和你對話都不太認真,你沒有發現麼?可是你對很多事情都太上心,把感情看的很重,真心愛着這個世界。你又太放不開,所以到現在還愛着梅伺。你有沒有想過,梅伺就算沒有死,她也不會是當初你愛上的那個樣子。”
“當然不會,人總是會變會長大的。”張子洋回答:“可是我也在變,我也在長大,我可以一直愛着她。”
周衍仁卻搖頭:“就是因爲會長大,會變,纔會發現當初的感情有多麼的不成熟。就像我一直以爲,復仇這件事是多麼的正確。子洋,你愛的不過是那個自閉羞怯的小姑娘,並不是真正的梅伺。”
張子洋愣了愣,低頭想了半天,回答:“哥,你說的也許沒錯。可是我就是愛着那個她,哪怕是我腦中的幻影也好。但是我也相信,有一天我也會找到一個我很愛很愛的人,就像你愛着嫂子一樣。”
周衍仁聽到他的話笑了笑,不置可否。
張子洋又問:“嫂子最近怎麼樣了?我好幾天沒有過去看她了。”
“今天寶寶踢肚子了,你晚上要不要跟我過去看看?”周衍仁問。
張子洋一臉欣喜,道:“好啊。”
其實在醫院並沒有停留太多的時間,梅俽沒有親人,江海渝拒絕了周衍仁和張子洋的幫忙,所有事情都希望自己一手操辦,甚至冷着聲音道:“你們回去吧,我不過是知會你們一聲。我要把梅俽葬在大海,以後你們就忘了她吧。”
周衍仁若有所思,並沒有反駁,張子洋本是有些不樂意,看了看哥哥的神情,終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倒是李少頃聽完以後,有些吃驚地道:“江海渝那人還真很奇怪。”
“他上高中的時候就常常做一些奇怪的事情,還常常莫名其妙地失蹤幾天。”張子洋道:“我想他應該會離開吧。他並沒有上過大學,以前我就聽說,大學畢業後他總是四處遊蕩,沒有找過正經的工作。第一次看見他在星越當總監,我也有些意外。”
“沒有上過大學?”許薇星聽到奇怪地問:“可是我看過他的簡歷,他是普林斯頓大學畢業的。”
四個人互相看看,最後周衍仁皺眉道:“真真假假,反正他已經離開了,沒什麼好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