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內,情況和秦亦在來路上緊張到揪心的想象天差地別。
天花板上的大燈盡數被打開,充裕得過分的光線直將人的心都照成白茫茫的一片。
中心偌大的舞池被騰空,三個鼻青臉腫的傢伙被修理得恰到好處,堆成一團,再無翻騰的力氣。
舞池左邊,一男的正竭盡所能的在銀色的鋼管上施展。
此人正是領頭找朝夕她們麻煩的汪少。
彼時汪少光着上身,脖子上歪歪扭扭系一根領帶,同樣是鼻青臉腫,身上露出來的皮膚沒一塊好肉,表情艱難到了極點,一邊看着誰的臉色,一邊在鋼管上笨拙的蹭啊蹭,都想哭着回家告媽媽了……
真是恥辱的一夜啊!
吧檯邊,阿忠坐在中段的高腳凳上,淡淡然的和端正站在自己對面的店主話道:“雲哥說了,這件事情怪不着你們,雲哥的妹妹出來玩兒,遇到人找麻煩,你們也盡力護了,砸壞的東西呢,回頭會給你們照原樣補上。害你們損失了一晚上的生意,多多包涵,以後這場子有人鬧事就報雲哥的名字,會有人來幫你解決的。”
店主不過三十出頭,兩個合夥人在邊上站着,心驚膽戰的聽到最後,喜上眉梢!
阿忠對他做完交代,不慢不緊的轉過頭,看向身旁左側站成一排的七、八人,尋思的問:“你們和姓汪的關係很好?”
幾人連忙搖頭,把關係撇清得一乾二淨。
阿忠涼淡的一笑,又說:“既然是這樣,我也不爲難你們,你們方纔帶來那些傢伙,打算怎麼幫汪少弄別人,你們就照原樣把汪少也弄一下,這事兒,就算完了,怎麼樣?”
輕描淡寫的話罷,聽的人齊齊沁出一層冷汗,一時間全都懵圈了。
照原樣把汪少弄一下,他還有活路嗎?
店主候在邊上,同樣是冷汗潺潺。
汪少在這片頗有名聲,仗着自己家底厚,黑白兩道又都賣他幾分薄面,便是越發的橫行無忌,單是這個月對看中的女孩兒下強手,都是第四次了。
那些女孩子沒有簡寧她們好運,被佔了便宜倒是可以報警,如此一來,名聲也毀了,還不能把汪少怎麼樣。
故而在今天發生這事以前,姓汪的霸王強弓,事後拿錢消災,一直逍遙快活到現在。
店主側眸瞄了一眼還在跳鋼管舞的汪少,心裡惡狠狠罵:活該這王八蛋倒黴,惹了聶靳雲這尊佛!
再而轉念一想,就算沒有這插曲,估計他也是踢到鐵板,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那個叫做慕朝夕的小姑娘,身手好得嚇人!
當時店主就在吧檯,眼睜睜的看着包廂裡事態惡化,正糾結着要不要報警,上面十分流暢的打起來了!
簡寧把啤酒瓶砸在汪少的腦袋上,雲菲菲隨之效仿,緊接着不待另外兩人反映,慕朝夕迅猛的縱上前,單腿支地,前身向下,同時擡起左腿,筆直的踹在一人胸口上,直接將人踹飛……
完成一個迴旋,她重新站正,斜身避開側邊砸來的拳頭,雙手鎖住那人臂膀,順勢揉身向前一送,標準過肩摔!
店主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直覺自己在看動作電影兒,不用武替的那種。
汪少四人就這樣被放倒,他罵罵咧咧的爬起來,不敢再貿然靠近,指着簡寧她們說了句什麼,隨後抓起電話就叫人。
這事沒完!
當然不可能完!
外面那幾輛車在十分鐘內堵過來,手裡抄着傢伙,店內一頓亂,跑的跑,避的避。
結果,人還沒衝上去,聶靳雲的左膀右臂阿忠現了身,把大局完全穩了下來。
回憶結束,店主向二樓唯一亮着燈的包廂看去。
裡面還亂着,簡寧坐在沙發中間,手裡握着杯溫水,臉色不太好,雲菲菲在身旁陪伴,像是在說着關心的話,慕朝夕就靠在門側,雙手懷臂,長而筆直的腿支着自己,表情凝重。
依着店主判斷,三個姑娘的來頭都不小,一個有錢,一個有名,剩下的一個,看起來最普通,搞不好是背景最兇殘的。
想法剛在心底萌生,隨着某個人的出現,即刻被坐實……
見來人,店主不可置信的瞠目,便聽到幾個倒抽涼氣的聲音。
那不是秦亦麼!
次奧,他哪時回來的?
上面那三個妞兒和他什麼關係?
“秦公子。”阿忠從高腳凳上跳下來,去到他面前,“都沒事兒,您安心!”話語神色間不乏恭敬,很是謹慎。
秦亦往二樓包廂掃去,冷色的眸子如精密的掃描儀,把還沒發現他來的慕朝夕上上下下掃視個遍,這才點點頭,“有勞了。”
阿忠可受不起他的謝,忙道‘客氣’,又道:“您先上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一個極不着邊際的音調明亮的響起……
“哎喲喂,什麼情況啊這是!店長在哪兒呢?你們家跳鋼管舞的姑娘長得也忒……超凡脫俗了吧!”
方天賜一手插在休閒褲的口袋裡,一手把玩着鉑金手機,瀟灑的晃了進來。
阿忠眼尖,看去過便笑了,“您也來了。”
今天這場子,熱鬧,有臉!
方天賜笑眯眯的點頭,“我正好和阿亦在一起,聽說這邊出了點亂子,過來看……簡寧?”
話到一半,他正好看到二樓包廂裡的內容。
坐在猩紅沙發上的女人,化成灰他都認得!
“那位小姐,您認識?”阿忠納悶。
敗家子一副見了鬼似的震驚表情,道出人家的名字時,嗓子裡都變了味兒。
方天賜不答,別的都顧不上了,直頭直路的衝了上去!
……
二樓,簡寧乾嘔不止的突發狀況讓雲菲菲和慕朝夕措手不及。
早先她說不喝酒已經很奇怪,頻繁的乾嘔,拒絕去醫院,已然讓人把她和某個情況聯繫在一起。
正與此時,包廂的門被打開,朝夕離得最近,側首一看,平靜的瞳孔驀地一縮,漾起心顫顫的漣漪。
秦亦手扶在門把上,對着她笑了,“夜店好玩兒嗎?”
或者該問:打架好玩兒嗎?
身後,方天賜像是存心攪局,火急火燎的擠開他,緊鎖簡寧就把不善的質問遞過去,“你來t市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