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參加自己的慶功宴這件事,朝夕是既期待,又忐忑。
期待當然是因爲專輯賣得好,她的歌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同和喜歡;忐忑的部分,歸咎於她秘而不宣的真正身份。
秦可人在通話裡沒有把簡寧那部分告訴她,只叮囑她當成普通派對,盡情享受就好。
朝夕還真沒有多想。
入夜後,換上一條永不過時的黑色短裙,挽起長髮,和難得穿西裝的秦公子一同赴宴去。
秦朝工作室雖然很低調的叫做‘工作室’,面積卻是不小!
時尚的頂樓,成排的落地窗外,有一個長三十米、寬五米的游泳池,泳池連接上百平米的露臺,那是派對的主場。
香檳、音樂,甜到發膩卻好看得你捨不得吃掉的點心,是不可或缺的陪襯品。
女服務生統一穿着白色的短款抹胸婚紗裙,腳踩白色細跟高跟鞋,頭頂半透明的刺繡薄紗,穿行在貴客們之間。
每個人都戴上相同的面具,唯一的分別是:男士的是黑色,女士則戴白色。
面具用以遮擋鼻子以上的部分,露出鼻端和嘴脣,便於交談。
朝夕和秦亦從專用的藝人通道上來,入場後,首先看到她被放大了的專輯封面……
那是個美輪美奐得有些悲壯的背影。
新娘站在制高點,左手拉起裙襬一端,右手將銀色的麥克風緊握,飄揚的婚紗和裙襬邊緣燃起火焰,寸寸凋零。
零星的火被風吹得散開,卻不滅。
她手中的麥克風猶如她的武器,獨自面對黯然的天空,無懼無畏。
一抹若有似無的晨曦定格在天的盡頭。
畫面不會動,可是看到它的人總能知道,天會亮,戰爭會停歇,唯搖滾不死。
朝夕還是第一次那麼仔細的欣賞這張照片,尤其當它被放大後,帶來的震撼是意想不到的。
加之身爲主角的她親身經歷了極其不易的拍攝過程,此一時,聽着自己所唱的歌,想到在場的人都是爲了她而來,心情,有那麼一丟丟的複雜。
“跳舞嗎?”身旁的秦亦忽然問。
面具下,他彎起的眸子裡漂浮着幾許調侃的笑意。
朝夕窘迫,搖頭道:“我不會。”
她的意思是:我不會,你可以教我。
秦亦敷衍了事的‘哦’了一聲,又看看那些隨着音樂肆意舒展肢體的人,貌似遺憾的說:“其實這種舞我也不大會。”
朝夕滿頭掛上黑線,“那你還問我……”
“你應該回答我說:我不想跳舞。然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帶你往餐桌那邊去了,你說呢?”
朝夕聞言覺得他太有道理了,立刻改口道:“我不想跳舞!”
秦亦瞭然點頭,牽起小猴子的手,朝着餐桌那邊走去。
壓根沒注意到的是,兩個大肚婆就在他們身旁的圓桌邊坐着,喝溫溫熱的白開水,假裝不認識,一本正經的偷聽他們的對話。
“我還以爲秦亦是那種寡言無趣的人。”簡寧盯着他欣長有力的背影,略感到詫異。
他同朝夕打趣的語調,和方天賜賣乖撒嬌時基本上沒差別。
“大概要看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誰吧。”秦可人咬着吸管,對一早認定的準弟妹,滿意得停不下來!
簡寧對她這句話贊同至極。
透過白色的面具,淺淡的視線將派對現場環視,形形色色的軀殼被她一掃而過,最終,將泳池對面的目標鎖定。
秦可人在同一時間看到周曉。
這夜,市長家溫婉的千金小姐穿了一襲酒紅色的長裙,裙襬和蝴蝶袖的邊緣有細軟昂貴的流蘇,隨着她與人大方的客套寒暄,一個輕微的舉止,搖曳不止,絲絲盡顯嫵媚。
裙子是秦可人送的,和裙附贈的還有一張nana慶功宴派對的邀請卡。
簡寧將在交際場上游刃有餘的周曉注視了一會兒,發出幽默的笑嘆:“先時我還擔心大家都戴着面具,分不清誰是誰,你卻說我一定能將她認出來。”
稍頓,她始終停留在那襲酒紅色裙子上的目光變得有些羨慕,“上週纔在t臺上出現的高定此刻近在眼前,我該感慨宋太太大手筆,還是該豔羨宋主編寵你如命?”
“我們家老宋說:舍一條裙來定位目標人物,凸顯的是親自出馬的方太太的身份。”秦可人的恭維纔是真的令人舒服。
兩個名門大小姐,同身爲豪門媳婦,還齊齊挺着肚子,散發出來的氣場和氣勢都純屬巧合的雷同。
必須用那個詞兒形容……相見恨晚!
派對開始了,角色們齊齊就位,背景的音樂,是nana在唱:i'maprincesscutfrommarblesmootherthanastormandthescarsthatmarkmybodythey'resilverandgold暴風驟雨前,軟弱的女孩兒都成爲了堅毅的公主,今夜,你爲何而戰?
簡寧複雜的看着周曉,秦可人卻只望住她,“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怎麼做,但大片地是能猜到一些。所以我還是想向你確認一句:你真的想好了嗎?”
今天晚上方天賜沒有跟來,不難猜,應該是故意被支開了。
一個懷着孕、臉色慘白如紙的女人,該如何對另一人設局,將其拿捏呢?
女魔頭不會阻攔於己有利的事,哪怕這件事很損很損。
“單單之餘周曉,你無法出手,秦亦也是。”收起神情中的種種,簡寧理智得近乎冷血,“我想你應該看出來了,我是個目的明確的人。我不介意把我保不住的孩子當作道具,在爲我的兩個好姐妹報仇的同時,讓秦家欠我一份人情。”
驚動是一定的。
在短暫的驚動後,秦可人很快恢復如常的平靜,“我很慶幸請了本市婦產科權威醫生來參加派對。至於你需要的那份人情,不管是我還是宋家,都會還在簡家需要的地方。”
“謝了。”
在自己的慶功派對裡,朝夕吃得挺開心。
也就僅限於吃而已,漸漸的,失去最開始的興奮和興致。
她不知道周曉在場,更不知道大小姐也在。
面具成爲比夜色更好的遮掩。
當誰和誰掉入泳池,水花四濺,周圍的看客們不以爲然的以此嬉笑,直至水中有疑似紅色的血液暈染開,新的恐慌到來。
周曉被一雙手死死的桎梏在水中,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