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活動由市一中校樂隊的演奏拉開序幕。
其後,市領導給本年度在各個領域對t市做出傑出貢獻的人士頒獎,樂慕炎以絕對優勢,擊敗商界的對手,得到那枚水晶打造的榮譽紀念徽章。
接下來是秦海淵長達十分鐘的脫稿演講。
他登臺時,司儀還對坐在臺下的市長夫人調侃的問:您能透露透露秦市長爲這篇演講稿準備了多久嗎?
周舒溫聲迴應說:“最近全在家忙活這個,希望他不要怯場。”
這話引得座下的嘉賓低笑不止,鬆活的氣氛反倒讓秦海淵超長髮揮,對準話筒做了個呼吸,從容的從自己初次來到這裡,得到的映像說起。
t市的海,t市的草木,t市的美,t市在日新月異中的建設和發展……
他曾三度來到這裡,每次肩上承載的意義都不同。
縱是沒有細說,臺下對秦海淵頗有了解的人多是瞭解一二的。
他第一次來t市時才10歲,作爲b市少先隊員代表出席全國青少年大會。
第二次參與了大清洗,雖任務和檔案至今封存,隨着不久前樂氏手札的公開,許多人猜出他應該做過臥底。
闊別將近二十年,他成爲這座城的父母官。
秦海淵說,“我對這座城的感情很深,同時也很矛盾。初次到來,載譽而歸;再次踏足……”
他話語滯頓,擡首看着坐在面前百席貴賓,以及余光中的媒體記者,神色變得沉重艱難。
他一停下來,現場頃刻有竊竊私語聲。
不解,懷疑,揣測……還有期待!
終於要親口說出來了嗎?
承受着無數雙疑惑的視線,秦海淵感到他放在桌臺上的雙手都僵硬了,腦海中不斷有殘破模糊的畫面在閃過。
那是他曾經經歷過的一切。
……現在,不是退縮的時候。
“是的,我將爲你們解答一直以來將你們困擾的種種疑惑,在建市三十五週年之際,在市長新舊交替之際,對於過去,該有一個真正的、徹底的了結。當年針對黑幫展開的大清洗行動,我認爲你們有權知道全部的真相。”
語畢,全場譁然,更多的是屏息!
誰也沒想到等待了許久的真相會是由他們的市長親口講述,但正因爲他是市長,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
“最初,大清洗確實以掃黑爲目的展開,遺憾到了中期……”沒等秦海淵說完,槍聲驀地響起,他應聲向後倒去。
靠前的嘉賓們下意識起身向發言臺看去,周舒那聲顫破人心的‘海淵’宛如在迴應某種可怕的事實。
剛纔那聲難道是……槍聲?
誰會在市中心開槍?
誰敢?
秘書等人飛撲過去,誰在破了嗓的喊:“救護車!醫護人員在哪裡?”
譁然就此轉變成直觀的驚恐,離發言臺最近的學生樂隊彷彿在躲避什麼,一張張稚嫩的臉孔充滿懼怕,隨之而來的是更多恐慌的聲音。
“血……有血!”
“市長伯伯中槍了!我親眼看到的!”
另一邊的記者們竟是沸騰了起來,高舉手中的攝影器材,對準演講臺的後方,妄圖在第一時間捕捉到最真實的畫面。
有的人還未反映過來到底發生了何事,有的人已開始向自以爲安全的地方逃去,有的人則緊張的四下張望,擔心下一刻自己會被一顆不知從哪裡飛來的子彈洞穿!
坐在第一排的季薇等人親眼看着事情發生,蘇熠晨手快,把想要衝上臺的周舒攔下,同一時,記者們越過護欄向演講臺涌去,周鸞那聲‘控制現場秩序’連續喊了四、五遍,這才喚回警務人員的三魂七魄!
所有的一切在短短數秒內發生,令人應接不暇,直到秦海淵被擡上擔架送進救護車,開往最近的醫院,現場還在持續混亂中!
未到兩分鐘,距離活動場地不遠處的停車場地,一人從最靠邊的防暴車內衝出來,手裡握着對講機,“三號!狙擊地點是三號家信大樓,逃生路線只有一條,千萬別給我把人放跑了!”
闊別數月,一身黑衣的司徒旭重新出現在衆人眼前。
他大步流星來到蘇熠晨夫婦跟前,定定的看着二人緊迫的臉,扯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冷笑,“我說什麼來着?”
三天前他就在秦市長耳邊不斷的強調,要穿防彈衣,一定要穿防彈衣!
市中心高樓大廈林立,滿足狙擊條件的射擊點多不勝數!
可是現在,只管往發言臺後看去,那灘遺留下來的血跡就是他告誡的最好回答!
蘇熠晨不可置否,滿滿的無奈,下車前,舅父說相信盛銘。
明知道有極大可能遭遇危險,還是無怨無悔的站在了那裡。
真相即將大白於天下之前,盛銘將一切阻止,到底是爲了什麼?最後,他想如何做?
司徒旭在深呼吸中閉了下眼,“聽天由命吧。”
這時,手中的對講機發出聲音,“頭兒,人抓住了,不過……”
四十分鐘後,距離市中心最近的警局。
被捕的聶靳雲由特警直接押送到這裡,關進四面空牆的審訊室。
他知道,這次的情況和以往任何一次進警局都不同。
他坐在關押犯人特製的椅子上,雙手被牢牢銬住,連同雙腳覆上沉而堅固的鐵鐐。
大約過去半小時,他還記得在市中心被押上警車時,季薇和蘇熠晨那震驚的表情,此刻,外面有急促緊張的步聲走動,卻無人進來審訊他。
他還知道,事情大條了,狙擊市長是不小的罪名。
可,他沒有選擇。
終於有人將門打開,走了進來,站定在聶靳雲面前。
是丁楠。
同樣的,丁楠的表情也和以往任何時候都不一樣。
他做尋常的打扮,黑色的襯衣和西裝褲,配上一支25歲生日時,聶靳雲送他的昂貴腕錶,阿忠總笑話他這穿法似極了電影裡大哥的馬仔。
只是在今日,他看上去格外嚴肅,筆挺,甚至有幾分威嚴。
長久複雜的對視,聶靳雲對他昂起臉,率先開口道:“怎麼?丁楠警官,我終於落入法網,你板着張苦瓜臉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