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牀鋪上清新的植物香氣,洛倫完全沒有認牀,一夜無夢,睡得香甜。
第二天清晨天剛剛亮起的時候,房間裡響起窸窸窣窣叮叮咚咚的聲音,持續了好一陣,睡在哈利和羅恩中間的洛倫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瞄向傳出聲音的方向。
喬治和弗雷德兩人的被子像是帳篷一樣鼓起,微弱的熒光從被子的縫隙間流溢出來,通過輪廓能看見兩個人在裡面鼓搗着什麼,那些沉悶的響聲就是從裡面傳來的。
哦,是喬治和弗雷德啊……
洛倫模模糊糊的想着,眼睛一閉,選擇再睡個回籠覺。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喬治和弗雷德的牀鋪已經空了,甚至連被子都整齊的疊放在牀頭。
莫麗在外面拍門,洪亮的聲音裡透着溫柔:“醒醒!起牀吃早餐了!孩子們……”
洛倫坐起身,左右看了一眼,哈利也已經醒了,正在像個盲人一樣摸索他的眼鏡,羅恩的眼睛緊緊閉着,眉頭微微皺起,他已經被韋斯萊夫人叫醒了,正在努力維持早餐最舒適的睡意。
“知道了,媽媽,我們正在起牀!”
“那下下次……”
“下次也算賠償。”
洛倫走了過去:“讓我來吧……”
洛倫說着,梳子伸進頭髮,從髮根處順着髮絲落下,遇到打結梳不動的地方也沒有像以前一樣用手扯斷,心裡默默想着解開頭髮纏結,魔力在指尖輕吐,梳子就順暢的滑了下去。
“瞧不起人了是不是?”
赫敏聽到聲音就知道換人了,沒有回頭,只嘆了口氣說道:“少弄斷一些吧,別讓韋斯萊夫人費心打掃房間。”
洛倫從她手裡接過梳子,把手伸進赫敏蓬鬆紛亂的長卷發裡,按着頭皮撓了撓,溫溫熱熱,還有髮根觸動指肚輕微的癢意。
金妮漲紅的臉上表情一僵,有些發愣的看着他,看起來傻傻的,
洛倫搖搖頭,跟他一起起牀下樓洗漱。
三兩下把頭髮梳順滑後,拿過桌上的髮圈給她套了個簡單的馬尾。
羅恩閉着眼睛應了一句,口齒清楚,聲音聽起來非常清醒,下一秒卻鑽進印着查德里火炮隊標誌的被子裡繼續睡了。
莫麗在狹窄的廚房忙來忙去,如果是麻瓜主婦要準備一大家子的早餐,大概早晨五點就得起牀,幸好她是一位巫師。
洛倫拍拍赫敏的肩膀,嘴裡嘖了一聲:“怎麼樣,顧客格蘭傑小姐?服務費加上小費,只收你100加隆。”
“斷了多少根頭髮就賠償多少次梳頭服務。”
赫敏舉着小圓鏡看了一下,哼哼兩聲,嘴角是遏制不住的笑意:“上次你弄斷我那麼多頭髮,我都沒叫你賠償,竟然還收費這麼貴?”
“你還沒睡醒哦。”
就在洛倫拿不準要不要叫醒他的時候,已經戴好眼鏡恢復視力的哈利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跨過羅恩把腳送進拖鞋裡:“一般韋斯萊夫人會提前半個小時叫醒我們,所以還能多睡一會兒。”
反覆幾次,急得臉都紅了。
除了羅恩,韋斯萊家的人都已經起牀了,那個座鐘上的九根指針都指着家的位置。其他人都還穿着睡衣,除了亞瑟和珀西——他們吃完早餐得去魔法部上班。
“那這次就當做上次的賠償,下次就要收你錢了。”
赫敏坐在客廳裡,金妮站在她的身後替她梳理那些亂蓬蓬的捲髮,她大概從沒見過這麼不聽話的頭髮,梳子伸進去梳一段就被卡住,她不敢用力扯,只能退出來重新梳。
“……”
金妮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看拿鏡子欣賞馬尾的赫敏和把玩她頭髮的洛倫,又看看在跟查理爭論今年保加利亞會不會奪冠的哈利,表情複雜。
赫敏昨晚講解的戀愛經驗還能學嗎?
感覺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等羅恩一臉迷糊純靠肌肉記憶下樓時,莫麗的早餐也擺上了餐桌,現切的堅果司康麪包,煎得微微有些焦糊的培根、香腸和雞蛋,牛奶,聖女果醬和昨晚剩下的蘑菇湯,這就是韋斯萊家的早餐了。
莫麗認爲哈利被他的麻瓜親戚虐待了一個月,昨晚哈利的吃相更是堅定了她的想法,所以在餐桌上格外照顧哈利,當他吃完正常份量的早餐後,莫麗又往他盤子里加了八根香腸,三個荷包蛋……
一頓早餐下來,哈利漲得腦子有些懵。
比爾的長頭髮還沒來得及編成辮子,亂糟糟的更加顯眼,還有那隻造型奇怪的耳環,莫麗爲此操碎了心,繼續着昨晚的唸叨:
“……上面還帶着一個可怕的大長牙。真的,比爾,銀行裡的人怎麼說?”
“媽,銀行裡最多的是妖精,它們羨慕死我的頭髮了。”
“我說的是巫師,人類巫師。”
比爾無奈的說:“銀行裡的人根本不關心我的頭髮,也不關心我穿什麼衣服,只要我能破解咒語,只要我找回許多財寶就行。”
“可是你的頭髮難看得要命,親愛的……”莫麗怎麼看這頭髮都不順眼,一邊說着一邊慈愛的撫摸她的魔杖,“我從書上學了許多好看的髮型,真希望你能讓我修剪一下……”
“媽媽,不要看那些幾十年前落伍的髮型書了,它們甚至比鄧布利多教授還要老。”金妮忽然說道,看起來對這件事有很大意見,“和鄧布利多教授的頭髮比起來,這根本不算長……”
莫麗瞪了她和她的頭髮一眼,嚇得金妮縮了縮脖子。
珀西帶着亞瑟去魔法部上班後,莫麗又在家裡忙活起來,讓韋斯萊家的孩子帶他們去驅趕院子裡的地精,做完了之後可以去白鼬山玩。
哈利小跑着出門了,看起來對驅趕地精的活動很感興趣,比爾和查理慢悠悠的往外面走,金妮則是拉着赫敏一起,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女生就是這樣,總有說不完的話。
“她眼裡總有做不完的家務……”喬治哀嘆一聲。
“休息幾天會讓她長出過敏的瘡疥……”弗雷德怪里怪氣的說了一句,左右張望一眼,伸過一隻手把準備往外走的洛倫拉了過來,神秘兮兮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太妃糖。
“瞧瞧這是什麼?”
洛倫認出一些太妃糖裡的藥劑,挑了挑眉毛:“牛角茄的瓤,毒蠅傘的菌子……肥舌太妃糖?你們做出來啦?” “沒錯!肥舌太妃糖!”
弗雷德眉飛色舞的說:“伱當初告訴我們的配方原料成本太高了,訂貨量大了之後我們費時費力又賺不到多少,所以我和喬治替換了其中幾種原料,精簡了熬糖工藝。”
喬治一臉興奮的湊上來:“整個夏天,我們一直想找個人試一試……”
兩人對視一眼,嘻嘻嘿嘿的一陣竊笑。
洛倫注意到一個特殊的單詞:“訂貨量?”
弗雷德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樓梯口,確認在樓上忙活的媽媽不會突然下來,低下頭小聲說道:“還記得我們想讓那位草包洛哈特替我們擔保貸款嗎?”
洛倫點了點頭,雙胞胎從很早以前就想開一間自己的笑話用品店。
“開店要一大筆錢。”
“我們決定先用貓頭鷹賣貨的方式攢錢。”
“收益比我們想象得還要多!”
“如果魁地奇世界盃賭球再賺一筆,我們畢業就能開店了!”
喬治和弗雷德一人一句展示自己的遠大計劃,說完驕傲的揚了揚下巴。
洛倫大概瞭解他們的計劃了:“所以你們晚上在被子裡叮叮咚咚的就是在完成訂單?”
弗雷德一下有些泄氣:“是的,我們不敢讓媽媽發現,只能在晚上偷偷做這些。”
“做完的東西必須趕快郵寄出去,家裡藏不下很容易被媽媽發現。”喬治垂頭嘆氣,“三樓我們原來的臥室裡藏了一些,我們現在的牀底下藏了一些,座鐘的底座下面塞了一些,還有爸爸棚子裡的電視機裡。”
弗雷德小心的看了一眼樓上,然後和他小聲說話:“現在媽媽媽媽打掃屋子我都害怕極了,但是我們接到的訂單量越來越大,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發現的。”
喬治憂傷的皺眉嘆氣:“到時候媽媽會把所有東西都扔出去,然後把我們也扔出去。”
是這樣嗎……洛倫記得兩人後面真的開了一家魔法笑話用品店,但沒多久就趕上伏地魔復活,第二次巫師大戰。
他沉吟思索了一陣:“你們可以先停下現在的生意,如果畢業了想開店,我可以借給你們足夠的金加隆。如果你們不想借,這筆錢可以算作資金入股。”
喬治和弗雷德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喬治眉頭擰在一起,表情複雜:“我一直想問,爲什麼你和赫敏明明是麻瓜家庭的小巫師,爲什麼感覺你們一點不缺金加隆?”
洛倫攤了攤手:“一年級的時候海格帶我們幫了獨角獸的忙,獨角獸給了我一大把獸毛,賣了幾千加隆。”
喬治和弗雷德一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直直的看了好幾秒,喬治甩了甩腦袋把亂七八糟的吐槽甩出去:“我們不是找你借錢的。”
弗雷德補充道::“我們找你買東西。”
“買東西?”
喬治點點頭:“你製作的那種儲物鱗片,我們打算採購一些,用來儲存原料和製作好的太妃糖、假魔杖……”
“你說價格吧!”弗雷德一臉沉重,表情甚至有些悲痛,“你說價格吧,如果太貴了,我們就用租賃的方式,等我們將來開店了再買下來。”
洛倫有些啞然,搖頭笑了笑:“按照魔法部的管制條例,未經許可,私人禁止擅自煉成無痕伸展咒一類的空間物品,租賃和出售都是違法的。”
喬治和弗雷德眼中閃過失落的黯淡,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被這個原因阻礙,但兩人沒有表露任何失望,難過和指責的意思,他們嘴角扯出勉強的笑容。
“沒關係洛倫,也不用替我們擔心!”弗雷德故作輕鬆的說道,轉頭看向喬治:“其實我們也不是一定需要儲物鱗片對嗎,這個月我們不是藏得挺好的嗎?”
“當然!”喬治挺了挺脖子,“喬治將軍和他的士兵能戰勝任何困難!”
洛倫笑着從掛墜裡取出一袋子練手剩下沒送完的儲物鱗片遞給他們,其實還有一個更方便的手提箱,但那是德拉科送給他的,就不轉借他人了。
喬治接過儲物鱗片,下意識看了看樓梯口,然後傻傻的把儲物鱗片塞進懷裡,嘴角勉強的笑一下子變成了抑制不住的咧嘴笑。
弗雷德眨了眨眼,眼巴巴的,還有些懵。
洛倫很少見到雙胞胎這幅表情,覺得有趣:“雖然我不是什麼守規矩的人,但韋斯萊先生好像就是主管這方面事務的人,所以我還是不違反魔法部禁令了。這些儲物鱗片我不售賣也不租賃,我跟你們交換。”
喬治義正嚴詞的點頭:“哪怕你要交換弗雷德的初吻,我也願意!”
弗雷德笑着給了他一拳:“還是你的初吻吧,我的初吻已經沒有了。”
喬治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什麼時候的事!?誰?你居然揹着我……”
“打住!”弗雷德推開他,看向洛倫,“你想跟我們交換什麼,你說吧,喬治肯定願意把初吻交給你。”
“還是留着吧。”洛倫嫌棄的退了退,“我想要一份你們的笑話產品,感覺很有意思。”
喬治和弗雷德笑呵呵攬上他的肩膀,嘻嘻哈哈推着他往院子裡走去。
“韋斯萊魔法把戲坊第一份豪華大禮包!”
“今晚就向您奉上!”
院子裡,太陽已經冒頭了,淺淺的金黃色給陋居鍍上一層泛光的紗衣,似乎讓這棟東拼西湊的房子也不那麼破舊了,歪歪扭扭煙囪上,大頭鬼珀西的字樣格外顯眼。
薑黃色的克魯克山邁着羅圈腿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瓶刷子一樣的尾巴高高豎着,追逐着一個沾滿泥巴,活像長了腿的土豆一樣的東西,那就是地精,身高不足十英寸,堅硬的小腳卻跑得飛快。
憨憨、海德薇、赫梅斯、埃羅爾懶懶地杵在煙囪上,只有年輕的朱瓊薇四處竄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