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
柯爾禮帶着滿臉的震驚和一肚子的激動走了,下樓的時候甚至還差點兒摔了一跤……雖然最終還沒有摔到,卻還是把秦衛送他的一瓶子“三十年陳釀”掉到了地上摔碎了。酒香四溢,把個秦衛看得心疼不己。
本來這傢伙還慮再拿一瓶追上去送給那洋鬼子,可身邊的鄭介民卻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服,臉上的表情更是要多哀怨就有多哀怨,看得他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秦、秦長……”
“有話就說,有那個什麼就放!”
“你,你還有‘銅’礦?”
鄭介民不停地搓着手,就差整個人都撲到秦衛身上了,兩隻眼睛更是春情盪漾,恨不得直接化成一泊湖水。
“我沒有銅礦。”秦衛直接答道。
“可你剛剛明明……”
“鄭主任,秦長官的意思應該是說他知道某個還沒有被人發現的地點,而那個地點呢,儲藏有銅礦。”周恬面無表情地在一邊解釋道。
“也一樣,也一樣啊。”鄭介民連連說道,“有地點就好。”
“你想幹嘛?”秦衛歪着腦袋看着他問道。
“秦、秦衛,”雖然知道眼前這傢伙已經升了中將,可鄭介民還是沒辦法忝着臉叫一聲“秦長官”,可話出口,他又擔心秦衛不高興,仔細看了看,發現秦衛臉上並沒有什麼不悅的表情,他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而心情一放鬆,那股貪慾又再次冒了出來:
“秦衛,秦主任,秦參謀長……上一回被孔家給攪和了,咱們沒辦法。那也就算了。可這一回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只讓那個洋鬼子沾便宜啊。”
“不就是想摻一股嘛?好好說不行啊?”秦衛滿臉鄙夷地看着他,“堂堂軍統秘書處主任,至於嗎?”
“這麼說……你同意啦?”鄭介民驚喜道。
“我是沒什麼問題,關鍵是你得拿錢來。”秦衛伸出兩根手指頭搓了搓,“總要個信息費什麼的吧?”
“那、那個銅礦……”
“想賺錢,又不捨得投入。我說老鄭,你在這方面連那個孔令侃都比不上。”秦衛再次鄙夷地看了一眼鄭介民,搖頭說道。
“可你要孔家拿錢的時候,也說了那油田有多大啊。還做了保證呢。”鄭介民道。
“孔家先給了我一百萬英鎊。你打算給我多少?”
“我……”
“看樣子你是拿不出來了。”秦衛嘆了口氣:“回去湊湊吧。實在不行,就去問問戴笠、毛人鳳他們,老子這回不吃裡爬外,咱們如果能內部消化,就在軍統內部自己吃幹抹淨。這你總放心了吧?”
“這當然好。可要是別人知道了……”
“那就不干我的事兒了。反正我只負責提供消息。其他的你們自己收拾。你可別告訴我,混了這麼多年,這種事兒你們連點兒辦法都沒有。”秦衛又道。
“當然有辦法,可問題是……不知道這礦有多大,大家不好拿錢出來啊。”
“要是普通的礦,我能看得上眼?”秦衛白了他一眼,“你們儘管往大里想。使勁兒地想。”
“往大里想,那……到底是多大啊?”
“我真服了你了。”秦衛朝天吐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有多大。但根據計算,你要是有本事能一年採出十萬噸銅,夠你開採個三五十年的。這行了吧?”
“一年十萬‘噸’?”
“廢話?不是噸還是什麼?”看着這傢伙震驚的眼神。秦衛覺得自己彷彿便秘了一樣:“你、你該不是以爲只有十萬斤吧?‘
“沒有沒有,怎麼會……”鄭介民連連陪笑,“秦主任的手筆,怎麼可能那麼小家子氣。”
“那你決定拿多少錢出來?”秦衛又問。
“那礦在哪兒?”鄭介民沒有回答。反而笑着問道。
“你信不過我!”
“就是問問……”
“緬甸。”
“緬甸?”
“不行啊?你如果不想幹,那就算了。”
“別別別。我沒這麼說……”
鄭介民臉上的神色不停變幻,時而像是要發狠,時而又猶豫不絕……秦衛就坐在旁邊,也不看他,只是不停地往自己嘴裡塞着各種食物。他本來不想在這種“大”酒店請柯爾禮吃飯的,說白了,那傢伙現在就是一條喪家狗,雖說暫時還能借着英國領事的身份起到一些作用,可他們也是付了錢的。既然這樣,又何必浪費這麼大一桌菜?這可都是純天然無污染的綠色蔬菜和肉製品。再說了,按他的計劃,柯爾禮應該很快就會是他手上的一個代理人,平白得到好大的利益,又豈會在乎有沒有吃上一頓好的?
……
“老鄭?你怎麼也在這兒?呀,秦主任也在。”
秦衛沒有催促,鄭介民卻已經是滿頭是汗。看着眼讒是一回事兒,可真幹起來那又是另一回事兒。按照秦衛的說法,這個位於緬甸的銅礦即便是每年的產能達到十萬噸這樣“恐怖”的數字,也足夠開採三四十年,甚至可能更久。這其中所代表的利潤他當然清楚。先不說中國本來就缺銅,這年頭硝煙瀰漫,身爲軍工產業最不可或缺的一樣金屬材料,銅價那是相當的堅挺。一旦將這個大銅礦弄到手,幾乎可以說是幾輩子都不用愁了。可是,想想秦衛跟孔家討價還價時所下的“狠手”,他們那點兒錢財夠嗎?一個油田一千萬英鎊,這個銅礦得多少?至少八百萬吧?他們可不是孔家,即便秦衛把價錢再壓低一倍,他們砸鍋賣鐵也照樣湊不出來。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一直到目前爲止,秦衛雖然信誓旦旦,可他口中所說的油田和銅礦都依然是隻聞其聲,不見其影!孔家那幾個小的膽子大。敢放手一搏,他們可沒那個氣魄。
可問題是,雖然對秦衛的消息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懷疑,他卻又不願意放棄這樣一個機會。萬一是真的呢?這麼大的好處從手頭是漏掉了,別說他自己不會原諒自己,家裡那頭母老虎要是知道了,肯定能把他給生撕了。
鄭介民心裡矛盾重重,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打算咬牙做出決定的時候。他剛剛想到的柯漱芳突然就出現了,手裡提着一個大大的公文包,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妞,仔細看看,正是那回去中央大學看戲時所見到過的那個餘玲玲。
“鄭太太?這可真是巧了。不知道你們吃了沒有?一起坐會兒?”
秦衛詫異地看着鄭介民。他很懷疑這貨是不想浪費這一桌子好菜。所以才故意給自己老婆遞了信兒。不過人家既然來了,他自然不好往外趕,連忙站起來讓座。
“秦主任太客氣了。”柯漱芳嘴上客氣着,腳下卻不慢,順着秦衛的話就坐到了鄭介民一邊,還沒忘了順手把餘玲玲也拽着坐下,“玲玲。還不謝謝秦主任……對了,秦主任,聽說你升官了?現在是中將啦?”
“呵呵,都是鬧着玩兒的。不值一提。”秦衛訕訕地笑道。
“這怎麼能是鬧着玩兒呢?”柯漱芳連連搖頭。“中將誒。我們家老鄭費了不知道多少勁兒,下了多少苦功,可還是死活升不上去。您在看看他們那個戴老闆,也是一樣……唉呀。秦主任,你現在是中將。那你的軍銜不是比戴老闆都高了?那你還是……還是軍統的主任嗎?”
“好像還是。”秦衛苦笑。“天上的九頭鳥,地上的湖北佬”,湖北人能說能侃是出了名的。不過鄭介民這個湖北老婆在他看來恐怕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中將是下屬,少將是上司?”餘玲玲過來之後就一直只是對着衆人點頭微笑,沒開過口,可聽到這話後也終於忍不住了
“話不能這麼說。”鄭介民趕緊插了進來,“秦主任雖然名義上是我們軍統的設計委員會副主任,可他從來都不是戴老闆的下屬,戴老闆也從來沒把他當成自己手下。所謂的‘主任’,其實更多的就只是一個名義。事實上,秦主任現在最主要的職責是在空軍,他現在可是空軍的參謀長。”
“副的。”秦衛趕緊加了一句。
“空軍?空軍有什麼好的?”柯漱芳擺了擺手,“要我說呀,還是軍統好。薪水高,好處也多……”
“可我覺得空軍很厲害啊。”餘玲玲輕輕一笑,“最近的報紙上一直都在誇獎空軍。說他們英勇奮戰,殺敵無數,爲黨國立下了無數大功呢。”
“哈哈哈,這倒是。”鄭介民大笑,“空軍最近確實是很出了不少風頭。不過要說這功勞嘛,還是得看咱們秦主任、秦參謀長……”
“秦主任?”餘玲玲的一雙大眼瞄向了秦衛,“對了,秦主任還是空軍的參謀長,空軍的功勞,自然也有您的一份兒。”
“空軍最近的行動大都是秦長官策劃的!尤其是半個多月前對漢口王家墩日軍軍用機場的那場轟炸,也就是一戰擊毀擊傷敵機兩百餘架的那次。”周恬突然淡淡地說道。
“啊——”
餘玲玲直接捂住了嘴,原本表情淡淡地臉上滿是驚奇,倒是一邊的柯漱芳,神情自然,沒有什麼吃驚的表現。
“整天就只知道胡說。轟炸漢口敵機機場的計劃是空軍司令部的幾位高層,包括周至柔司令長官親自參予制訂的,可沒我什麼事兒。”秦衛再次搖頭否認。他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以周至柔那些人的水平,他只要提個醒,整個計劃連半個小時不到就制訂出來了。爲地說起來,計劃之所以能夠成功,不是周至柔那些人的水平有多高,主要還是在於日軍的自大狂妄,沒想到中國空軍會在劣勢的情況下發動反攻。當然了,他也不是沒有出彩的地方,不過最出彩的主要的還是之後,日本人接下來的報復行動纔是他秦參謀長大展神威的時候。
“哈哈,秦主任就是謙虛。”鄭介民笑了兩聲,見秦衛不承認,也就沒有再在這個問題是深談,而是轉頭看向了自己老婆,又指了指柯漱芳一直提在手裡的那個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你怎麼突然來這兒了?這一大包又是什麼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啦,”柯漱芳隨意地擺了擺手,臉上有些得意:“就是點兒股票!”
“股票?”除了餘玲玲之外,衆人都是一怔。
“七星公司最近在發行印尼油田的股票,招募大家入股,漱芳姐買了一些。”餘玲玲說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