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跟秦主任聊一聊,可惜一直都沒有空。”
穿國軍軍裝的周恩來,秦衛打小都沒見過。要不是怕失禮,他都想圍着對面這位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地仔細入微地觀察一遍了。不過話說起來,穿國軍軍裝的周總理,怎麼看怎麼彆扭。
“呵呵,當初有人揹着我把政治部的請柬給扔了,我也就把他給扔了。”秦衛笑眯眯,不說恭敬,但尊敬之情肯定是足足的,而且他也不敢讓周總理誤認爲自己拿大,“不過很可惜,那傢伙被戴笠調走了,還升了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立的功。”
“哈哈哈,秦主任這個玩笑有意思。”周恩來忍不住大笑。
“這麼說,秦主任其實還是願意跟我們交流一下的嘍?”一邊的博古突然問道。
“如果只是秦先生您這位本家,我肯定是不願意的。”秦衛笑道。
“……”博古氣結。這傢伙明知道自己跟他是本家,居然還這麼不給面子?不過想到來之前說好的任務,他也只有把這股氣給憋回去……他其實也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
“呵呵,似乎秦先生對我們共產黨人有一些不太好的觀感?”周恩來看了一眼博古,又微笑着向秦衛問道。
“那是當然,”鄭介民很不懂眼色地插了進來,“秦長官可是我們國民政府的將領。對某些偏離於政府之外的勢力,自然是有些看法的。”
“我對你的看法最大,一點兒小事兒也要讓老子等那麼長時間!”秦衛直接白過去一眼,“你懂點兒眼神兒行不行?就是胡宗南、杜聿明他們在這兒,也得叫周先生一聲‘老師’!記住!你眼前的是黃埔軍校第三任政治部主任!”
“呵呵,過去的事兒啦。不提這些。”周恩來擺了擺手,笑道。
“提還是要提的,不管怎麼說,都是師生。這個關係是抹煞不了的。見了面,該有的尊敬也不能少。”秦衛也笑道。
“看來,秦主任對我們陝甘寧邊區的事情還是很清楚的嘍?”周恩來何等樣人?秦衛一提及胡宗南,他就覺出了其中別有他意。學生見了老師要尊敬,那豈不就是更不應該兵戎相見了?難道,眼前這人是對蔣介石等人的反共行爲持相反意見的?既然如此。周恩來乾脆就亮明瞭來意。
“當然清楚。”秦衛點了點頭,“其實按我的意思,對蔣委員長的這種安排是不同意的。”
“秦衛!”鄭介民大駭。他本來就擔心,生恐秦衛在周恩來這個共黨大boss面前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可沒想到秦衛更絕。直接就把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這要是讓蔣委員長知道了,誰知道會有什麼事兒發生?
“你不用提醒我。”秦衛微笑着看了一眼鄭介民,“其實早在我剛到重慶的時候,我就已經把我的意思表達得清清楚楚。當前的中國,一切都應以抗戰爲主,一切都應以將侵略者趕出去爲主。可現在形勢稍稍緩和,日本人還佔着南京。佔着武漢,蔣委員長就把刀伸向了自己戰友……你覺得這對嗎?”
“你……”我就算覺得不對也不能當着你和這麼多人的面說啊。何況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鄭介民吶吶的,最終還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秦主任的這些話讓我們安心多了。這說明,我們共產黨的委屈還是被大多數國人看在了眼裡。”周恩來忍不住嘆道。
“光看在眼裡沒有用。”秦衛苦笑着搖了搖頭。“按我這個人的性子,人家要是敢來打我,那我就一定要打回去。哪怕是會傷得更重,也要打……打掉牙齒和血吞。打斷骨頭還有筋,就一點:不能讓人看扁了。”
“你的意思。如果胡宗南,不,如果國民黨軍隊向我們進攻,我們應該反擊?”博古急問道。
“不是,秦長官沒有這個意思。”秦衛說話的時候,鄭介民的心就已經快跳出腔子了。聽到博古這麼問,更是差點兒急眼。
“呵呵,胡宗南向你們進攻?這不可能。他沒這個機會。”秦衛微笑搖頭.
“爲什麼?”周恩來問道。
“因爲如果他真的敢帶着他那幾十萬的部隊打內戰,那麼,他的軍事部署就會在他行動之前被人放到延安朱德將軍的指揮台上。”
“秦衛——”
鄭介民驚駭欲絕。他本來就已經對秦衛剛纔說的那些話感到極爲憂心了,可沒想到秦衛居然還有更猛的在等着他……別人不知道,他這個軍統秘書長還不知道秦衛的厲害?岡村寧次還沒行動呢,軍事計劃就已經擺到了蔣介石的桌子上。而羅卓英也正是因爲覺得這個計劃太過詳細,覺得不太真實,所以才一直拖延的,他害怕軍統被人給蒙了。畢竟岡村寧次也是出了名的智將,擺擺軍統的道兒也還是有能力的。當然,下面那些人不給力也是一部分原因。可跟秦衛接觸這麼久,鄭介民卻很清楚,只要這傢伙肯點頭,就一定能做到。可他沒想到,秦衛的情報能力一直都是用在日本人身上,今天卻又突然要用在胡宗南腦袋上……這肯定得罪胡宗南還在其次,問題是蔣委員長那邊兒會怎麼想。一個不好,就是叛國的罪名啊。
“你別看我,不是我。”秦衛當然知道自己這話會把鄭介民嚇壞,他也早有準備,他一臉苦笑,“信不信,你把我整個人都關進白公館的地牢,不讓我跟外界接觸,也一樣會有人把這些事兒做成?”
“你已經安排好了?”鄭介民已經顧不得旁邊還有其他人,指着秦衛的手指頭都在不停哆嗦。早就懷疑這貨已經把手伸進了政府和各部軍隊裡面,只是這傢伙一直都沒露,而且時不時的提供些日軍的情報,所以大家才當沒看見。可現在這情況……
“我說了,不是我。”秦衛嘆了口氣。“我雖然是那樣的態度,可陝北那邊兒的事情不歸我負責!”
“什麼意思?”這下不僅鄭介民,連周恩來和博古的好奇心也來了。當然,兩位共產黨的領導也很警惕,什麼叫:陝北那邊兒的事情不歸我負責?那不就是說,我黨我軍內部,還有第三股勢力暗暗存在?如果是真的,這問題可大了。
“什麼什麼意思?我早就告訴你們了,‘駭客’成立的時間早在1895年。到現在都快半個世紀了。這樣一個組織,怎麼可能就只有我一個過河的小卒子?”秦衛趴在桌子上,臉湊到了鄭介民跟前,眼睛不停地眨。
“你是說……”
“我什麼都沒說。”秦衛聳聳肩,“別人是什麼行事手段。我也不清楚。說不定那傢伙還是個陰謀家,也說不定他哪一天會派個人來把我宰了……也說不定他就是你鄭介民鄭大廳長本人,現在卻在我面前跟我裝傻!”
“你別胡說!”鄭介民急忙把秦衛的手撥開,“我跟你們沒關係。”
“你恐怕還巴不得有關係吧?”秦衛嘲諷地看了這傢伙一眼,又轉頭看向了滿臉迷惑的周恩來和博古:“兩位,放心。胡宗南那個最大的威脅應該不成什麼問題。而只要胡宗南不亂來,呵呵。閻錫山、朱懷冰那些角色你們還不放在眼裡吧?打就是了。只要敢伸手,剁手;敢伸腳,剁腳;整個身子過來,砍了。屍體送回來就行了。”
“秦主任,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周恩來一向以自己的智力而自豪,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有點兒傻了。他居然不懂秦衛在說什麼……嗯,後邊的還明白。可前面那些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駭客”?還成立半個世紀了?既然這麼久了,他怎麼沒聽說過?
“其實也沒什麼意思。”秦衛眯眼瞎笑。“那個,周先生,你們八路軍有沒有興趣賣石油?就是玉門油田產的那些……我買!”
……
“你這樣會很難做的。”
從茶館離開,鄭介民和秦衛上了車,一坐好,鄭介民就開始埋怨。
“你哪隻眼看出我會很難做了?”秦衛一臉的不在乎,只是笑問道。
“你居然……”鄭介民瞪着他,“這還不難做?”
“當時我們談話的一共有幾個人?”秦衛問他。
“四個!”
“你、我,”秦衛豎起兩根手指頭,接着又豎起兩根:“還有周恩來和博古,你覺得咱們之間誰會把這個對話說出去?”
“……”鄭介民想了一下,啞了。
“他們可能會說出去,但這個可能性很小很小,而且我也有辦法讓這種可能性徹底泯滅,所以,”秦衛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只有你了!”
“……我不會說。”好半天,鄭介民才無奈地撫住了額頭。他求着秦衛的地方還多……情報是一方面。軍統現在幾乎是獨佔了秦衛這個特大號情報源,不管是他,還是戴笠,都從中沾了不少的好處。所以,秦衛就是他們他們往上爬的臺階,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而除了情報,秦衛還要跟他一起合夥做生意。這就讓他更加在意了。這樣一算,升官發財,秦衛兩樣都佔全了,區區一個反對蔣委員長的政策又算得了什麼?這傢伙還送了蔣委員長好大幾片油田呢。何況,真要是說出去,秦衛會不會收拾他?想想沈醉在上海就那麼幾天就殺了那麼多人,誰不膽寒?別人是怕沈醉,怕軍統,可他們這些軍統成員,怕的卻是秦衛。
“我就知道你值得信任。哈哈哈……”秦衛一陣大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