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友三、朱懷冰悍然進攻我八部軍總部，應該交待是的你們，不是我們！”
“石友三和朱懷冰所部只不過是奉命調防，結果卻被八路軍伏擊……你們如果不給交待，就是叛變。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們這是倒打一耙！”
“倒打一耙？那不知道我打到了你們哪裡？按你們的說法，爲什麼我們這打人的反而被打了？這件事放到你身上，你信嗎？”
“石友三和朱懷冰屢次製造兩黨摩擦，多次挑釁八路軍，我部都以大局爲重，一直忍讓，這一次只不過是他們反共面目的集中體現。而且，朱懷冰曾親自前往八路軍總部交流學習，他難道不知道那兒是什麼地方嗎？既然調防，爲什麼卻把兩個師兵力調到了我們八路軍的總部？這不是蓄謀己久的襲擊，又是什麼？”
……
想打人，卻反過來被人打了，結果又氣呼呼地去找人家要交待……這種事情放在個人身上，屬於不要臉，可放到政治上，則是很常態化的一種體現。不過秦衛顯然不太適應這種常態化的政治行爲。坐在談判桌上，看着周恩來一個人對付何應欽和白祟禧兩個，甚至偶爾還要加上其他幾個，諸如曾經跟南造雲子有一腿的戴季陶等人，他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難道這些傢伙不知道周總理在這種談判交涉方面的戰鬥力嗎？他們都應該是老相識了纔對。
“吵來吵去，難道你們就不覺得無聊？”趁着間隙，百般無聊的秦衛總算找到了機會，他先看了何應欽和白祟禧一眼，又看了周恩來一眼，再把把與會的各人都掃了一遍：“這麼有空。我看大家還不如先討論討論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問題……”
“……”
沒有人答話。只是所有人看着秦衛的眼神都有些像看傻瓜。
“我就是看你們爲了一件事費那麼多口水，覺得不值。你們可都是大人物，時間很寶貴的，浪費了多可惜？”秦衛覺得很無辜：“難道你們覺得這問題大了點兒？那可以討論討論別的嘛。”
“咳，咳！”
何應欽咳嗽了兩聲。他突然發現讓秦衛來參加談判是一件非常不靠譜的事情。而犯了這個錯誤的老蔣自然更加的不靠譜……主要還是委座跟秦衛接觸的還是太少。他暗暗想着，然後，就看到秦衛把茶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喉嚨癢？喝口水潤潤。”
“謝謝。”何應欽哭笑不得。
“大家覺得這抗戰還能打幾年？”秦衛突然又問道。
“應該也就是兩到三年的時間了吧。”白祟禧深深地看了秦衛一眼，他覺得這小子應該不是臨時起意……提出這個話題肯定是有什麼目的。
“白長官這麼有信心？”秦衛問道。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敢說這個話。可現在日本卻突然跟蘇聯打了起來……”說到這裡。白祟禧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談判桌對面的周恩來等人一眼，“他們這是兩線作戰。一戰的時候，德國就是犯了這個錯誤，結果大敗虧輸。咱們雖然不比英法，可蘇聯還是有些底子的。而日本肯定遠遠比不上德國。所以。日本的實力肯定會大幅的消耗。這樣一來，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而且我們最近也打得不錯，南昌會戰就是個例子。”
“周先生怎麼看？”秦衛又向周恩來問道。
“抗戰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雖然日本人此次突然向蘇聯發起進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但以蘇聯的實力，我們可以相信日本人撐不了太久。他們最終還是會將主要目標對準中國。”周恩來沉聲答道。
“這話我贊成。”秦衛笑笑，“斯大林雖然是那種‘拼命佔便宜，寧死不吃虧’的性格。可他這個人也很實際。歐洲的局勢越來越不可控，蘇聯隨時都有可能受到德國的攻擊。那可是敢以一己之力挑戰全世界的存在，純以軍事實力而論，蘇聯遠不是對手。尤其是經過大清洗之後。蘇聯紅軍的作戰能力越發的不堪，這一點已經在芬蘭身上獲得了證實。所以，只要華西列夫斯基能扳回局面，把日本人趕出蘇聯國境。我敢保證，斯大林甚至可以允許日本佔領外蒙。”
“外蒙？”周恩來一怔。
“秦長官。你這話的意思是……”葉劍英也對秦衛的話頗爲疑惑。外蒙，提外蒙幹什麼？他纔不相信秦衛是隨意說起的……到了他們這種級別，根本就沒有“隨意”這麼一說。何況還是在現在這種場合。
“關東軍攻勢凌厲，華西列夫斯基到達遠東之後，到現在都還沒能穩住陣線。如果我們在這個時候派兵助戰……”
“你開玩笑的吧？”白祟禧訝異地看着秦衛，“以那些老毛子的性格，怎麼可能讓我們派兵到他們的地盤兒？別忘了，打個芬蘭都打得那麼吃力，還被日本人打得如此悽慘，他們可已經很丟人了。再讓人助戰，斯大林的臉還能朝哪兒擱？”
“誰說派兵去他們的地盤兒了？”秦衛笑道：“咱們可以派兵進入外蒙嘛！那可是咱們自己的領土，可用不着管他斯大林同不同意的。”
“說得輕巧！”國民黨一方的戴季陶冷哼了一聲：“你說派兵就派兵？且不說蘇聯會是什麼反應，那日本人是好惹的？你也說了，關東軍現在攻勢凌厲……把兵派過去讓人家打嗎？”
“派一點兒意思意思嘛，宣示一下主權。“秦衛聳聳肩，“再者說了，你怎麼知道關東軍就能打得嬴咱們？”
“笑話。”戴季陶冷笑：“關東軍號稱日本第一強軍。戰鬥力之強，蘇聯就是前車之鑑！而且外蒙距離我們那麼遠，不管派誰過去，後勤都是個大問題。怎麼跟日本人打？”
“還真是這樣，不過……也不一定非要面對面的打啊。”秦衛笑笑，又朝周恩來一仰下巴，“周先生你說呢？”
“秦長官的意思是？”難道是想讓我們八路軍北上？周恩來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秦衛的脈門。可進入外蒙……他倒是也想，但八路軍有這個實力嗎？
“蘇聯雖然號稱社會主義，說什麼民主自由，實際上的行爲卻跟那些帝國主義相差彷彿，尤其是連續數年的‘大清洗’，斯大林已經成爲了實際上的獨裁者……”秦衛咂着嘴脣，“此人是一個‘大斯拉夫’主義者，極富侵略性。他早期在遠東，或者說是亞洲的目標，就是將中國置於其掌控之下……但這裡面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中國太大。龐大的人口和地域，一旦併入蘇聯，必然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去搶奪蘇聯的領導權。這不是某個人的主觀意志可以改變的。所以，他後來改變了目的……他要控制中國的一部分力量，同時分裂中國。而在分裂中國這一點上，他的目標是新疆、東北，以及外蒙！”
“你有什麼證據說明這些？”博古忍不住問道。雖然是從蘇聯留學回來的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之一，但經過這些年的歷練，尤其是親眼目睹了蘇聯對芬蘭的侵略，他沒有直接反駁秦衛對斯大林的評論……但中國共產黨跟蘇聯的關係方面，他卻不得不提出這個問題。
“不需要證明。大家其實心裡都很清楚。只是礙於各自的立場，不能有所表示罷了。但我相信，在座的諸位其實都很警惕蘇聯。當然這也包括你，博古先生。”秦衛笑道。
“秦長官，話可不能亂說。”博古微微變色。他不明白秦衛爲什麼會突然把話挑明瞭……搞政治的人是不能這麼幹的。因爲這麼做會讓大家都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呵呵，怎麼不能亂說？這個世界是自由的世界，蘇聯不也標榜民主自由麼？說幾句自己的猜測又怎麼了？難不成斯大林還能派他的什麼安全委員會的人把我抓去莫斯科受審，然後再把我清洗掉？”秦衛笑道。
“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說這個話題了吧？蘇聯畢竟還是我們的朋友。抗戰以來，也只有蘇聯一直在支援着我們啊。”周恩來苦笑道。他也突然發現跟秦衛接觸不是一件輕鬆的活計。因爲你根本不知道這傢伙會突然說出什麼話來……簡直就是不分場合。
“說說又怎麼了？現在是休息時間，說什麼都行。而且我覺得秦將軍這話說得還是比較在理兒的。”看到周恩來一方的尷尬，戴季陶又開始很沒有原則地支持起了秦衛。
“你到底想說什麼？”何應欽瞄着秦衛，嚴肅地問道。他和白祟禧是這些人裡面跟秦衛接觸次數最多的人。他們很清楚這傢伙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着調歸不着調，但在這樣的會議上突然說出這麼些不着邊際和不相干的話來，肯定不是這傢伙的作風。
“我就是討厭你們爲了一件事兒吵個不停。”秦衛輕輕嘆息：“鬧來鬧去，不就是個面子問題麼？要我說，乾脆這樣……石友三和朱懷冰撤職查辦，軍事委員會再發個聲明，以後不論是誰，再鬧摩擦，或者蓄意挑釁，一律嚴懲不怠。”
“這怎麼行？”戴季陶首先不幹了，“明明是他們八路軍攻擊了我們國軍，怎麼能……”
“我還沒說完呢。”秦衛白過去一眼，又道：“新四軍北撤。把江南的根據地讓出來交給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