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我滴家,我滴家,我滴天堂~~~~~~”無垠的草原上,一陣聲嘶力竭,如同便秘般的聲音飄蕩着。
四匹馬正踏着小步,在綠波中行進。便在沙裡巴吉和羅世信、雄大海三人的滿頭黑線和一臉古怪之中,莊大少雙臂張開,微閉着眼睛,正在面紅脖子粗的狂放高歌。只是那歌聲實在讓人憋悶,恨不得找個地方恣意的排放一通。
這已是他們出了雁門的第三天了。當日在城內,老納言蘇威一言出口,頓時引來幾乎所有在場之人的贊同,就連那位舅舅也是微笑點頭,頗有非此子不能爲也的樣子。如此局面,讓莊大少不由的瞠目結舌。話說自己的人緣當真就這麼“好”嗎?莊大少很鬱悶。
於是乎,在老楊同志萬般期待的目光下,莊大少悲忿的挺身而出,承接下了這一偉大的歷史使命。
帶好老楊的親筆詔書,連半刻也未停頓,莊見便帶着羅世信雄大海和沙裡巴吉出發了。只在臨走之際,囑咐黑熊等人轉告李靖一聲自己的去向,這邊事情一了,讓他先回家中照應着就是。黑熊雖是極想跟着一起去,但也知此行人數不能太多,只得垂頭喪氣的應了。
四人出得城來,在沙裡巴吉的帶領下,直奔山間而去。城外突厥人,眼見方纔城頭上,那個箭射不死的怪物跑了出來,倒也不敢過分逼迫。更何況幾人去的方向乃是塞外,顯然不是去搬救兵的。更因要抓的人乃是大隋皇帝,貌似莊大少這樣的小雜魚,終究還是不在意的。故而,只是稍稍抵擋,便放了他們過去,自顧收隊回去了。
沙裡巴吉等三人眼見如此簡單的跑了出來,都是滿心歡喜。唯有莊大少大是不樂。爲啥?因爲他老人家感覺自己不被重視!很不被重視!於是,在突厥人收兵往回去的時候,這位國公爺做了一件讓沙裡巴吉和羅世信、雄大海當場從馬上栽倒的事情。縱馬衝着收隊的突厥兵士趕上幾步,解開褲子,狠狠的撒了一泡尿,大罵了一通。這纔在對方不解的目光中,施施然而回。
看着那些突厥人莫名其妙的表情,莊大少很愜意。這幫傻子,哪裡能瞭解咱中國語言的精粹,罵了你丫的都不知道,鄙視!鄙視這沒文化的一幫牲口!只是回頭想想,自己和一幫牲口生氣,大是有失莊公爺的身份,這才收拾心情,吹着口哨招呼衆人趕路去了。
只可惜,莊公爺的口哨並沒吹多久,就不得不停下了。不爲別的,因爲沒有人能在攀爬山崖的時候,還能分出一口氣兒去吹口哨,除非,他對生活厭倦了。
等到四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在深山老林中穿行了兩天後,終是來到了突厥境內的一個邊鎮——富昌。
饒是莊見幾人都是強壯漢子,這兩天兩夜的穿行,也讓衆人累的跟狗一樣了。馬匹等物早在入山時統統拋棄了,這會兒既然到了這鎮子上,可是怎麼也得買上幾匹馬代步才行。好在莊大少身上別的不多,那銀錢等物卻是從來不缺的,這些東西自有沙裡巴吉去安排添置了。
這鎮子叫富昌,卻是既不富又不昌。鎮上只得數十戶人家,大多都是開着門店經營些物品。原本因着地處邊境,往來商賈倒也不少,小鎮倒是頗有些欣欣向榮的景象。但此次兩邊突然的開戰,雖說戰爭雙方都是絕不會爲難商人,但總是讓很多人改了主意,不往這裡來了。故而,此刻小鎮便顯得有些蕭條了。
幾人本就有事,也不多留,只選了個乾淨的小店,進了些酒食,稍事洗漱,便縱馬往西而行。不過一天功夫,已是踏上了大草原。幾日來,先是在陰暗濃密的老山林裡穿行,後又是在滿眼荒涼的邊界路過,此刻,一踏上這藍天遼闊的大草原,讓莊見登時便是爽的如同吃了人蔘果一般,不由的身心俱暢。
歡愉之際,哪管旁人是否能享受了他那狼嚎,這廝便立時放聲而嚎,恣意而叫。沙裡巴吉這三天跟着,已是多少了解了這位大隋貴人的脾氣,此時,也只能搖頭報以苦笑。雄大海卻是外粗內細,少有多話。唯有小羅同學憨直,此刻實在是聽的毛孔痙攣,汗不敢出了,當下上前拉住莊大少,小心的道:“那啥,少爺,我聽巴吉說,這草原上狼是極多的,若是碰上狼羣,就算三五百人也不是對手,您這般叫法,萬一召來狼羣可就不妙了。要不,您先歇歇,喝口水啥的?”
嗯?有狼羣?莊大少嚎的正爽,乍聽到此言,也是不由激靈靈一個冷戰。娘希匹的!這要碰上狼羣,確實是麻煩的很。嗯嗯,不唱了不唱了。咦?我香蕉你個巴拉的!死蘿蔔,你啥意思?說老子的歌喉是在招狼嗎?要教育!一定要教育!
莊大少突然反應過來,不由大怒。霍的回頭,擡手就在小羅同學探過來的頭上,連敲兩個爆慄,怒道:“你丫懂個屁啊!這首歌叫《天堂》!名曲啊!騰格爾那丫的成名作呢!懂藝術不?奶奶的,讓你聽簡直是侮辱!是侮辱藝術!今晚你沒肉吃了!等你啥時候有了藝術細胞,再給你恢復待遇!”
“啊?不是吧,少爺啊,你不會這麼殘忍吧。那俺豈不是再也撈不着吃肉了!換個條件行不,一天吃五斤肉好了,行不?”
“不行,沒得商量!嗯?慢着!啥叫你再也撈不着肉吃了?你的意思是永遠聽不懂少爺的歌聲咯,哼哼,少爺要考慮把白麪卷子也控制下。”
“啊?沒有的事兒啊,少爺,冤枉啊。你不能這樣對俺啊,俺可是一直忠心根根啊。少爺,要不改成一天吃兩頓行不?”蘿蔔同學咬咬牙,很悲痛的說。
“豬!那叫忠心耿耿!不是根根!唉,沒文化真可怕,不用說了。一頓!只能吃一頓!”莊大少有機會給別人修正成語,心中大爽,終於慈悲了一把。
主僕二人一路吵吵鬧鬧,直讓旁邊的巴吉看的目瞪口呆,對二人之間的這種情誼,他很難理解。主人是天,僕人怎麼可以這樣呢?巴吉只是搖頭嘆息。
“喂,我說,傻了吧唧啊,咱離着你們那啥王庭還有多遠啊?”耳邊忽的響起那位奇怪主人的問話聲,卻讓巴吉額頭頓時又掛滿黑線。這位主兒貌似很喜歡給別人起別號,只是水平實在太差。自己好好的名字,那是歷經考驗的意思好不好,怎麼就給叫成傻了吧唧了呢!
巴吉很鬱悶,擡頭看了他一眼,卻見這位主兒壓根就沒有半分愧然之色,只得無奈的嘆口氣,回道:“回稟尊貴的大人,這裡離着我們王庭,還要走三天的路程。”
“啊?還要三天啊,唉,沒近路嗎?啥密道之類的,一天什麼的就能到的那種。”莊大少在草原上走了半天,已是失去了開始的新鮮感,眼見着放眼四望都是一片綠色而已,甚是無聊,便有些心急了。
“尊貴的大人,那是不可能的,草原是最公平無私的,他不會向山林那樣隱藏着機密。要想快,除非我們有着您天上那隻神鷹般的雙翅。但天神賜予了我們擅於創造的雙手,已經收回了我們飛翔的能力,所以我們只能依靠忠實的夥伴——駿馬,載我們奔馳了。”巴吉伸手一拍坐騎,誠懇的回答道。同時,又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一直飛在他們頭頂上的小白,話說他很是欽佩這位大人,他一定是神的使者,竟能馭使這樣神駿的飛鷹。
“ok!ok!不要給我上課,我知道了。”莊大少對這些外族人一說話,就產生豐富的聯想很是吃不消,連忙攔住。“既然還遠,咱們就加快點速度吧,不然這樣走下去,老子早晚變成羊,這一天三餐的都吃羊肉,受不了!實在受不了啊!”莊大少苦悶的搖頭說道,隨即揚鞭催馬,當先縱馬飛奔起來。
巴吉愣了一下,不明白吃羊肉和變成羊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雄大海哈哈一笑,提馬跟上,到了他身邊,伸手一拍他肩膀,笑道:“巴吉兄弟,不用想了,咱家老大的話向來高深莫測,你又怎麼想的透,還是走吧。駕!”隨着一聲叱喝,亦是飛奔起來。
巴吉楞然,隨即微微一嘆,也是催馬而行。話說漢人的學問確實太深,不適合咱草原漢子的,巴吉如是想到。
四人叱喝聲相繼響起,四匹馬已是伸頸展足,飛奔起來。迎面勁風激舞,在這空曠的草原上奔馳,沒有兩邊的參照物,人的感覺便猶如自己飛起來一般,莊見這會兒才又體驗到了草原的妙處,不由的興趣大增,連聲喝叱之間,那馬愈發奔的急了起來。巴吉等三人急急跟上。
四人一直往西,隨着漸漸的深入,草原上已是時不時的能看到些牧人的蒙包和成羣的牛羊了。有時候還能看到大批的野馬羣,自天邊馳過,驀地又在齊聲的歡嘶中,翛然隱於天地交接處,草原突然變得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