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留守佈告四方:今馬邑劉賊武周,弒殺上官,擄我百姓。強佔州郡,行謀逆不軌之舉,凡我大隋臣民皆當奮起殺賊。特以此告,佈於四方英雄,齊聚晉陽共討之。太原留守印。
這個佈告沒什麼特別,很正常。不正常的,卻是在這佈告下面,憑空又多出一句話來:當兵成績優異者,將有機會獲得美麗佳人一名。
這幾個字一板一眼的,如同出自剛剛學會寫字的幼童之手。李淵滿腦門子黑線,轉頭對着守衛的怒喝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爲何讓人在上面胡亂塗抹?”
兩個守衛對望一眼,很無辜的看了眼李淵,吶吶的道:“稟唐公,這個。。。這個。。。。是忠國公來加上的。他說上面寫的太呆板,屬於沒文化的表現,加上這個,就有內涵了,小的們不敢攔阻。”
李淵等衆人聽的面面相覷,都是一陣的失神。半響,李淵才長嘆一聲,轉頭就走。衆人相互看看,都是縮縮脖子,誰也不多話,一起跟着散了算完。
只聽後面兩個守衛低聲議論道:“唉,我說,莊公爺加了這句後,好像效果就是很好啊,爲啥唐國公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
“你笨啊,他倆都是國公,這裡還是唐國公的地方。莊公爺這麼一搞,效果大好,不是明擺着下了唐國公的臉面嗎?唐國公又怎會高興?算了,別說這些了,咱就是站崗的小兵,這些事兒,跟咱沒關係,別多說。說多了,可不知怎麼就惹上禍事了。”
“沒那麼嚴重吧,不過小心點也好。。。。。。。。”
斷斷續續的議論聲,讓走在最後的王威和高君雅對望了一眼,都是若有所思。眼見前面李淵鬱悶至極的背影,不由的相視一笑,急忙跟上。
對於本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莊大公爺,此刻卻是悠哉遊哉的,帶着羅世信和雄大海到處溜達着玩呢。對於莊大少來說,這種事兒,不過是一時興起,順手而爲罷了,哪管他什麼朝廷律法不律法的。
接下來幾天,所有的事兒,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着。他也不往前湊合,李淵被他搞了這麼一齣兒,對這位爺深感頭疼,不是必要也絕不找他,莊見大得清閒。
他閒晃了多日,頗覺無聊,跟人一打聽,得知後世有名的晉祠就在此處,不由大喜,立時便帶着羅、雄二人前去賞玩。
這晉祠此時卻是叫做晉王祠的,也有人依據古稱,喚作唐叔虞祠。這唐叔虞祠始建於北魏,乃是紀念晉國開國諸侯,周武王次子姬虞而建。姬虞當時的封地爲唐,故而,又稱爲唐叔虞。
叔虞勵精圖治,利用晉水,興修農田水利,大力發展農業,使唐國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足,造成日後八百年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呈現出一派興旺景象。叔虞死後,後人爲紀念他,在其封地之內選擇了這片依山傍水,風景秀麗的地方修建了祠堂供奉他,取名“唐叔虞祠”。叔虞的兒子燮父繼位後,因境內有晉水流淌,故將國號由“唐”改爲“晉”,這也是山西簡稱“晉”的由來,因爲地處晉水之北,水之北謂陽,於是也便叫做“晉陽”了。
莊見一路行來,聽着雄大海如數家珍的說着,這才明白晉陽的由來。原本他還以爲,是因爲那個什麼晉陽宮才得名的呢。歪頭看着雄大海,不由笑道:“大海,看不出你還是很有學問的嘛,竟能知道這麼多。”
雄大海慚慚一笑,搖頭道:“我這算什麼學問,以前常在外面到處走,走的多了聽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少爺問這些地理名頭什麼的,我自是能說的出來,那學問可是做文章的,對那個,小的可是半點也不通的。”他隨着莊見日久,也跟着羅世信一樣,改口叫莊見少爺,等於已是莊家之人了。
莊見點點頭,暗道古人說什麼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看來是大有道理的。順着山路走來,但見青山含黛,綠水蜿蜒,時有微風拂面,一派春意盎然。“未入蓮花園,先聞水面香”,路邊荷塘之中有一古剎,乃是創建於北齊的崇福寺。
再向西折,鳴溪夾路,流水潺潺,放眼望去,遠處山巒延綿無際。過觀音堂,穿仙翁閣,山麓間一片密林,樹梢上露出塔尖,隱約可見許多殿宇,迎面一道山門驀然現於眼前,便是唐叔虞祠了。
這唐叔虞祠建於懸甕山麓,揹負懸山,面臨汾水,依山就勢,壯麗巍峨。站在祠門之前,西邊山巒綿延,東邊汾水長流,殿宇樓臺優美的曲線,隱約在山麓林梢。廊柱雕木,倒映水中,隨波浮動。清泉鳴澗之音合着寺廟裡的磬聲,讓人心中一片清涼,恍如離了塵世。
三人順着大門而入,看着祠內的景緻,莊見不由的嘖嘖讚歎。正看得高興時,羅世信卻忽的一拉他,滿面顯出警惕之色。
莊見一愣,羅世信低聲道:“少爺,不對勁兒。”說着,目光一直望向祠堂之內,那裡,就是祠堂裡祭祀的地方了。這會兒影影綽綽的,似是有人在鬼鬼祟祟的到處張望着。
莊見眼珠兒一轉,拉着二人往一邊躲起來,面上卻大是興奮。一般人要是發現有情況不明的事兒,肯定是躲得遠遠的,不要惹禍上身。但莊見卻是恰恰相反,看見這種算計人的事兒,就如同老饕見了美食,發情的公狗見到了母狗一般。
羅世信和雄大海早就知道這廝的脾氣,只得搖搖頭,跟着他一起將身形藏好,偷偷看着裡面。
只見裡面大約七八人的樣子,一邊指指點點的,一邊低聲說着什麼。過了老半天,才三三兩兩的出來,一起往外走去。
莊見抻着脖子看去,眼見他們走遠,不由大喜。回頭滿面興奮的對羅、雄二人道:“走,咱們進去瞧瞧,這幫孫子在搞什麼把戲。也不知是哪邊的勢力,要算計什麼人,這個熱鬧可不能不看。”說着,站起身來,就往裡衝去。
羅世信手快,一把將他拉住,低聲道:“少爺,好像還有一個,在那邊。”說着,一指祠堂右側一處房舍。
莊見一呆,隨即更是歡喜,低笑道:“嘿,看來這齣戲很有看頭啊,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這麼多人跑來捯飭,難道這裡有啥寶貝?”嘴中說着,倆眼珠子已是骨溜溜的轉了起來。
羅世信和雄大海看着莊大少眼中的光芒,不由的激靈靈一個冷戰,相對無語。千萬不要在少爺面前提起有關寶貝啥的字眼,不然他會瘋狂的。這撥人給了少爺這種感覺,只怕他們很有些不妙啊。
眼見莊大少撅着屁股,雙目放光的盯着那處房舍,只得相對苦笑一下,重又藏好。不多時,只見一個一個一身青袍的老者,緩緩的從那處走了出來,望着那幫人遠去的方向,沉思不已,面上神色變幻不定。
莊見回頭看看羅世信,低聲問道:“這會兒還有哪兒有人藏着?”羅世信一愣,搖搖頭道:“沒了,我就發現這幾個人。”
莊見眼珠兒轉轉,向二人打個手勢,悄悄的起身,往那老者身後繞去。到了近前,眼見這人還在那兒不知想些什麼。忽的伸手一拍他肩頭,低喝道:“寶貝在哪兒?”
那老者正在魂遊天外之際,冷不防被他這一下,險險沒嚇得一屁股坐地上。渾身一震,踉踉蹌蹌的跌出兩步,回身望來,面上已是一片煞白,滿目的驚慌。等他看清了眼前之人時,卻又不禁一怔。
眼前三個人,除了那個紫臉膛的大漢看着有些兇猛,剩下兩個,一個憨憨厚厚的,最前面這個,卻是一臉的笑容,眼睛都要成一條縫了,也不知在歡喜什麼。只是想到剛纔差點沒被嚇死,當下不悅道:“這位小哥爲何這般戲耍老朽?可嚇煞老朽了。”
莊見嘻嘻一笑道:“老頭兒,裝!你就裝!少來這套哈,你家見哥這事兒見得多了,甭想糊弄過去。說吧,這兒究竟有啥寶貝?你放心,道上的規矩咱懂,絕不會獨吞的,見者有份嘛。就算只有一件,咱也可以商量,大不了開價折換就是。那,老頭兒,我說的很到位了啊,好說好商量,要是不依我的話,哼哼,那也不妨各憑手段。不過到時候,你可別說見哥欺負人。”
他鐺鐺鐺一番話說出,只把那老人聽的瞠目結舌,不知他在說些什麼。好半響才合上嘴巴,吶吶的問道:“這位小哥兒,你說的什麼寶貝?什麼開價啊?還請小哥兒說清楚。”
莊見臉色慢慢冷了下來,哼道:“嘿,不知道。不知道你幹嗎一直盯着前面那撥兒人?不知道你在這幹嗎?別說你就住在這兒的啊。”
老者聽他說起前面那撥兒人,面色不由大變,只是看他樣子似是跟那撥兒人並不認識,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下。聽到最後一句,卻又是一呆,喃喃的道:“老朽確實就是住在這兒的啊,這又有什麼不對?”
莊見一愣,心中隱隱覺得不對,疑惑的問道:“你真住這兒?這是祠堂好不好?你是鬼啊?你叫啥名?報上來,我去對對看。還有,那撥兒人是幹啥的?沒寶貝爲啥來這兒?他們一看就不像是來看風景的,難道是來看你這隻鬼的不成?”
老者被他一通話噎的半天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說了一番話,卻讓莊見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