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爾沒往林中去,他總是能比別人先感覺到危險。眼望着昏暗的密林,他總感覺裡面藏着無數的危機,似乎有什麼惡魔正蹲在裡面,等待着。
他的猜測沒錯!只不過在兩隻分隊進去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就聽得裡面接二連三的,響起陣陣的慘叫聲。林子中,到處都是枝搖葉動,竟如同有無數的敵人隱藏在裡面。
弓弩手不再猶疑,對着那些不停晃動的位置就是一輪齊射。只是,除了刷刷刷的羽箭破空聲外,只能間或聽到篤篤幾聲羽箭釘入樹木中的聲音,除此之外,再無聲息。
足有四十人的兩支分隊,進去後,不過片刻,就沒了聲息。只能在極遠的地方,隱隱似有痛苦的哀嚎傳來,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拖走了一般。
衆突厥兵面色不禁有些發白。正自愣怔中,忽然人羣中又是一人,被那詭異的暗器襲擊,慘叫着,帶着一溜兒的鮮血和腦漿,砰然倒地。
一衆突厥兵不由的盡皆汗毛豎起。直到此刻,他們已經喪失了五分之一的人手,但卻沒有見到一個敵人,甚至連敵人的模樣都沒見到。確切點說,他們對付的是什麼,直到此刻也是並不知曉。
林中,羅世信和雄大海二人雙目放光,大叫過癮。這種林間獵殺的舉動,竟是比直接衝鋒陷陣還要刺激。那是一種獵取的快感!眼見着一個個獵物,就在自己佈下的陷阱中,機關下哀嚎着死去,或是被自己突然的竄出,慢慢的橫刀割破喉嚨,這種隱身於暗處,不斷的獵殺活動,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如同老饕遇到了美食,真是欲罷不能了。
只是唯一讓二人大是不爽的就是,爲啥少爺非要自己二人精赤着上身呢?那臉上,身上抹上一道道的黑泥,少爺解釋說是便於僞裝,倒也可以理解。頭上,身上綁了些樹枝草葉也能接受。但是穿着衣服不也一樣嘛。幹啥非要精赤着上身啊?話說這已是深秋時節了,秋風涼了不說,那林子裡的飛蟲蚊蟻的依然不少,而且很多植物碰在身上,也是麻麻癢癢的,極是難過。二人對此大是頭疼。
看看不遠處撅着屁股窺探外面動靜的少爺,不由的對望一眼,悄悄的靠近,羅世信這會兒卻是打死也不肯去多嘴問的,只是拿眼看着雄大海。雄大海無奈,只得硬着頭皮拽拽莊大少衣襟,悄聲問道:“那個。。。那啥,老大啊,讓咱們穿上衣服行不,這裡面委實太過難熬。俺老雄不怕痛,但這癢可是實在受不了啊。爲什麼非要光着上身啊?穿上衣服那不一樣嘛。”
莊見回頭看看二人,那頭搖的卻跟撥浪鼓一般,低聲訓斥道:“你們兩個夯貨懂個屁啊!我告訴你們哈,人家蘭博就是這樣的,根本沒穿上衣的說。知道蘭博不,那可是叢林戰中的王者。我日,那傢伙,想當年,第一滴血風靡多少好男兒啊。哪個不想也跟蘭博一樣,能將這萬里叢林當做自己的獵場,你們何其有幸,竟能跟他學學,還在這唧唧歪歪個啥?”
羅世信和雄大海二人面面相覷,渾然不知莊大少說的啥。但唯一一點卻是聽得明白,貌似這種林間獵殺的始祖,是一個叫蘭博的人搞的,而且貌似當時這位大高手就是沒穿上衣的。小羅同學和大海同學很無語,只得強忍着澀澀的秋風,和滿身的瘙癢,繼續展示着自己肌肉男的體型。
只是二人卻是不知道,莊大少壓根就是隻記得那位蘭博同學精赤上身,抱着一挺M60機槍的拉風樣子,至於當時,其實蘭博同學是有穿背心一節,自然是忽略過去了。而蘭博同學當年更是因爲遭到了毒打沒有上衣穿的情節,也是被莊大少認爲,精赤着上身裸露出肌肉,能更加拉風而給直接篡改算完了。
今天與其說小羅同學和大海同學,能有扮演蘭博的榮幸,不如說是莊大少能有幸親手打造出倆蘭博來,更加有成就感。於是,就在倆蘭博,在風中瑟瑟而抖的戰慄中,莊大少的蘭博情結終於得到了完美的釋放。
倆蘭博既是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只得各歸己位,靜靜的等候獵物的到來。隨着莊大少手中的彈弓再次發威,又收取了一人的性命後,外面的突厥兵終是忍受不了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面,再次組織了更大規模的入林搜索舉動。這次留在外面的只有四十餘人,其他人,再次分成兩隊,各挺彎刀進入密林。
只是,當他們進入之後,才悲哀的發現,本是草原上最好的獵手,在進入了密林後,卻變成了別人的獵物。先是數人被埋在雜草叢中的藤索倒吊起來,等到衆人上前解救時,卻正好落入了下方早早挖好的陷阱中,尖銳的木樁,令的多名勇士命喪當場。要不就是走幾步,忽的就被一根突然彈起的尖刺直接釘死在樹上。至於腳下層出不窮的陷阱,忽然迎面而至的,有着一排尖銳鋒尖的大木排更是直接讓更多的同伴直接喪了性命。
突厥人怕了,這會兒是真的怕了。他們至今還是沒看到一個人。哦,不對,看到了。他們看到了,只是看到的委實不能算是人。因爲往往都是走過的人,聽到身後傳來壓抑的慘叫,回身看時看到的模糊景象。一叢綠草突然動了,很乾淨利索的扭斷了最後一人的脖子,那綠草渾身黑紋,間中有着一個個紅色的大包,不時的,還會用兩手搔搔。。。。。。。。
等到殺完一人,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連蹦帶跳的逃入了叢林深處,枝搖葉動之餘,順即便隱去身形。在這林中,弓箭幾乎失去了作用,只因樹木實在是太過茂密了些。等到他們張弓搭箭的功夫,那些綠草已是早已不知轉到那棵樹後面去了。
但對於他們的遠程獵殺,卻是並未終止。時不時的就會有身邊的兄弟,哀嚎着栽倒,再也爬不起來。兩邊帶隊而進的突厥人忽然發現,在進入林中後,不過幾注香的功夫,他們的人手就已經銳減到十幾個人了,而且,這種減少還在持續的進行中。。。。
等到林中再次回覆平靜後,這片山林內,已是籠着一片濃重的血腥氣。那濃重的氣味,令的一直等在外面的阿木爾等人,完全陷入對未知的恐懼中。等到他們看到叢林中慢慢的走出兩個渾身長滿枝葉,頂着渾身紅包的“樹人”時,他們徹底崩潰了。也不知是誰,先是發一聲喊,已是轉身就跑。只是聽着那喊叫聲中,顯然那人已是嚇得瘋了。
恐懼是會傳染的!一個人這麼大叫着跑了,頓時就如同瘟疫一樣,迅速傳播了開來。阿木爾也是暈頭轉向的跟着大夥兒一起,順着木橋往外跑去。至於牛伽大人交代的,守住這邊山洞,不要被裡面的人出來的命令,就讓他見鬼去吧。任誰被恐懼和死亡折騰了兩個小時後,突然見到那麼兩個怪物,也是不會再去執行什麼狗屁命令了。
兩百人啊!沒能和敵人正式交手,甚至沒能看到一個敵人,就已經生生的折損了十之八九。當牛伽領着剩餘的兩百多人,迎着已是嚇得魂飛魄散的阿木爾等人,問明情況後,不由的氣膺滿胸,險險沒直接昏了過去。
看着眼前這幾十個士卒,已是個個眼神呆滯,渾身瑟瑟而抖,全然沒了突厥勇士的模樣,牛伽大人很氣憤,卻也很無奈。只得擺擺手,讓人將他們扶下去。他心中對於鬼怪之說,卻是將信將疑的。只是若沒有親眼看到,總是不能就此罷了。況且,此刻情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可敦已經被逼落崖而死,衆多王公伯克不是被困在秘宮中,就是被自己抓住,這會兒不要說妖怪了,就是玉皇大帝來了,他也得撐下去啊。
揮手讓衆人跟上,牛伽大人只能自己親眼來看一看了。一路前來,等到到了那木橋邊上,令大軍停住,自己上前往對岸看去,只見秘宮的門戶仍然被大石封住,外面竟是一個人也不見。不但如此,就連方纔阿木爾他們說的,被莫名其妙暗器打死的族人屍體,也是一具都沒看到。
什麼妖怪,什麼可怕的暗器,連只鬼都沒有!牛伽大人氣的臉兒都有些白了,只是讓他拿不準的是,唯一跟阿木爾他們說的相符的,就是這兒確實籠着一股子血腥氣。很濃,濃到他們一到橋邊,就能明顯的感到一陣無形的煞氣。
牛伽面上陣青陣白的,大是猶疑不定。眼前情形果然是有些詭異,要說沒有方纔的事兒吧,但這空中瀰漫的血腥氣卻是存在的。但要說有,那麼爲何此刻卻連個鬼影都沒一隻呢?有心不靠近這凶地,只是想想已經做下的事情,和自己主子那張陰沉的面孔,只得咬咬牙,將手一擺,令衆人過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