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見回到城管司,蘇烈早回,柴家一行,自是毫無所獲。這個結果亦在衆人意料之中。那柴紹不是個笨人,一旦逃脫,自然會想到莊見定然上門尋他,哪裡會往自己家中坐等人家上門抓他。故而,蘇烈一行也不過是上門恐嚇一番,做做樣子而已。
莊見傳下命令,命兩幫一莊搜索柴紹行蹤,哪知一連數天過去,卻是毫無所獲。那柴紹便宛如人間蒸發了一般,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莊見一時倒也是老貓拖烏龜,無奈的很。
只是打從這事兒被楊萍兒知曉後,柴家算是遭了大罪了。這位郡主惱恨柴紹竟敢謀害自己郡馬,雖得了莊見囑咐,不去株連無辜,但就此罷手,這口氣卻是咽不下的。於是,柴家隔三差五的總有些禁衛和王府侍衛上門,說是搜查謀害郡馬爺的嫌疑人,但進府之後,行的卻是那順手牽羊,搗亂砸搶之事,讓柴府上下叫苦不迭,偏偏知道自己一方理屈,又不敢跟這位郡主較勁,闔府每日裡就是一日三驚。最終實是受不了了,乾脆收拾收拾,留下個老家人看着老宅,其他人陸續回了老家了事。柴府這才消停。
隨後的日子又是趨於平靜,只是家中紅拂諸女自這次之事,怎麼也是不肯讓莊見再到處亂竄了,但凡出門,每次都是囑咐羅世信和雄大海二人,須得貼身隨護,須臾不得離開。羅、雄二人上次出了這事兒,差點沒被衆家兄弟罵死。二人慚愧之際,這會兒哪還敢鬆懈半分,便是莊見解手什麼的,也是背對而立,但要二人離開,任憑莊見說破天也是不幹。搞得莊見大是鬱悶,直喊着自己就整一箇中國地名,扛着槍上廁所——保定(腚)。
莊大少就在這種痛並快樂着的日子裡,晃晃悠悠的過着,這一日,人報李淵來請,道是有急事相商。
莊見一愣,這段日子來,大概因着柴紹的事兒,李家父子也是慚愧,並沒主動邀約過他。莊見雖是自己溜達過去兩趟,談談說說之間,心思卻明明是放在李秀兒身上。李淵和李世民都是人精,哪會看不出來。父子二人各報想法,但對莊見卻都是懷着拉攏的心思,自是樂見其成的,便有意的給二人創造些機會。
李秀兒倒也不再像以往般見面就惡語相向,只是言辭間淡淡的,透着一股冷意,讓莊見又是歡喜又是惱怒。歡喜的是,總算是往前進了一步,惱怒的是,這樣離着摸摸李美眉的小手啥的目標,不知哪日才能得以實現。
不過這廝有個好處就是,既然立下了目標就不會輕易放棄,這烈女怕纏郎的宗旨,在他那裡絕對是站得住腳的。故而倒也不會頹唐,整日依然是樂呵呵的往前湊着,倒也讓李秀兒心中有些感動。
今個兒李淵的忽然邀約,還說有大事相商,難道是要說終身大事不成?莊大少不禁心頭砰然而動,也不多呆,急急叫了羅世信和雄大海二人,直往李府趕去。
到了府裡,一進大廳,就見李淵、李世民和李秀兒俱在,不由的讓這廝一呆。話說這時候但要是論及女兒家婚事的,女子多半是迴避的,絕不會和現代一樣,還來個當面安排之類的。眼前這個架勢,不像是說什麼婚慶之事,倒似真有大事商量一樣。
莊大少滿心的失落,勉強衝着李淵和李世民抱拳問好,這才湊到李秀兒身邊坐下,轉頭低笑道:“妹子,這陣子還好嗎?你看你整日的不出門,這都有些憔悴了。如今,陽光明媚,山青草綠的,要不哪天得空,咱出去耍耍逛逛?唉唉,對了,要不咱野營去咋樣,我跟你說哈,咱去找個有山有水有河流的地兒,自己支個帳篷搭個架子,打兩個兔子山雞啥的。。。。。。”他坐下來,張嘴就開始滔滔不絕。
李秀兒黛眉微蹙,嗔了他一眼,淡然道:“莊兄,家父有事相求,可否先將大事商定?這些個遊玩之事,待以後得空再說可好?”
“呃!有事?求我?”莊大少一愣,這纔想起來這兒可是人家老爹叫的呢,自己貌似是忘了這茬兒了。當下,回頭對着李淵嘻嘻笑道:“伯父,那啥,你有啥事派人遞個話兒不就行了,還整得這麼隆重,小侄還以爲是要那啥啥呢,這小心肝兒激動滴。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您老有啥吩咐,只管說就是,那啥什麼求不求的,可不遠了嗎。”
李淵心裡暗暗鄙視,老夫遞個話兒?老夫要是隻遞個話兒,你這小無賴要是能上心那才叫見鬼了呢!要是沒咱們家閨女在這兒,怕是你小子幾百年都不帶上門的。
他心裡鄙視,面上卻是笑道:“呵呵,老夫自是知曉賢侄之情。只不過既是一家人,這離着又不遠,還不如回府來說親近呢。再說,世民和秀兒都在家,正好聚聚,一來說事兒,二來熱鬧下,豈不是更好?”說罷,捋須微笑。兩隻細長的眼睛眯着,倒真是愈發像楊廣取笑他,給他起的那外號“老太太”了。
莊見眼珠子骨溜溜一轉,心中暗暗嘀咕:這位老丈人可不是像外表那麼老實的,這面上笑眯眯,背後掖把刀。幹嘛跟老子笑的那麼淫蕩,還單單把老子媳婦兒提出來,哼哼,有陰謀!一定有陰謀!老子要小心,一定要小心纔是!
他滿肚子腹誹,面上卻是絲毫不帶出來,眉花眼笑之際,連連點頭道:“哎呀,伯父說的是極是極,這要說熱鬧,不如咱們吃火鍋吧。找一銅盆,燉些個大骨高湯的放在裡面,下面用火燒的開了,把那羊羔肉,肥牛肉切成片兒,就熱湯裡一燙,沾着料醬,哎呀,那是美味啊。唉唉,我跟您說哈,伯父,這調理火鍋一道,小侄可是絕對拿手,絕對讓你老吃了一頓想兩頓,吃了上頓想下頓,吃完一次想下次,吃。。。”
“停停停!賢侄,你且少待。”李淵老人家滿腦門子黑線搭下。合着自己這真是請你來就爲了吃啊。還一頓兩頓,上頓下頓的。老夫就那麼饞,就他媽的那麼沒點水準,沒點矜持?這小子精滑精滑的,跟泥鰍一樣,自己要是再不直言,怕是他能跟你扯上一天那什麼火鍋的吃法。
老李同志很鬱悶,勉強笑道:“賢侄,你喜歡吃那個什麼鍋,一會兒老夫就讓人按你安排去弄就行。只是今日老夫請賢侄過來,實是有一件事兒,還望賢侄幫着拿個主意纔好啊。”
莊見眼看躲不過,轉動着眼珠子,嚥了口唾沫,小心的問道:“伯父,你有什麼事兒儘管說就是。小侄雖是年紀尚小,肩窄力薄,但只要伯父發下話了,咱怎麼也要去拼一把不是?就算社會上沒啥地位,朝廷中沒啥人脈,江湖上沒啥朋友,不過伯父要是看上哪家的娘子,或是想砍了誰人的手腳,只管說。小侄大不了親自去動手就是,絕無二話的說。能不能成另說,但咱既是一家人,總得有個一家人的氣象啊,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廝唾沫星子四濺,胸脯拍的叮噹響,但那話裡言外的,卻是沒一點實誠,只把個李淵聽的是苦笑不已。這小子都說的些什麼啊,什麼叫看上哪家娘子,想砍誰的手腳啊?自己堂堂一個皇親國戚,竟給他說的成了潑皮無賴了。
好嗎,這還沒說啥事呢,他這就沒啥人脈,沒啥勢力,沒啥朋友的了。還肩窄力薄!你這小子肩窄力薄,老夫用得着這兒跟你廢話啊。你小子跟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啊!
老李同志突然覺得有些無語,很無語!無奈的拿眼瞄了眼自己兒子。李世民心中暗歎,他當日一時激動,跟這麼個無賴小子結成了兄弟,還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禍了。眼見着老爹敗了下來,只得自己接上了。
轉頭對莊大少道:“賢弟,今日皇帝陛下已是發下聖旨,道是所需之物已經準備停當,不日當啓程東遊北巡了。只是如今有兩件事兒尚未決定。一是這留守監國之人,二是鎮太原以定關中的人選。前些日子,到處都是畿語亂飛,又恰逢李渾父子謀反。天下李姓之人不知被牽扯了多少。爲兄等亦是李姓,尚幸身爲陛下血親,又兢兢業業的多年,這纔沒被陛下猜忌。但今日之事,陛下一旦離了中樞,這坐鎮之人,滿朝之中論及親近的,怕是隻有咱們李家了。但如果真的是我李家監國,那宇文化及、裴世矩等輩必然心中嫉妒,他們整日的隨在陛下身邊,爲兄等怕是最終落下個跟李渾等人一樣的下場。有道是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內而亡。爲兄只怕真要如此,那你我兄弟分離之日不遠矣,想想實是有些悲傷。兄弟既是覺得自己難以在此事上幫忙,那麼今日之宴,只當咱們兄弟分別的歡送宴吧。唉,可憐我與小妹都要去做那無頭之鬼,賢弟當好自保重,日後總也能給爲兄燒兩把紙錢,不枉了你我結義一場了。”說罷,長嘆一聲,搖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