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憂心忡忡
對於那隻巨大黑虎的回憶,是盤踞在白翌辰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陰影,夢魘一般時時出現,令他毛骨悚然。畢竟那次它的出現,給白翌辰的衝擊太大了。
有時候,人有一種很奇怪心理。
面對的人也好,鬼也罷,如果知道他想要什麼,會對自己如何,哪怕他會隨時跳出來吃掉你,但是多少也算有個心理準備。
白翌辰就怕那種目的不明的曖昧態度,就如這窮奇,以如此殘忍的方式吃掉了自己捏手中的小哨子,明顯是要殺雞儆猴,但隨之跟自己裝熟打招呼,淡然告誡不要招惹它的手下,它也便不招惹自己。
這又算什麼意思呢?
敵友不明,態度曖昧……從巨蛇到鬼母,看情況來說都是它的手下,自己全都在“不小心”的情況下招惹到了,而且結下的都是要命的樑子。那它將來如果知道了,又會怎麼對待自己呢?
他捏着那縷毛髮,不由出了一腦門子冷汗。
小時候,大人嚇唬說:“敢不按時回家,就揍你。”對比說:“敢不按時回家,就……哼哼。”
意義不明的冷笑背後,隱藏了太多無法預料的可怕後果。雖然玩瘋了依然會回家晚,但此時明顯後者威脅所帶來的心理壓力遠遠大於前者。
自己嚇唬自己纔是最可怕的。
如今遭遇瞭如此多的變故,白翌辰甚至可以瞬間想象出一百種窮奇對待自己的可能,他頓時猶豫起來,要不要繼續對那鬼母動手了。
脖子後面的鬼嬰雖然安靜了,但是開閤中的嘴巴仍舊抻得皮膚一陣陣發緊,白翌辰只好強打起精神。
“三日之後,自回餓鬼道去……鬼嬰怨恨必將腐蝕其身!”他喃喃重複着剛纔鬼母的話,心中又是一凜,“她的意思是,反正我不還她鬼嬰,三天後她就走了,鬼嬰還要侵佔我的身體嗎?”
我不是不想還,是還不了啊!天知道它幹嘛粘在我身上。現在被趙哥點住了,我也沒辦法把它弄出來呀!而且……而且剛纔,我也沒想襲擊她,這該死的番天印怎麼就忽然自己啓動了如此大的力量,明擺的是給我找事兒啊!
他自己狠狠打了左手手心幾下:“讓你搗亂,簡直欠揍!”
此刻,除了暗自祈禱鬼母不要去找那凶神告狀也沒別的辦法了。
我真不是故意惹她的,我只是個新手而已,你們陰界的潛規則真的一點點都不懂呀!
白翌辰懊喪的想着,一邊溜達着往回走,雖然四周昏暗,但不知道爲什麼,他除了擔憂,倒不怎麼覺得害怕。已經知道那些東西的底細,多少有幾分踏實。而且儘管斬妖劍一時罷工,番天印卻忽然發揮起不尋常的力量來,怎麼說呢,因禍得福?此消彼長?
他晃晃頭,把這些沒用的奇怪想法從腦中驅趕走,只要現在不遇上凶神窮奇,其他都沒有什麼可怕的。
明天,我就讓趙哥帶我去治背後的東西,不等三天,我看那母夜叉又能把我怎麼樣!
第二天一早,顧小夏推醒了窩在牀上睡的正沉的白翌辰,伏在他耳邊說:“趙一凱在辦出院手續呢。”
白翌辰本來迷迷糊糊的,聽她這樣一講,立刻從牀上跳了起來。
他昨天就計劃好了,趙一凱這人雖然在女孩子面前有點人來瘋,死要面子。但明顯是個耳根軟的順毛驢,死纏爛打說點好話他一定會幫自己。
吃了兩句軟話,就毫不猶豫扛着破自行車載他這個半拉陌生人找車站就是最好的例子!
果然在掛號大廳找到了趙一凱,他站在人少的一角,提着一大包藥,正在看手裡的單據。看起來面色很不好,眼睛微紅,隱約有黑眼圈浮現,很憔悴的樣子,似乎整夜沒有閤眼。
白翌辰惴惴走上前,輕碰了下他的胳膊。
“好了,我們走吧……”趙一凱口氣很溫柔,並馬上轉過身,看到白翌辰時明顯一愣,隨之面上帶了一絲尷尬。
白翌辰頓時也尷尬起來,自己這樣打招呼的方法也確實太容易被誤會了。
昨天蘇晴晴還教給他說,對趙一凱這樣表現欲和自尊心都很強的男人,就要儘量裝得弱小可憐。最好的辦法,就是從背後輕輕碰觸他的胳膊,等他轉過身來,就要用閃亮憧憬的眼神看着他,拉着他的衣角軟綿綿的說:“哥哥,帶我回家吧。”
聽得白翌辰一頭黑線,忙搖手說:“這比較適合你去,我如果這樣還不被他一拳打飛嗎?”
“保證他言聽計從的!這可是我多年研究的心理學成果!”蘇晴晴對他豎拇指道,“少年,明天去試試看吧!”
此刻,白翌辰當然不敢按蘇晴晴教的繼續做下去了,他忙亂的找了句話說:“趙哥,你……要走了嗎?”
“嗯,今天就走。”趙一凱說着,見他這個樣子,心裡就明白了幾分,“別擔心,那東西出不來的。我回去安排一下,先跟老爺子說說這件事,等我消息好吧?”
“好,麻煩你了……”嘴裡這樣說着,但白翌辰忽然覺得,趙一凱不在身邊是那樣的不安。他忽然擡起頭,看着趙一凱說,“趙哥,我有些不踏實。昨晚那鬼媽媽……”
他正想一股腦的把昨天晚上鬼母所說的事情講給趙一凱聽,背後卻忽然傳來一個很柔美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一凱,還沒辦完嗎?”
他轉過頭去,背後站着一個清秀的女孩,長相很甜美,但看起來有幾分病容,一身白色連衣裙襯得身段更顯羸弱,就如一朵潔白的玉蘭花。
那女孩望了一眼白翌辰,禮貌的微笑了一下,又轉頭看趙一凱,眼神詢問。
“已經好了,跟朋友說兩句話。”趙一凱說着,扶過那女孩,卻似乎並不打算介紹,只對白翌辰眨眨眼睛,“我們先走了,有事電話。”
“哦……”白翌辰無奈,只好退後。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他不由有點生氣:“哼,重色輕友。”
不過那女孩,大概就是琳月吧?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了,幹嘛還要在晴晴他們面前瞎顯擺,現在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難道是想吃堝佔碗嗎?
他不由想起顧小夏說過,琳月因爲墮胎纔來醫院,不由撇撇嘴:“這個渣……”
轉眼過了兩天,蘇晴晴已經拿下石膏出了院。而趙一凱卻一直沒有消息,脖子後面的鬼嬰每晚都會哭嚎,疼得白翌辰無法入睡。他終於無法再等下去了,給趙一凱發了短信詢問。沒一會兒,趙一凱便回了電話。
“喂,辰子啊。”趙一凱這次的稱呼倒比之前的親近很多,但是隨之的話,幾乎令白翌辰吐血。
“老爺子這些天有事不在家,最快要一週之後才能回來,你這事……恐怕要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