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鬍子老頭兒看我一臉茫然的癡呆樣子, 不禁老臉拉長,搖頭,自語道:“罷了, 罷了, 明知道是一塊榆木疙瘩, 偏偏還與之廢話半天?唉, 笨小子就是個笨小子, 再過幾百年,還是不會改變……”
吔,這個晦氣的老頭兒!我雖口不能言, 但非常努力地以冷酷的眼神,對他表達着心中的憤怒與鄙視。
“喏, 明月, 老夫且讓你看看, 你以前七世的經歷,希望能助你早點恢復記憶, 也省得老夫廢話......”
切,你自己莫名奇妙跑到人家房中,講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瘋話,還當我稀罕你嘛?用力翻個白眼,想閉上眼睛, 不理。
卻在此時, 驚慌地發現周圍環境發生了變化:
一條極爲開闊的道路, 似乎覆蓋着整塊的石板, 又平整又光滑, 竟然看不到頭,路中央有許多的車子在行馳, 卻只能看到些奇形怪狀的車廂和底下的輪子,看不到前面拉車的馬或牛,也不見趕車的人,那些車子移動得非常快,比我所見到過,跑得最快的馬車都要快上許多倍,不知是用怎樣的神獸來拉動的,而且看不到神獸在哪,是不是藏在車廂裡面了?
然後,又看到了很多的人,都穿着奇怪的服裝,留着比契丹人還要奇怪的髮型,一大羣簇擁着,呼啦啦地從道路對面,向我們這邊走過來。卻,又突然停下了,在他們停下的地方,石板上有刻着許多條格子,格子的兩端各豎着一根高高的旗杆,上面沒掛旗,卻並排橫着,鑲嵌着極大的三顆寶石,中間那顆紅寶石,品相極好,發出耀眼的光芒……這是什麼地方,將這麼大的紅寶石,就隨便擺放在外面?
正在疑惑間,從聚在寶石旗杆下的人羣中,突然衝出一個形象猥瑣的小個子男人,只見他慌里慌張地邊回頭張望,邊飛快地跑上大路……後面,一個粗實的勞動婦女,手裡拎着把菜刀,氣喘吁吁地邊追,邊喊:“抓住他!抓住他----”結果,那小個子男人跑得更快了,從路上那些奇怪的車子中穿過,眼看就要跑到我們這邊來了,已經能清晰地看到他臉上原本驚惶的表情,轉爲欣喜……
說時遲,那時快,一輛看不到馬匹和駕車人的車子,與他撞在了一起......小個子男人的身體劃過半空,構成一個漂亮的弧線,還能聽到他在哇哇大叫:“不要啊,不要啊,真的不是我做的呀----”
白鬍子老頭的畫話音:“這是你的第一世,因爲形象可疑,被疑爲竊賊,爲人所追砍,不幸車禍身亡……”
啊?!
眼前,境物變幻,一座“大山”出現在我面前,這座山巍峨聳立,卻形狀奇特,山形呈方形,上下如竹筒,無變化……更爲奇特的是,整座山發出奇特光芒,上面似乎遍佈水晶。山腳下,有一個洞口,許多剛纔看到的奇特“馬車”陸續停到它前面,從裡面鑽出人來,向那洞口走去,車子自行馳走。
我不由好奇地跟着那些人,走入洞口,啊呀,乖乖,裡面竟然是哪位神仙的洞天福地,還是哪裡的宮殿?開闊,敞亮,氣派非凡,比吳越王宮、契丹皇城更勝何止一倍?
正在驚疑間,又看到了那個猥瑣的小個子男人,咦,他不是死了嘛?怎麼在這裡……耳邊傳來白鬍子老頭的聲音:“這是你的第二世----”
嗯?噢,看那小子,雖然面目仍不出衆,但衣飾卻已煥然一新,一身樣子奇怪的深色外衣,領口居然是大敞着的,露出裡面雪白的中衣來,嘖嘖,這是怎麼穿衣的?脖子上,還繫了條奇怪的花色領巾,是用來禦寒的嗎?
隨着他走進一間大屋子,裡面被分隔成許多很奇怪的格子,看起來十分凌亂的地方。很多的人,被隔在一個個格子中間,低着頭,埋首在一堆堆的紙張後面,或面對着一個會發光的四方物體,發愣……
“陳課長,老總,請您,進她辦公室去。”從一個格子後面,傳來聲音。
那小子改變了行進的方向,走進一個更小的屋子,噢,不是那種奇怪的格子,而是真正的屋子……然後,我們看到一個臉上戴着奇怪裝飾(兩個對稱的黑框框貼在眼睛周圍)的女人,噢,姑且稱她爲女人----其實,她的樣子和打扮,實在是讓人分不出性別來,可是,白鬍子老頭很肯定地在我耳邊說:“女人!”
被老頭分了神,一下子沒有注意他們的對話,噢,其實,是“女人”對小子的單向訓話,“女人”說話時的動作幅度很大,臉上的表情很酷,嗯,也就是基本上沒啥表情……然後,那小子的臉色變了,原本焦黃髮黑的臉,一下子變得和他的中衣顏色有些接近。我看到,那小子張開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女人”揮揮手,打開抽屜,扔,嗯,我肯定是用扔的----扔給他一個形狀奇特的信封,然後,然後,微微擡起下巴,衝着門口……
“三天後,你被人發現,在租住的公寓裡,自殺身亡......”白鬍子老頭,繼續在我耳際解釋。
回頭怒目:“什麼叫---我被人發現?老頭,你嘴巴放乾淨點!那小子是我嗎?我會是那麼猥瑣無用的人嗎?我會自殺嗎?切,你死了,我也不會去死!會點障眼術,很了不起嗎?你咋不說,這是你前世呢?或者,是你那寶貝徒弟,什麼清風的前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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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稍安勿躁,往下看,往下看----”
眼前,突然一暗。歇了一會兒,才勉強能夠看清周圍,和那個大辦公室有點相象,一間更大的屋子,被樣式奇怪的桌椅隔成了一個一個小格子,但桌上不再是堆積着文件紙張,而是杯、盤、碟、碗,還有食物……每張長形桌子中央,放着一個剔透瓏玲的水晶杯,裡面點着燃燒的蠟燭。蠟燭旁邊,一個小巧的瓷瓶子裡,插着一朵花,大概不是很新鮮,倒頭落頸的歪斜着,藉着燭光,我認得此花----玫瑰。在契丹皇室,看到過用此花提煉壓柞出來的玫瑰精油,天氣寒冷時,抹來保持肌膚滋潤,據說,若長期使用,能維持容顏,不想,此地,也會見到它。
在其中的一張桌子旁,我又看到了那小個子男人,藉着牆壁上照明效果不太好的燈光,嗯,這裡的燈光,比契丹的牛油燈差了很多。小個子男人的對面,坐着一個嬌滴滴羞答答的美女,雖然照明不太好,但燭光下,還是能看到伊45度角的側面,相當的清秀動人,頭髮是直直順溜地垂下,半遮半掩。
小個子男人,還是穿着上次看見的奇怪深色外套,露出裡面雪白雪白的中衣,噢,這次,他沒有系那奇怪的花色領巾,卻露着他細長的脖子,啊,當着女眷的面,真是大膽!
噢,他脖子上一亮一亮的,是什麼?還有他手腕上,也不斷有金光閃爍……金子?對!就是金子!哇,好粗大的金鍊子耶,跟王府中拴大狗的那條鐵鏈子有得一拼。
只見他一伸手,按住對面美女放在桌面上的小手,啊呀,是個淫賊?!
“麗,麗----偶愛你,偶對你的愛,就象天上的月亮對着太陽!偶愛你,就象老鼠愛大米!啊,麗,嫁給偶吧......你看,這幾年偶在日本拼死拼活,也賺了不少錢,雖然只是個背屍體的,可好歹也算是海歸人員吧?”
“麗,嫁給偶,偶會待你,好的......”他的手,他的聲音,都在微微地顫抖。
美女羞答答地點頭:“嗯...只要,你將存摺,房產證都給俺……”
“好,好,好,偶一定都給你!麗,你知道嗎,偶等這一天,已等得太久了!今天是情人節,又是偶倆定情的好日子,來,麗---讓偶倆乾杯!”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四周突然光線大盛,嗯?天亮了嗎?
“什麼事?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很多人圍了過來,嬌滴滴的美人,立在當地,不停尖叫,小個子男人,雙手卡着自己的脖子,不斷地向空中翻着白眼……
“這是你的第三世,求婚成功後,喝酒時,將瓶蓋一起喝了下去,噎死。”白鬍子老頭兒盡心盡職地解說着。
我咬咬牙,好,好,還有什麼更荒唐的故事,你就編吧,繼續忽悠~~~
春光明媚,小鳥喳喳,小個子男人坐在一輛統體雪白的車子裡,一旁是個濃眉大眼(很大很黑的眼框,就是帶着點青色,似乎好幾天沒睡的樣子),皮膚很好,卻不知爲何很多餘地蓋着層粉的的小姑娘,嗯,和小個子男人年紀比,只能說是個很小很小的小姑娘。
這次的小個子男人,看起來,又老了一點,人,還是一樣的醜,胸卻比以前挺得高,他正口沫橫飛地,在對小姑娘說話:“看,這就是俺新買來的寶馬,知道不?花了俺整整三十八萬……”嗯,寶馬?在哪?
“諾,你瞅瞅,你瞅瞅,咋樣,這寶馬就素不一般吧?”他邊飛唾沫,邊使勁地拍着白色的車子。
我找了半天,還是隻有車身,沒有看見有什麼馬呀,難道是隱形的嘛?噢,怪不得這麼貴,要三十八萬兩銀子?這傢伙,是做什麼的呀,那麼有錢?
小小的小姑娘大概也表達了和我同樣的驚歎,小個子男人仰頭,哈哈大笑:“嚯喝喝,這算哈?俺在H城還有綠色的房子一套,價值二百五十萬來着,俺們寶馬一族有的是錢!”哇,什麼房子這般值錢,要二百五十萬兩銀子,是宮殿嘛?真是有錢人哇!
“所以呀,俺們寶馬一族,只會要九零代的,做情人。上次有個八六年的,主動找俺,俺將她罵走了。切,那都是什麼人呀,俺們寶馬一族,難當是人儘可婦的嘛?你說,是不是?小姜?”先是義憤填霪的聲音,越來越柔軟,越低沉……哎,我胳膊上面的汗毛怎麼都豎起來了?側頭看一邊的白鬍子老頭,咦,他的鬍子怎麼又往上飄起來了?
小個子男人邊說邊將身子,往小姑娘那邊傾斜。車頭猛烈一抖,吱嘎,從右邊的一個輪子處,濺出些個火花,車子從一棵樹幹上擦過。
那小個子男人終於停止了嘮叨,將車停了下來,打開車門,走下來,繞過車子,走到另一邊。看着被樹幹刮擦過的車廂,他一臉的心痛:“他孃的,這得費俺多少修理費呀?”
小小的姑娘從車裡,伸出腦袋,問:“不是有保險的嗎?你通知保險公司吧?”
那小個子男人身子哆嗦了一下,臉扭曲得更厲害了,半晌,說:“俺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買保險嘛......”
小姑娘愣住了,不再說話,將頭縮了回去。
小個子男人,罵罵咧咧地,又從車屁股後面繞回去。
正在這時,車子動了,向後倒退着,小男人大驚,跑到前面,敲着車門:“快,快,剎車-----”
車裡的小姑娘嚇得哭起來:“嗚......俺不曉得哪個是剎車啊,你,你沒有剎好車嗎?”車子是停在一個斜坡上的。
小個子男人又急得往車後跑,邊跑邊喊:“我忘了換檔位啦----”
終於又跑到車屁股後面,小男人用出吃奶的勁,使勁去頂。車開始好退得很慢,等他去頂的時候,正好加速,從他身上軋過去了……終於,車子停住了。
白鬍子老頭用惋惜的口氣說:“這是你的第四世。其實,如果你當時不用身體去頂,車子撞到樹自己會停下的,最多是修理費問題……所有的人都很奇怪,你爲什麼會去頂呢?難道你覺得你是超人,能頂得住汽車?唉,多可惜,那一世,你剛剛中彩票,有了錢,本來可以享幾天福的……你到底是咋想的?還是爲了錢嗎?”
夠了!不要再看下去了!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死老頭,你再敢放一次這種噁心東西,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