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哪裡跌倒,就要從那裡爬起。
自從陷入“豔照門”事件後,我深切地體會到筆桿子的可怕性,民衆的無知盲從性和某些“知識分子”的卑鄙無恥性。劉倍利用手中的畫筆,嚴重地傷害了我幼小的心靈,也許還會留有嚴重的後遺症。
我好歹也是混了七世的過來人,豈能被輕易打倒?
“以毒攻毒,以牙還牙”。是我做人的準則。劉倍,我與你誓不兩立!
年輕就是我革命的本錢!我躺在牀上養病的日子,爲今後定下了一個明確的目標:我要從畫技上趕超劉倍,將他徹夜乾淨地排擠出畫壇。我要將他畫爲一系列“春宮圖”的男主角,要讓他成爲小受,要讓他成爲紅遍東南亞的AV男。
一切反對派都是紙老虎!
糊塗阿爸聽到我要學畫的要求,喜出望外,逢人就說:“我家圖圖將來一定是吳越的才女!”當然了,我將會是吳越新一代的春宮畫高高手!
庸師易得,高手難求!
胡家開出了不菲的價碼,上門應聘者絡繹不絕,但呈上他們的畫作後,都被我一一踢走了!
“切,這種水平也好意思出來丟臉!”
在我將第一百零一十二個畫師踢走後,三哥忍不住發問:“八妹妹到底想要什麼樣的老師,能不能說個標準,也好讓哥哥們在外尋訪?”大夥點頭贊同。
我咬咬手指,擡頭望天:要什麼樣的呢?天沒有給我答案。
我又低頭,用鞋劃拉着地上的大京磚,地上也沒有答案。
嗯,有了:“就要畫得比那個“獨頭”(注:怪僻的人)劉倍畫得更好的!”不然我怎麼實現目標?
“啊?”三哥拿看白癡的眼光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人家現在已是西都公認的畫壇第一人了,你上哪裡能找到更好的?不會是你看上人家,想拜他爲師?那就難了,人家肯定不會收你......”
“放屁!我纔不要他教!我就是要找個比他厲害的師父,等我學會了畫畫,我要把他畫成夜叉圖,讓萬人唾棄!”
其實,我的真實想法比這個更猥瑣,但就這樣,三哥已被我的遠大理想給鎮住了,僵在那裡對着我上下左右刮目相看。
我冷哼一聲:“就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好意思做人兄長。”翻個白眼,我大搖大擺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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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受了刺激,三哥一下子人品暴發,隔幾天,果然給我找來了一個“極品”!
美人啊,美人,嬌滴滴,活生生的美人啊!
“肌膚如玉鼻玉錐”,白白的皮膚,高挺如希臘雕塑般的鼻子......同樣是身着白色圓領長衫,腰繫玉帶,頭戴襆頭,腳蹬烏靴。三哥,你就是那皎皎的小月亮,人家這就是光芒四射的大太陽!
我一時忘了把含在嘴裡的手指抽出來,口水就順水推舟地流了出來,嘻嘻,失控,只是一時失控而已。
“哥,你從哪找來的美人?有眼光、有豔福,嘖嘖,膽子真大,居然給帶回家來了......”我悄悄拉着三哥的袖子,拖到一邊小聲詢問。
“咚”,腦袋被扇子打了,噝,痛,下手好重,怒:“滕言休,你幹嗎打我?”
“給你找的老師,想什麼呢?一腦袋雜七雜八的東西,還是個姑娘家兒嗎?”
早說嘛,我樂顛顛地跑到美人跟前,踮腳伸手,哇,好滑喲,真是膚如凝脂!
“美人兒姐姐,你真的是來教我的嗎?不要害怕,要是你看中的是我哪位哥哥,你可以告訴我,我一定讓阿爸喊他娶你噢......”
嗯,貌似有許多西都的姑娘兒喜歡我的哥哥們,尤其是三哥,連已經討過老婆的大哥、二哥都有人追。隋唐的風氣開放,女子比現代女性還要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女子着男裝更是時尚,眼前的美人兒細皮嫩肉的,自然是個女子,大概想借教我的名義,來接近哥哥。
美人兒的臉“唰”地紅了,連露在圓領外面的脖子都紅了,嘖、嘖、正是我見猶憐。
“咳、咳,胡圖圖,少胡說八道,俞公子是......”
美人兒開口了:“圖圖小妹妹,你可以喊我俞老師或者俞哥哥。”
什麼?什麼!當我老眼昏花了嘛?嗯,美人兒的聲音是粗了點,不過人無完人嘛,這點小瑕庇不算什麼。
我邊嘀咕,邊揹着手,圍着美人左轉三圈,右轉了三圈。嗯,美人的個子好像有點高,似乎比三哥還高了那麼一滴滴,三哥在江南男人中也算是高的,而美人居然高過他半個頭差一點,嗯,這個我也還能接受,現代的超模都這樣子的。
不好,美人的脖子中段,好像多了點東西,好像幾個大點的哥哥們都有。
我垂着頭只顧轉圈,腦子一下有點發蒙,CPU同時運轉的進程太多,卡着了。
在那兩位被我快轉暈前,我及格地剎住了車,擡頭嚴肅而認真地說:“好吧,我承認看走眼了,誰讓你長成這樣呢?不過,美人哥哥,雖然你很美,但我選的是老師,能教我真本事的老師,如果你的畫技,不能如你的外貌一樣吸引人的話,我還是不能叫你一聲老師的。”
美人哥哥臉上的紅暈已退盡,聽了我這話,並不着惱,反而有點開心地點點頭:“應該的。”說着,他遞過來一個畫軸,“胡小姐,請過目,不知俞某拙作能否入小姐法眼?”
我接過畫軸,打開---
哇哈哈哈哈哈,這下發了。
美人畫的是一幅樂舞圖。畫面中間毛氈上立一舞者,頭包白巾,身着長袖衫,腰繫黑帶,足穿黃靴,翩然起舞。樂隊十一人,分列兩邊,右邊前排三人跪坐,奏篳篥、箏、豎箜篌;後排站立兩人,一人吹排簫,一人右手向前平伸,未執樂器。左邊前排三人跪坐,奏琵琶、笙、鈸;後排站立三人,一人吹橫笛,一人擊拍板,一人左手向前平伸,未執樂器。左右兩名未執樂器者,口微張,似在展臂唱歌。此畫反映的是當今流行於上層統治者及貴族家庭中的樂舞“胡部新聲”。(以上摘自《隋唐五代的樂舞與儀仗樂隊》)
畫面生動活潑,人物細節描寫清晰,用色絢麗而和諧。
我仰天大笑起來:“真是天助我也,劉倍啊,劉倍,比起我的美人哥哥來,你算個鳥!”眼前兩人黑線。
等我笑了一會,美人問我:“不知俞某是否當得起胡小姐的一聲‘老師’?”
“自然當---嘿嘿----當得,當得,大大的當得!”我笑得氣都喘不過來,“啊呀,這下劉倍,你的後輩子非出名不可,嘻嘻,紅透東南亞的AV男優,喔,嚯嚯,哈......”大概是小孩子控制語言的機能尚未完善,我不知不覺將心中所想的,也說了出來。
眼前的美人皺起了他好看的眉:“什麼是A男優?東南亞又是個什麼地方?”
我急於討好美人:“呵呵,AV男優就是春宮戲的男主角啦,東南亞嘛,就是包括整個中原,還有周邊的國家,比如高麗、琉球,範圍很大的啦。”
“噢?圖圖懂得很多嘛。”美人是在讚揚我啦。
三哥就有點討厭:“俞公子勿要聽她胡言,小孩子家懂些什麼,都是些混說。”
切,我的知識不比你少,好不好?好歹,我都學了七遍文化知識了,會比你差嘛?要不是怕你們誤會我神鬼上身,大驚小怪來折騰我,我都能嚇死你們!
“爲什麼那位劉倍公子會是春宮戲的男主角呢?我聽說他的畫技是西都第一流的,怎麼會去做那種......”
我不耐地打斷:“啥屁子勞什的玩意兒,他的畫能跟美人哥哥的比嘛?”
“可是,他不可能去演那種戲的。”
“又沒叫他真的去演!我的意思是說,等美人哥哥以後你教會了我畫畫,我會把他畫成春宮畫的男主角的,”邊說,我還惡狠狠地揮舞着小手臂,咯嘣咯嘣地咬着牙齒,“我要讓他嚐嚐被衆人嘲笑,出門便被人圍觀的滋味。”
三哥忍俊不禁地“噗、噗”笑個不停,他一定想起了上次在大街上撈我的情形。
美人哥哥則是慘白了一張臉,微張着口,似乎被嚇壞了的樣子。
我不由柔聲地說道:“美人阿哥莫怕,我不會把你畫進去的----嗯,雖然,如果以你爲原型的春宮畫,一定會比那個醜男劉倍受歡迎。”邊說,還邊嚥了口唾沫。
劉倍雖然長得比較平凡,但並不醜陋。但是心靈太醜,據說還只有十五歲(我一直不信他這麼年輕,肯定是想裝嫩,古代又沒有身分證可以覈對,還不是他想說多大就多大),相由心生,伊以後一定會長成個超級醜八怪的!
美人邊看看三哥,邊自言自語地嚅嚅:“不是說只想畫成夜叉的嗎?”
“什麼?”我沒聽清楚。
三哥又假模假樣地咳嗽,真是個討厭的傢伙,老是打斷別人。“八妹,不得無禮,想拜師,還要俞圖公子願意收你。”
什麼,不是上門應聘來的嗎?
來不及多想,趕緊拉住美人哥哥:“好美人哥哥,親親的美人好哥哥,圖圖好喜歡你,你一定要留下來教圖圖噢!你要什麼,圖圖都讓阿爸去買給你,好嘛?”
美人的袖子被我都快拉脫了,他尷尬地咳嗽,唉,都是被三哥傳染的啦!
我趕忙湊上去關心:“啊呀,美人哥哥,你是不是着涼了,我讓燒飯的火發師傅今朝夜裡燉冰糖雪梨,給你潤潤嗓子。對了,三哥,你等會,讓藥鋪的永發師傅來屋裡看看美人哥哥,開幾帖藥調理......”我家的用工都是發字輩的,看門的叫根發;撐船的叫水發;管帳房的叫財發......主要阿拉阿爸的願望,做生意人喜歡發、發、發!
美人無奈地:“你至少該叫我一聲俞老師吧?不要再叫那個---那個----美人哥哥......”
我大喜:“你答應收我啦?好的、好的,是的、是的,美人老師,你講的都是對的,圖圖以後全部聽美人老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