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檐五官立體,沉默寡言,常常嘴脣緊珉,即使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但思慮過剩還是在他眉心留下了三道紋,卻似乎讓他看起來更加成熟穩重。
他的眼神深邃卻又犀利,再加上他日積月累的威嚴,敢和他對抗的幾乎沒有,下一級大夫裡能和他說話順順當當不磕巴的都少之又少。
寧語回過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宗檐看了看筆筒,拿起桌子上的鋼筆插、了進去又重新放回置物架上。
不知是有意無意,寧語一開始沒有注意到的鋼筆也是曾經他送給他的,這讓寧語心裡百般滋味卻又更加生出對宗檐的恨,也不知道這惺惺作態的又是爲了什麼。
他後退幾步和宗檐拉開距離,宗檐可能看了出來,身手拉住他的手臂,一把拽過來抱在懷裡。
寧語完全沒想到宗檐會是這樣的表現,呆愣片刻便掙扎起來,宗檐卻是捏着他的下巴作勢便吻了上來。
寧語漲紅了臉,一拳便打了上來,宗檐沒有躲開,硬是親了寧語一口才放開他,顴骨上也結結實實捱了一拳。
寧語縱是個瘦弱書生,那也是個男人,而且還被齊悅強拉硬拽的去上過一段時間跆拳道,這一拳的威力並不小,當下宗檐的顴骨便紅了起來。
寧語喘着氣,瞪着宗檐,沉聲道“宗主任,你這又是做什麼!”
宗檐面色不變,一點都沒有反悔的意思“親你。”
寧語拿他沒有辦法,卻又氣憤異常,他的手握了拳,眼角餘光看到那筆筒,新仇舊恨涌上心頭,一把拿過來在宗檐還未反應過來之時狠狠的摔到宗檐腳下。
那筆筒是實木做的,又厚實又結實並沒有摔碎,只是缺了一小角,宗檐忙又撿起來。
外面聽到有人聽到聲音跑過來,問着發生了什麼。
宗檐道,東西掉了,沒什麼事,外面的人才走開。
一時尷尬的寧語也想離開,但是又怕自己這時候出去引得他人瞎想,他覺得或許是自己太過敏感,做賊心虛,但還是手放在門把上猶豫着,他的確嗅到了危險的味道,這已經不是他曾經認識的宗老師,不是那個曾經同樣沉默卻儒雅沉穩博學的宗檐。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他實在受不了和宗檐待在一起,寧語咬脣,轉動了把手,只是那一瞬間,手就被宗檐緊緊的握住。
寧語完全可以聞到宗檐身上的微香,宗檐向來在意自己的形象,卻也有個怪癖,名貴的香水不往身上撒,只當空氣清新劑往家裡噴,卻又因爲良好生活習慣,屋子裡沒人卻是開窗通風,所以香味很淡,寧語卻依舊聞得到,這讓他更加無所適從。
他扭動着掙扎,宗檐卻是依仗高健的身形穩穩的壓制着寧語,胯、下已定。
寧語感覺到了異物,這種感覺他是第一次體會到,反應片刻才明白過來,登時不敢再晃動一分,咬着脣,臉色發白耳朵卻是紅透的,似乎能滴出血來,可見心中鬱氣,宗檐卻是不管這些,張嘴含着。
兩個人都沒有出聲,宗檐似乎也在平復着呼吸,半刻過後,他終於放開了寧語,寧語如釋重負只想逃離卻又壓不下心中的疑惑,他向來性子耿直,眼圈發紅像是一隻受了莫大委屈的兔子,轉身直直的看着宗檐,道“爲什麼?”爲什麼當年那麼對他,現在又這麼對他?
宗檐背對着窗戶,逆着光,臉上的表情不甚清楚,莫名有些莫測,他低沉的聲音道“回到我身邊。”
寧語感覺到了莫大的羞辱,宗檐當他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當下沒有了交談的欲、望,咬牙道“做夢!”便要開門離開。
宗檐依舊語氣平淡,彷彿與己無關“你爲什麼回來?”
寧語握着門把的手攢緊,指尖發白,是呀,自己爲什麼回來,自己到底爲什麼回來自取其辱!自己又爲什麼這樣的優柔寡斷,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寧語心裡發狠,轉身壓低了聲音,看着宗檐,俊秀的面容似乎都有些猙獰,一字一句道“我就是要看你跪在我面前”似乎隨着語言,他想到了那畫面,那壓抑許久,那被道義被善良壓制住的報復、恨意一點點浮上心頭,寧語似乎都有些激動,眼角發紅“對,我要看你後悔至死”
宗檐卻是一點都不受影響,他深綣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寧語,看着他眼角發紅卻越發顯得風情萬千,道“沒這種可能,你再練個幾百年”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寧語,道“不過,若是你回到我身邊,點個膝蓋頭都是小事兒。”
寧語見他油鹽不進沒有任何反悔的意思,嘴脣發白,有些顫抖,他怎麼當年會看上這麼個人,這個人隱藏的太深了,實在是可怕,實在是可怕。
“我知道”宗檐說着去倒了杯茶。
寧語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卻見他把茶杯遞到他面前,他伸手就要給他打翻,宗檐卻是預料到他動作一般,提前收了回來喂到自己嘴邊,吹了吹嘬了一口,道“我知道你爲什麼回來。”
寧語有些氣惱自己自作多情幾欲想奪門而去,卻又壓抑不住心底的疑惑,梗着脖子道“你知道爲什麼?”
宗檐道“因爲放不下我。”
“我放不下你姥姥個腿”寧語的嘴情急時刻總是笨拙的,搜刮肚腸罵出了一句。
宗檐依舊面無表情,只有注視着寧語時的眼中深意,可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那副平淡的表情在寧語看來,就會覺得宗檐那是在嘲諷他,看他的笑話,他看着宗檐,突然有一種大悟的感覺,突然意識到或許宗檐就是想看他如今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或許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晾着他。
所以寧語轉身離開,這一次,宗檐倒是好整以暇的看着。
這邊都是行政辦公室,主任,副主任,三位秘書,護士長還有值班室,會議室都在這邊,即便樓上都在做着手術,但是這邊往來的人也總有,所有都探出頭來看着那明顯氣性的關門聲,待看到是一個年輕俊俏的小夥子摔了大主任辦公室門的時候,無不震驚。
那可是大主任啊。
宗閻王啊。
美小護趴在門邊眼睜睜看着一個帥哥走近又離去,道“常護士長,有帥哥。”
常護士長看完她交上來的資料,走過來道“外頭怎麼了?”
蕾小護指了指寧語的身影,道“他,摔了宗主任的門,竟然摔了宗主任的門。”
美小護雙眼桃花“你都沒看見,可帥了。”
常護士長看了看沒了動靜的大主任辦公室,道“你可是說過宗主任是你……叫什麼來着。”
蕾小護道“那叫男神。”
美小護搖了搖頭“男神年紀大脾氣還不好,誒?剛纔那個是誰?”
美小護撇了撇嘴“估計是剛來醫院還不懂規矩,不然,這個醫院,除了院董,誰還敢給宗主任臉色看。”
“好了好了,你們資料齊全,先放我這兒吧,去幹活吧昂,快去吧”常護士趕人,兩個護士才談論着離開。
常護士轉回去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資料,不知怎麼着,想起了以前有個俊俏的孩子也當着宗主任甩過臉,她回過神,怎麼會想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