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中秋節, 前段日子金主常常去探班,時不時噓寒問暖,原本中秋節沒空的明熙, 想了想, 和導演請了三天假, 去天鵝谷訂了手工月餅提着回了公寓。
管家給開了門, 對於明熙的回來很是感到意外, 明熙提着月餅給了管家一小盒,道“周伯,中秋節快樂, 金先生有沒有回來?”
管家明顯尷尬了一下,只是禮貌的笑着鞋明熙的月餅。
明熙看他的樣子, 皺眉, 扭頭就看到了沙發上不屬於他的外套, 一看就是金紹棠的,這個小樓從來沒有來過外人, 他心裡一喜,轉眼就看到了一旁小牛仔衣,那不是金紹棠的號,更不是他明熙的。
明熙眉頭緊緊的鎖起來,他心裡像是沒了血流一般, 有些晃神的走了過去, 把盒子放在了茶几上, 拿起那牛仔衣看了看, 他咬脣扔到一旁, 扶着沙發坐下,臉色有些白的看向管家周海, 就連那一開始回來的歡快語氣都消失不見,道“金紹棠,他帶人回來了?”
周海沒有說話,卻是關切的看着明熙。
明熙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他覺得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面目表情,任何演技都無事於補。
如果說金紹棠身邊必須要有人的話,他似乎早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這棟房子,是他伴在金紹棠身邊唯一的安慰,唯一的自留地,乾淨的地方,他可以無數次的安慰自己,自己是不一樣的,自己在金紹棠的心中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似乎這樣,他才能苟延殘喘不在乎別人白眼的存活至今,如今,他已經找不到了這個地方了。
金紹棠在告訴他,這是一場赤1裸1裸1的交易。
是了,不明白的只是自己罷了。
明熙閉目仰頭,試圖讓那不爭氣的眼淚倒流回去。
廚娘走出來,看到明熙很開心,因爲明熙是真的喜歡她做的東西,都不會說要減肥不吃,她道“明少爺回來了,要吃什麼嗎?”
明熙睜開眼看向廚娘,他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從哽咽嘶啞中找回自己的聲音,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那月餅盒子,道“我定的,這是你的。”
明熙無依無靠,是真的把這裡當家,他對旁人很好,常常帶禮物回來,久而久之,廚娘也不再客氣,她高興的提了過去,道“謝謝,謝謝,呦,明少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周海支走了不明所以的廚娘,他看着明熙,欲言又止,半晌道“先生一直這樣的。”
明熙苦笑幾分,道“是的,可又是不同的”他看了看管家,“可能你們覺得沒什麼不一樣”可在我的心裡,是不一樣的,他緩緩道“你說我……是不是該搬地方了。”
明熙突然起身去了衛生間,待他收拾好自己的面容出來,金紹棠正摟着新歡一臉饜足的下樓。
明熙認識那個新歡,公司新進來的小孩子,叫李玥,大眼睛無辜還有些害生的眨着,皮膚白皙,練舞出身腰肢柔軟,跟了金紹棠有三個月了,按照常理,金紹棠早該換口味了,沒想到,這一次,衆人終日打雁卻是被雁啄了眼。
金紹棠看到明熙,眸中閃過慌亂,他又瞥了眼身邊的孩子,李玥擡頭看着他,有些害怕明熙的往後躲,他心中升起些憐愛,低頭親了一口,道“明熙回來了?”
明熙看了看那兩個人,微微頷首,勉力維持着自己的風度,他輕輕的笑了一下,道“不過怕打擾您的假日,我還約了朋友,先走了”他說完,便不沒法兒再顧及這些人,朝門口走去。
金紹棠剛要擡手,明熙卻是停了下來,他扭頭看了看桌子上的月餅盒,走過去提了起來,離開了別墅。
他包裹嚴實漫無目的在街頭遊走,也不知道在秋風中做了多久,久到感覺出現了幻覺。
只聽到旁邊一道聲音道“明熙先生?”
也不知道是誰在叫他,他茫然的扭過頭。
應嵐笑道“果然是呢。”
應嵐給明熙端上一杯熱茶,道“今天可不暖和,您怎麼在外面坐着?”
明熙捧着熱茶,才覺得找回了些溫暖,他打量着房子,道“這是你和肖醫生的房子?”
應嵐點了點頭。
明熙心裡有些嫉妒,他道“真好”他喝了口熱茶,嗓子纔好受了一些,道“我穿戴那麼嚴實,你都能認得出來?”
應嵐撓撓頭,道“不知道啊,看着像,就喊喊看,你的耳釘我認識,你都沒有換過。”
明熙摸了摸自己的耳釘,道“是一顆石頭打磨的。”
應嵐道“那一定很有紀念意義。”
明熙低着頭,垂眸看着水杯裡的茶葉,道“我以前覺得很有意義,現在覺得什麼意義都沒有,說到底,有沒有意義,還是要看人的。”
應嵐撓撓頭,他自己聽不大懂,就只好沉默。
明熙擡頭道“肖醫生呢?”
應嵐道“他援疆,要半年。”
明熙道“那你一個人?”
應嵐點了點頭“我要上學啊”。
明熙嫉妒這個小孩兒,看起來像是無憂無慮一樣,他有些邪惡道“新疆的姑娘很漂亮的,你不怕他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回個?”
應嵐一聽,皺眉,在腦海中想了想,實話道“我擔心啊,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要是肖醫生喜歡的話……其實我想不出來,但我覺得肖醫生不會,他說過不會丟下我的啊。”
明熙追問道“他說的你就信了?騙你的呢?”
應嵐一怔,道“可是我覺得肖醫生爲什麼要騙我,而且我覺得肖醫生不會騙我,他那麼好。”
明熙知道自己有些咄咄逼人,可是他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心中充滿了不好的情緒,想要抓住一個救命稻草,要不就讓他看到希望,要不就讓對方自己一樣悲傷。
見應嵐好像不懂自己的意思,明熙通俗的解釋道“好多男人在追求心愛的人的時候是一個樣子,結婚了以後又是另一個樣子,你不怕你被肖醫生騙?”
應嵐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比如我跟肖醫生,住在一起這麼久,他一直都是那個樣子,沒有變過,我不知道他結了婚之後會是什麼樣子,你說結了婚之後會變的,是不是結婚前相處的少?”
明熙道“可是我想讓對方成爲我想要的樣子,想要他有責任心,深情專一。”
應嵐奇怪道“那好像有點難吧,不是有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結了婚也不代表他就能有責任心深情專一吧,我感覺還是一開始就要找這樣的人吧,兔子就是兔子,不會變成狼”應嵐心裡想着什麼就說什麼,他不知道明熙說這些話是要表達什麼,他本來也不怎麼懂感情,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明熙先生,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瞎說的。”
明熙一怔,他苦笑幾分,道“你不懂,想得少,卻抓住了最主要的”他呢喃道“你說得對,我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卻是不甘心,一個人的責任心,專一不是婚姻帶來的,我們都高估了感情,它創造不出着些,那是與生俱來的”。
更何況,我們有沒有感情還是兩說,這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只因爲有了觀衆,我就想要讓他參與進來,變成兩個人的舞曲,是我奢望了。
明熙眼神黯了下來,應嵐不知道說什麼,兩個人沉默了下來,許久,他推了推那盒子,道“我訂的月餅,送給你作爲招待我的禮物。”
應嵐不好意思道“我什麼都沒做。”
明熙一笑,道“你已經做了許多。”
應嵐還要說什麼,門卻是響了,應嵐去開了門,門外是提着月餅盒子的安希和,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痞笑,道“小嵐嵐,我給你帶月餅來了”他說着走進來,就看到了已經又穿戴好的明熙。
明熙已經起身,應嵐剛要介紹,他便打斷道“我先走了,中秋節快樂”說完未待兩個人反應,側過身出了門。
“誒?”安希和更是驚疑的看了看明熙的背影,又看了看應嵐,道“小嵐嵐,你竟然趁你肖醫生不在私會男人。”
應嵐漲紅了臉,跺腳“我沒有!”
安希和開玩笑,應嵐卻是要跟他急的樣子,他忙告饒。
然後應嵐想着明熙或許不願意讓人知道他的身份,便給安希和解釋了一下,那是自己的朋友,安希和有分寸,並沒有多問。
但是安希和心裡奇怪,這個人長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哪裡見過。
應嵐這纔跟着他出去改善伙食,安希和是一個人,應嵐也是一個人,更何況肖簡之還囑託他照顧應嵐,中秋節,他自然是要找着應嵐一起過的。
【晉江,樹上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