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晚了,肖簡之趕應嵐去睡覺,卻見應嵐跟在自己身後。
他轉身過身,指着應嵐的鼻子道“快去睡覺。”
應嵐眼睛還紅紅的像是小兔子,他低聲道“不能一起嗎?”
肖簡之皺眉道“你不要仗着我說過不趕走你……”他看着應嵐重新聚起眼淚的眼鏡,狠聲道“你不要以爲你掉眼淚。”
應嵐抹了一把,道“我控制不住。”
肖簡之薄脣緊抿,僵持之下,他把應嵐抱去洗手間道“洗了手就去睡覺。”
肖簡之去了臥室拿了睡衣進了浴室,應嵐開心起來,這是答應自己了。
安希和下了樓看着黑洞洞無人跡的小區,這纔想起來自己是坐着肖簡之的車來的,這怎麼回去啊。
突然他就聽到了似曾耳熟的聲音,果然就看到黑暗中亮起了摩托車的車燈,看着摩托車緩緩駛過來,安希和退後兩步。
摩托車在他面前停下,來人在這溼冷的夜裡仿若不怕冷一般只穿了一件衝鋒衣,摘下了安全盔,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刀刻一般清晰深邃的五官。
安希和大皺眉頭,道“你叫什麼來着……邢雷鈞對吧,你他媽是不是神經病,你跟蹤過來到底有什麼事兒直說行不行?”
邢雷鈞又拿了個頭盔遞過去,道“走不走?”
安希和沒接,道“誰坐你的破車!”
邢雷鈞道“摩托追蹤方便。”
安希和嘲諷道“跟蹤人還這麼理直氣壯,你的臉皮夠厚的。”
邢雷鈞道“走不走?你還沒有吃晚飯吧,我請你吃火鍋。”
安希和嗤道“我稀罕!”
邢雷鈞把頭盔放好,鑰匙一擰,果然開車走了。
安希和看着,低咒一聲“就這點誠意!”
安希和糾結了一會兒,然後拿出手機約個車,等了一會兒還是不成功,回頭看了看肖簡之的樓層,想着還是回去把肖簡之拉起來,他這麼快就把老子忘了,不能這麼便宜他,剛轉身就又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他皺着眉,果然是那邢雷鈞的摩托車。
邢雷鈞把摩托車停下,手裡提着東西,遞給了安希和。
安希和有些狐疑的接過來,但是烤番薯的香味已經竄進了他的鼻子。
安希和也不客氣的吃着地瓜坐在邢雷鈞後面,手怕冷揣在邢雷鈞的口袋,道“你到底什麼意思,讓我免費給你打官司?”
“對”邢雷鈞應了一聲。
安希和放下心來,心道果然,都窮成這樣了,連個律師費都出不起。
應嵐裹着被子,露出兩個大眼睛看着肖簡之穿着睡衣走了出來。
肖簡之躺進被窩道“下不爲例。”
應嵐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蹭過去。
肖簡之道“再往這邊一寸打斷你的腿。”
應嵐縮了縮,像是小狗一般聞着肖簡之身上的沐浴香味,安心的入睡。
孫林着急的跑了進來,道“下面送過來一個患者26歲,患者父親介紹說,患者從高中起患有抑鬱症,長期口服抗精神病治療,平日裡工作也沒有遇到什麼特殊情況,昨天晚上十一點左右,患者自己在房間內用水果刀將自己的整個陰1莖和雙側睾1丸整體切了下來,並丟棄在垃圾桶裡,後來因爲出血和疼痛才告訴家人,切下來的東西患者父親已經裝進塑料袋加上了冰塊,在當地醫院沒有條件進行斷離再植手術,只能簡單止血包紮處理,並用冰袋保存離體器官後,轉到咱們醫院來了。”
肖簡之道“馬上讓手術室準備,周闖去給他處理傷口,避免活動性出血,讓下面手術室監測生命體徵,術前準備,請泌尿外科會診,快一點。”
金巖拿着病例道“肖老師,剛纔送過來的那個刀刺傷已經簡單的處理過了,已經簽過字送下去了,咱要下去嗎?”
肖簡之點了點頭,帶着兩個徒弟去了下面。
病人已經躺在了下面,失血過多神情已經有些淡漠,這樣的病人粗心的人看到還以爲病人好好地,因爲他要比身邊的醫生還要平靜,躺在那裡也能對答只是稍微有些慢,病人也不知道喊疼了,平靜的躺在那裡,麻醉醫生在給病人連接心電監護,測量了血壓,這麼一個壯漢只有90/40毫米汞柱,心率因爲失血過多變得快,有110bpm。
金巖摸了摸病人的手,冰涼一片,末梢循環已經不好了。
肖簡之看到麻醉二線是寧語的時候,便放心了一些。
這位麻醉醫生曾經是海德堡大學高材生,夏洛特中心的諾貝爾獎科研帶教員,剛回來沒多久,聽說深受麻醉科主任宗檐的器重,剛入科便是科研秘書,相當於副主任,還是年輕的代院長齊悅的好朋友,是目前麻醉科的當紅人物,當然,這些肖簡之自然是不關心的,他只知道,這位寧醫生無論是學術水平還是臨牀經驗,都很豐富。
他對寧語道“聯繫要血吧。”
寧語點了點頭便吩咐了下去,然後這邊先準備着,他去了旁邊那個抑鬱症患者那裡。
忙完了那些事情,寧語鬆了口氣坐在凳子上休息,看着站在手術檯前的肖簡之,道“肖老師,你們科有沒有要合租?”
肖簡之被人問道這種事情是有些驚訝的,畢竟他一向的生人勿進氣息,旁人很少和他說生活上的事情。
寧語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裡有條從瑞士帶回來的薩摩耶,需要人餵養啊。”
肖簡之第一想到了家裡的那個小孩兒,應嵐,應嵐每天都要去上課,但是會洗碗,會洗衣服,會收拾家,如果忽略掉做飯非常難吃這一點外,肖簡之還算滿意,他已經習慣了有這個小孩兒的生活,肖簡之搖了搖頭。
金巖道“寧老師,我和吳通住在一塊,聽吳通說過你們科以前有好像叫邵華老師的吧,她找過合租人。”
邵華?那個開朗活潑葷段子不離口讓許多男人卻步的女子,她是麻醉科宗檐大主任曾經的徒弟,只是那時候宗檐還不能帶研究生,所以不記名,後來寧語來了之後在宗檐門下,說起來也算是寧語的大師姐,只是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是老人的話大概也不知道里頭的緣由。
而吳通是如今剛拜入宗檐門下的學生,只是因爲當年的事情大家都不再提起寧語是宗檐的學生,所以吳通並不知道寧語是他的正經師哥,只知道叫邵華大師姐,只是寧語入科的時候宗檐把吳通指派給寧語帶,寧語卻是明白其中的道道,心裡暗罵宗檐自己懶得帶學生丟給他帶。
在醫學這種學術氛圍濃厚的環境裡,師傅門派還是很有講究的。
想起當年的事情,寧語默默的嘆了口氣,走出了手術室,吳通這個月跟着他在急診白班,此刻正在旁邊的手術室,他走進去道“吳通,你們剛上研究生,羣裡應該還有不想住宿舍想要租房子的人吧?我那兒有房子找人合租,條件是有潔癖會養狗,免費。”
吳通看他轉移話題快,慢半拍道“啊?有潔癖還能養的了狗嗎?我在羣裡問問”他說着拿出手機編輯了信息發送在羣裡,擡頭道“好像前些日子大師姐還在羣裡問有沒有問租房子,有人合租,要不您去問問她?我加你好友把你拉進咱們麻醉羣吧?”
“好”寧語拿出手機,讓他加自己好友,然後便起身出了急診手術室去了平診手術室。
“我以前有個同事,雙十一在淘寶買了衣服還有臘腸,他先給衣服寫的評論,男的也懶,都是寫一個粘貼複製所有,然後臘腸也給複製衣服的評論,說是尺寸正合適,很舒服,然後賣家回覆說,……注意安全。”
手術間一陣沉默,然後爆發出笑聲,寧語怔愣片刻也反應過來無聲的笑了笑,邵華轉頭就看到他進去了,道“嗨,寧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