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愣了一下,小蝶訓道:“胡說,雁兒,難道夫人還會拿小姐的東西?”
雁兒嚇得一哆嗦,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蓉兒趕緊跪下:“小姐息怒,奴婢記得上次夫人來時身邊帶了好幾個人,她們都進過小姐房間,興許…興許……”
雲舒皺眉:“小蝶,我娘身邊平時都有幾個人?”
小蝶想了想,猶豫道:“夫人要管家,時常找春秀小姐和管家娘子議事,現在又時常把我帶在身邊;平時沒事的時候除了九娘他們幾個小丫鬟,還有兩位嬸嬸陪着。
“嬸嬸?什麼嬸嬸?我怎麼不知道?”
“她們是上個月夫人從孃家帶回來的!夫人說她現在空閒時間多了,老爺很忙,兩位小姐跟她在一起也說不了多少話,二毛少爺在省城,三毛少爺多半時間在縣城,家裡沒幾個能說話的,所以從孃家帶兩個姐妹來也好說說話!”
“姐妹?……小蝶,那兩個嬸嬸都叫什麼名字?”
“好像一個叫李如芳,另一個叫李如…如……,小姐,我記不清了,聽說她們都是夫人小時候的好姐妹,要不我現在就去打聽打聽?”
“不用!雁兒、蓉兒,我娘來那天,她身邊是不是跟了兩個年紀與我娘差不多的婦人?靠近我梳妝檯的是不是她們?”
雁兒和蓉兒垂着腦袋偷偷互望一眼,猶豫着不敢回答,雲舒火了:“快說,否則我立刻叫人把你們送回去!”
二人嚇得匍匐在地:“小姐息怒,是,是她們!其中一個拿着小姐的首飾把玩,夫人看她喜歡,就做主送了她一支步搖一支金簪!另一個還翻看了小姐的……衣櫥!”
雲舒大怒:“你們,跟我一起去見我娘!”她袖子一甩,氣沖沖的向爹孃院子去。小蝶趕緊追上去:“小姐、小姐!您別生氣。夫人她心善,現在院子裡那麼多人,您…您別這時候跟夫人吵啊!”
“我自有分寸!”雲舒鐵青着臉提着裙子幾乎是小跑着前進,地上的雁兒、蓉兒對望一眼,雁兒拍拍胸口道:“唉,我還是第一次見小姐發這麼大的火兒!嚇死我了!”
蓉兒站起來道:“雁兒姐,快走吧,待會兒小姐找我們要是不見人。肯定又要生氣了!”
雁兒趕緊爬起來:“好,快走快走!”,她們走出一段兒,雁兒四下看看,見周圍無人,低聲問:“蓉兒。那珠子……當真不是你拿的?”
蓉兒一頓,臉色難看的瞪着雁兒,雁兒趕緊擺手道:“蓉兒,你別誤會,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那個…我……”
蓉兒不等她說完,轉身就走,雁兒愣了一下,氣呼呼的一跺腳:“喂!蓉兒。你什麼意思嘛?我還不是爲你好,蓉兒!”
雲舒和小蝶到達爹孃院子時,裡面燈火通明,爹、娘、春秀、管家娘子、三毛都在,還有大大小小各院子的管事,偌大的正堂都快坐滿了,這情形顯然是在議事。
雲舒黑着臉風風火火的衝進去,大家立時停下,齊刷刷的看向門口。後面追上來的雁兒和蓉兒嚇得腳下一聽。低垂着腦袋縮在門外一動不敢動。
正堂裡沉默半晌,春秀站起來。溫柔道:“雲舒,你醒了?身體怎樣?沒事吧?”
雲舒不答,依然黑着臉,徑直走向爹孃。爹孃不明所以,茫然的對望一眼,老爹站起來道:“雲舒啊,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商量怎麼安置傷者一事,你有什麼好辦法?”
雲舒依然沒說話,目光犀利的轉向孃親身後站着的兩個婦人,氣氛很尷尬,老爹皺眉道:“雲舒,你怎麼了?爲何不答話啊?”
孃親也道:“雲舒,坐下吧,別乾站着,有事等我們這裡議完了再說吧!”
雲舒微微眯起眼,那兩個婦人被她盯得很不自在,訕笑一下低下頭去。
春秀詢問的看向小蝶,小蝶不停的擠眉弄眼,春秀想了想,笑眯眯的站起來:“各位管事,今天就到這兒吧,大家按先前說的各自負責,有問題來找乾爹、乾孃或者我和雲舒都可以!大家辛苦了!”
管事們紛紛站起來拱手道別,然後陸陸續續離去,好不容易等那些人走完了,雲舒沉聲道:“全部退下!”
衆人驚訝的愣了片刻,低頭陸陸續續離開,孃親身後那兩個婦人也要走,雲舒厲聲道:“站住!”
見雲舒如此反常,爹孃都很驚訝,孃親上前摸雲舒額頭,雲舒偏頭避開,目光銳利的瞪着那兩個婦人:
“都給我聽好了!誰拿了我院裡的東西,限你們一刻鐘之內給我送到我院門口去,只要交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要是讓我親自查出來,定要讓你們全家幾輩子翻不了身,我說到做到,你們知道我的能耐,下去!”
正堂裡靜得幾乎只剩呼吸的聲音,那兩個婦人更是嚇得臉色慘白,全身僵硬,直到其他人都走光了,她們才反應過來,趕緊低頭跟了出去。
爹孃詫異的望着那些逃命般的背影,回頭再看雲舒,她依然面色鐵青,不過卻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倒茶喝水。春秀看看她,垂眼想了想,什麼都沒問,推上一盤點心。
老爹過來道:“雲舒,你怎麼了?睡糊塗了?怎麼一起來就這麼大火氣?”
孃親也皺眉道:“雲舒,什麼拿了你院裡的東西啊?你無憑無據的可不要錯怪人家!”
雲舒不想說話,她怕一說話,壓在心底的怒氣就一涌而出,誤傷了別人。於是她低頭喝茶吃點心,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爹孃連問幾個問題看她都不理不睬,孃親皺眉道:“雲舒,爹孃問你話,你怎可如何無禮?”
春秀站起來,扶着老孃坐下:“乾孃,您別生氣,雲舒這麼做定有她的原因,咱們不如等等,等事情查清楚了,我們不問她也會說的!”
“唉,這丫頭,就算有事也該說出來啊,這樣無緣無故發一通火兒像什麼話?
還有方纔那話,多傷人啊!哦,對了,如芳姐和如翠姐都是雲舒的姨姨輩去了,雲舒這樣說話,她們可別多心了!”
雲舒手上一頓,擡頭望着孃親:“娘,那兩個婦人是誰?她們倆是不是跟你去過我房間?你是不是把我梳妝檯裡的東西送給她們了?”
孃親一頓,想了想,恍然大悟:“原來是爲這個!雲舒,這事兒真不怪她們,你那裡那麼多首飾,我看你平時也不喜歡戴,如芳姐說她女兒跟你一般大,出嫁時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她女兒青兒也是我們從小看着長大的,青兒出嫁時我不知道,也沒送個禮,我看她喜歡你那首飾,就讓她自個兒挑了兩件!雲舒啊,首飾送人這事兒怪我沒考慮周全!這樣吧,娘明天去城裡銀鋪給你買兩套更好的,如何?”
雲舒深呼一口氣,說實話,她最討厭別人動自己東西,老孃也不行!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那金銀俗物送了就送了,拿錢可以再買,可那龍珠不是想要就能要的,何況小狐狸和村民還等着那珠子救命了!
爲免一時生氣說錯話傷了老孃,雲舒乾脆閉嘴不言。老孃看她依然鐵青着臉的樣子,熟知女兒脾氣的她自知理虧,可已經送出去的東西若再要回來,那不只是面子的問題,關鍵是她開不了那個口啊!
孃親猶豫片刻道:“雲舒啊,如芳姐和如翠姐都不容易,她們打小跟我們姐妹要好,家裡條件也不錯,可臨到中年卻家道中落,她們求到我,我也不可能不管啊!”
孃親頓了頓,見雲舒臉色似乎緩了些,又道:“雲舒啊,你如翠姨娘家就在你外婆院子,下院最右邊那家,還記得嗎?你小時候不是喜歡去她家旁邊那竹林玩嗎?她兒子崔正比你大兩歲,時常跟小健他們混在一起,還記得嗎?”
雲舒頓了頓,崔正,這名字好熟悉啊!跟小健他們在一起的……雲舒想了好一會兒,突然腦中一閃,原始是他!雲舒皺眉道:“娘,崔正是方纔那婦人的兒子?”
“你這孩子,連個稱呼都不會,那是你如翠姨,跟我同輩的!”
雲舒不置可否,“娘,聽說那崔正是個花心的,跟他家鄰居親戚家的女兒好上了,讓人家姑娘懷了孩子,結果卻不出聘禮,不要人家,還說那孩子不是他的!有沒有這事兒?”
孃親愣了一下,尷尬的看看老爹:“這個……崔正那孩子有時做事是有點兒不着邊際,不過……他還年輕,以後成了家收了心就好了!”
“成家?人家懷了他孩子他還都不承認,這種人誰敢嫁給他?哼,我說是有其子必有其母,能養出這種兒子的,他娘能也好到哪兒去?”
孃親被嗆得說不出話來,春秀道:“雲舒,別人家的事兒咱們還是少評論的好!乾孃說了,那兩位姨姨只是來我們家玩幾天,等差不多了就要回去的,對吧,乾孃?”
孃親爲難的張張嘴,雲舒擡眼望着她道:“那就好,娘,咱們家可不能用品行不端的人,要不以後惹出事咱們也要受牽連,對吧,爹!”
老爹手扶下巴想了想,點頭道:“嗯,有道理!他娘,什麼時候把她們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