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夫人扭了扭眉,這樣一來,其實跟平妻也沒什麼區別了,只是月錢少一些,伺候的人少一些,住的地方小一些。
可是她要是不答應,武安侯府該得寸進尺,有理由要求更多了,這叫敬酒不吃吃罰酒。
宣平侯夫人想了想,便笑着應下了。
老太太讓孫媽媽送宣平侯夫人出去,宣平侯夫人也沒有覺得慢待了,人家侯府最近是風頭正盛,也最是倒黴的時候,好事不斷,壞事也不斷。
偏好事都是男子,倒黴的全是女子,真是奇怪。
芍藥聽着,捂着咯咯笑,小聲道,“大姑娘之前還不滿意自己準備的陪嫁呢,那都是正妻才能用的,做妾,哪能用大紅啊?”
安容扯了扯嘴角,無話可說。
沈安芸估計是算準了自己會做正妻吧,最差最差也有平妻,誰想到最後成了妾?
安容猜的不錯,沈安芸是算準了,侯府會爭取正妻之位,最差也會是平妻,誰想到最後竟然是妾。
沈安芸氣的把屋子裡能摔的東西全摔了。
一點兒都不心疼。
心疼什麼呢,出嫁後,這些東西又帶不走。
尤其是那大紅嫁衣,昨晚她輾轉反側,睡不着還點燈繡嫁衣,以爲能穿着出嫁,結果最後是妾。
便是陪嫁堪比平妻又如何,以後大紅色跟她無關了!
沈安芸氣的用剪刀把嫁衣繳成碎片。
松鶴院,正屋。
侯爺以公務繁忙,去了外書房,老太太坐在那裡,讓夏荷幫着捏肩捶背,神情依然疲憊。
安容躡手躡腳的走近,給夏荷擺擺手。接替她的位置,幫老太太捏將起來。
沒一會兒,老太太就睜眼了。笑道,“怎麼忽然手藝就見長了,比以前捏的舒服。”
夏荷站在一旁捂嘴咯咯笑,“老太太,奴婢笨手笨腳,怎麼可能一時半會兒就手藝見長了。是四姑娘在幫你捏肩。她最懂老太太您。”
老太太轉身,就見到一臉笑容的安容,嗔了她一眼。“捏的祖母渾身都舒坦了,都跟誰學的?”
安容挨着老太太坐下,撒嬌道,“跟夏荷姐姐學的,不過安容聰明,一會兒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她不可能告訴老太太,前世她爲了討好東欽侯夫人。幫她捏肩捶背,卻被嫌棄笨手笨腳,特地學了怎麼伺候人,想起前世,安容就鼻子泛酸,對於那些不愛自己的人。自己百般爲之改變。而愛自己的,自己卻驕縱蠻橫。傷他們的心。
安容要繼續幫老太太捏肩,老太太怕她累着了,不要。
安容一力堅持,老太太也就由着她了,不過卻叮囑夏荷好好學着。
安容苦笑,前世自己伺候東欽侯夫人那麼久,她也沒叫丫鬟學過一次。
正捏的老太太渾身舒暢,連皺緊的眉頭都鬆開了,偏有丫鬟火急火燎的跑進來,焦灼道,“老太太,不好了,大姑娘聽說要嫁給宣平侯世子做妾,要上吊自盡。”
老太太睜開眼睛,掃了丫鬟一眼,眸底冷沉,“從玉竹苑到松鶴院,跑過來也要半盞茶的功夫,這段時間都足夠她上吊七八回了。”
小丫鬟怔在那裡,半晌回不過神來。
孫媽媽也沒有勸老太太別生氣,彆着急,這不明擺着的麼,大姑娘不滿意做妾,要以死相逼呢,這樣的戲碼,老太太這輩子不知道聽說過見過多少了,她最煩的便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老太太最近心情時好時壞,今兒心情稍微好點,那是瞧見二少爺奮進了,有了盼頭。
大姑娘敗壞侯府名聲,老太太惱她還來不及呢,一點小伎倆,老太太根本就沒心思陪她鬧騰。
安容也沒有說什麼,繼續捏肩捶背,不過孫媽媽還加了一句,“照看好大姑娘,若是大姑娘有什麼閃失,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安容就陪着老太太閒聊,東拉西扯,只求老太太轉了心思,別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擔憂。
聊着聊着,安容話題一轉,問老太太道,“祖母,大哥定親了,未來大嫂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老太太睜開雙眼,笑看着安容道,“你大哥是世子,將來要繼承整個侯府,未來的侯夫人自然要容貌端莊,品性溫婉良善,才情上佳。”
說着,老太太嘆息一聲,“祖母沒料到府裡會出這檔子事,應該儘早讓你大嫂過門的。”
孫媽媽端了糕點過來,笑道,“這不是世子爺還在書院求學嗎,世子夫人娶回來,世子爺總不能三天兩頭回府吧,這不冷落了?不過幾個月,轉眼就過去了。”
老太太輕輕一笑,那點惋惜之情也就拋諸腦後了。
安容在走神,祖母挑選的大嫂自然不會有錯,她把侯府看的比什麼都重,估摸着也就她爹能跟侯府比上一比了,可是最後娶進門的大嫂品性之惡劣,安容想起來,都氣的牙根癢癢。
安容收了手,挨着老太太坐下,道,“祖母,眼看着就快要過年了,明年大嫂就要嫁進咱們侯府,安容想給未來大嫂挑幾件禮物,派人給她送去,也好叫未來大嫂覺察到咱們侯府的善意。”
老太太望着安容,安容巴巴的看着她,老太太正要點頭呢。
好吧,又有那不長眼的丫鬟跑了進來。
安容氣的心肝肉疼,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非得節骨眼上來,要是還上吊,直接敲暈了便是,非得來找祖母,祖母還能飛去救她不成!
可是丫鬟稟告的事,安容聽得雙眼噴火。
濟民堂來了人,陪同一起來的,還有江二太太。
丫鬟感覺到老太太和安容的怒氣,縮着脖子道,“江二太太說了,她面子裡子都沒了,這黑鍋他們一家子背不起,今兒特地給大夫人送回來,老太太要是不讓她進門,她就卸門口了。”
安容聽得眉頭皺緊,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呢,要是不許她進門,她就在侯府大門口吆喝,反正沒面子,大家一起沒。
她還真有臉了,安容真想叫住那出去稟告的丫鬟,就讓她在門口喊,被偷竊受委屈的是她,她就是舌燦蓮花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老太太倒沒安容這麼氣,而是看着安容,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是該給親家送些禮物去。”
安容眉眼舒展,連連點頭,和老太太約好時間,兩天後,讓人送去。
一盞茶飲盡,丫鬟才領着江二太太和濟民堂管事的進來。
江二太太臉色憔悴,但是眼神犀利冷沉。
濟民堂管事的,年紀約莫四十,姓李,模樣倒是儒雅,只是眼神中透着一股子沉穩精明。
兩人中規中矩的給老太太請了安,方纔落座。
安容站在老太太身邊,看着兩人,嘴角帶着一股若有似無的笑意,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氣定神閒,撥弄着茶盞蓋,優雅十足的掃了兩人一眼,啜了口茶,方纔開口,“怎麼不說話了,進了門就想起來裡子面子了?”
安容抖肩膀。
江二太太一臉難看,站起身道,“老太太,我知道您不待見我,可是我今兒必須把事情弄清楚了,安容的秘方是我家老爺賣給濟民堂的不錯,這一點我承認。”
“可是秘方卻不是我家老爺指使人進玲瓏苑偷的,是府上大夫人,也就是我那好小姑,不要臉的偷了自己女兒的秘方,不敢賣,怕被人發現,交給了我們老爺。”
“是,我們老爺幫了忙,自然要拿些好處,可這黑鍋總不能讓我們老爺一個人背了吧?”
說着,江二太太眼圈泛紅,“就因爲這麼點銀子,我們老爺被皇上嫌棄,官降兩級,還得面臨濟民堂鉅額的賠償,我大嫂是死活都不願意從公中拿,我也是沒辦法,掏空了陪嫁,還差萬兩,這錢該府上大夫人出,我知道她被禁足,但是這錢必須得拿,還有我們老爺得損失!”
說到最後一句時,江二太太忽然凌厲了起來。
安容想到了那天宣旨時,看似柔弱,只有被大夫人欺負的份的江二太太,沒想到也有膽量衝上去扇大夫人。
這份魄力,老實說,安容很喜歡。
江二太太說完,接着便是濟民堂的李管事,他也站了起來道,“事情鬧到今日地步,都不是大家喜聞樂見的,濟民堂現在是名利盡毀,那些入股的紛紛要賠償,我們東家現在是焦頭爛額,如果建安伯府不依照合約賠償,我們只能官衙見了。”
一旦鬧上官衙,那建安伯府和武安侯府名聲可就臭到底了,兄妹合謀偷竊女兒侄女的秘方,後事情敗露,又因賠償問題撕破臉皮。
這話題估計能在京都流傳幾十年。
老太太放下茶盞,掃了江二太太和李管事一眼,笑道,“既然都打定主意去官衙了,還來武安侯府做什麼,要不要我給你們叫上軟轎和馬車送你們去?”
江二太太臉色鐵青一片。
李管事的眉頭也皺緊了,武安侯府老太太真難纏,一句話說的,叫人啞口無言。
安容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覺得不合時宜,趕緊捂住,不能太幸災樂禍。
ps:之前寫錯了,是宣平侯府,不是東平侯府,我居然給記錯了,大家接着看回頭我找個時間把前面修改下~~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