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快步下臺階,迎向蕭湛,問他,“皇上找你去說什麼了?”
蕭湛臉色冷冽,眸底深邃,“談兵權的事。”
果然跟她猜的一樣。
“然後呢?”安容神情迫切。
蕭湛瞥了眼安容身後的晚霞,道,“之前我們找皇上要兵權,說一個月之內,不論哪位將軍倒黴,將他的兵權給我,皇上要將慕將軍的三萬兵馬交給我帶領。”
安容眼珠子瞬間睜圓,心底騰起一抹怒氣,“三萬兵馬?那敖大將軍的呢?”
“皇上不可能給我兩次,”蕭湛的聲音有些冷寒。
“他這是耍無賴!”安容生氣了,纔不管人家是不是皇上,照樣罵了。
芍藥膽小,驚恐的看着安容,一雙眼四下掃過來掃過去,生怕被人給聽了去。
安容罵完,又生氣了,生自己的氣,她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數,一句話沒說明白,叫皇上鑽了空子。
安容凝視着蕭湛,問他,“你答應了嗎?”
蕭湛點了點頭,“答應了。”
安容怔了一下,不敢相信,“你怎麼能答應呢,那我們豈不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還不得把國公爺氣瘋啊,還有裴老族長,他的損失可不小呢。
見安容精緻白皙的面龐上寫滿了怒氣,蕭湛嘴角緩緩上揚,笑道,“三萬兵馬我要了,不帶表十萬兵馬我就放棄了。”
安容呆呆的看着蕭湛。
蕭湛拉着安容轉身,道,“敖大將軍手裡的十萬兵馬,皇上就算想給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還是需要我去說服文武百官,證明我能勝任。”
要是他證明不了,皇上答應了,也是能反口的,他不能拿江山社稷開玩笑。
三萬兵馬就容易的多了,現在所有人都盯着敖大將軍手裡的兵權,皇上給他。倒沒什麼人反對。
那些大臣也知道皇上是拿三萬兵馬搪塞蕭國公府。免得蕭老國公再打十萬兵馬的主意。
聽蕭湛這般說,安容也笑了。
“要是能爭得那十萬兵馬,那你就有十三萬兵馬了。”安容激動道。
她雙眸閃亮,透着欣喜之色,替蕭湛高興。
她從未想過,敖大將軍手裡的兵馬會不是蕭湛的。
白得三萬兵馬。有什麼不高興的?
天上掉餡餅的事,高興瘋了好麼!
看到安容高興的模樣。蕭湛的心情也極好。
將安容摟在懷裡,兩人一同看天邊晚霞,看倦鳥歸巢。
永寧宮。
鄭太后端坐在鳳椅上,喝燕窩粥。
神態從容。雍容華貴。
鄭貴妃坐在下面,臉色有些難看,道。“太后,蕭國公府的兵權已經不少了。皇上還給了蕭湛三萬兵馬,衍兒年紀不小了,我想讓他去邊關立點戰功……。”
有皇后嫡出的三皇子在,哪怕二皇子是皇上的長子,可要立爲太子,還有不少的阻攔。
若是二皇子能去邊關帶兵打仗,打幾個大勝仗,在皇上心裡的地位也高些,沒準兒皇上一高興,就立二皇子爲太子了,也省的她日日和皇后周旋,生怕走錯一步。
聽鄭貴妃把話說的這麼雲淡風輕,鄭太后眉頭凝了起來,“讓衍兒去帶兵打仗,你知道戰場的兇險嗎?”
鄭貴妃不以爲然,戰場兇險她當然知道了,可二皇子是皇子,他去邊關帶兵,是做將軍統帥,可不是陷陣殺敵去的,那些將軍有哪個敢讓他去戰場廝殺?
她要的捷報上有二皇子的名字。
鄭太后瞥了鄭貴妃一眼,就將她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將手裡鳳穿牡丹碗放下,鄭太后擦拭了下嘴角,才道,“我雖是皇上親孃,可邊關戰事,不是我說兩句皇上就聽的,這事皇上也得看文武百官的意思。”
鄭貴妃有些泄氣,鄭太后太顧及和皇上的母子之情了,甚少干涉皇上做決定,不然二皇子都已經立爲太子了!
鄭貴妃豁出去,湊到鄭太后身邊坐下,撒嬌道,“太后,你就幫衍兒跟皇上求求情吧,你真願意看到皇上立三皇子爲太子嗎?”
看着鄭貴妃苦苦哀求,鄭太后有些心軟了,“行了,我幫衍兒和皇上說說情,至於皇上讓不讓衍兒去邊關,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聽到鄭太后答應,鄭貴妃喜不自勝,連連點頭。
有太后說情,就算皇上不將兵權給衍兒,也會讓他去軍營歷練,多學着點,再和那些手握兵權的將軍套套近乎,都是助力啊。
祈王府,竹屋。
祈王、杜仲、沈祖琅舉杯共飲。
杜仲給沈祖琅倒酒,笑道,“之前還擔心敖大將軍會來逼祈王將你交出去,沒想到他自己先入獄了,沈兄可將心放到肚子裡了。”
沈祖琅嘴角掛着笑,此時的他,早摘下人皮面具,恢復了自己的容貌了。
“我也沒料到蕭國公府和裴老族長會合謀算計敖大將軍,”沈祖琅笑道。
祈王拿起酒壺,給自己斟酒,笑道,“不等蕭國公府開口要兵權,皇上就主動給了蕭湛三萬兵馬,那十萬兵馬,與蕭國公府無緣了。”
杜仲赫然大笑,“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說着,他斜了祈王一眼,手中酒盞輕輕搖晃,“王爺,十萬兵馬,你就不動心?”
祈王笑了,笑容勾魂魅人。
十萬兵馬,怎麼可能不動心?
若是不動心,他怎麼會和慕將軍走的那麼近,不就是想要兵權嗎,只是沒想到他籌謀算計了許久,全被蕭國公府給攪合了。
不過蕭國公府也得不到什麼好處,轉身就被皇上擺了一道。
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沈祖琅擰了眉頭,惋惜道,“因爲徐太后的緣故,皇上並不喜歡王爺。王爺想取兵權,難啊。”
沈祖琅的話,直戳祈王的痛楚,祈王的臉色有些青。
不過沈祖琅並不心慌,因爲他說的是大實話。
祈王也沒有發難,而是問道,“你可有什麼好主意?”
沈祖琅思岑了幾秒道。“以王爺的才智武功。不輸敖大將軍,唯一的遺憾,就是皇上那一關。”
因爲皇上不喜歡祈王。朝中大臣和祈王往來,總抱着小心翼翼的態度,不敢得罪,不敢親近。
祈王要做的是取得皇上的信任。
而建立信任最快最好的辦法。就是救皇上一命。
“你是說刺殺皇……?”杜仲眸光凝重,“這樣做太冒險了。一個不好,會粉身碎骨!”
沈祖琅瞥了祈王一眼,“富貴險中求,只要定了敖大將軍的罪。就有人搶兵權了,短短几日,王爺還有別的好辦法嗎?”
有好辦法纔怪了!
他想取得皇上的信任想了多少年了。也做了許多的努力,可是皇上對他一直不冷不熱。
祈王端起酒水。一飲而盡。
杜仲就知道祈王已經被說服了,只是,“皇上不出宮,總不能拉着他出宮吧?”
沈祖琅聳肩,這就不是他能辦到的了,他連皇宮都進不去。
三人在涼亭裡商議。
忽然,有抹黑影出現在涼亭之外。
暗衛手裡拿着一支箭,箭頭還綁着信件。
邁步上涼亭,暗衛把箭放在桌子上,道,“王爺,有人將箭射在王府大門上。”
祈王取下信,纔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就凝重了起來。
杜仲忙問道,“王爺,出什麼事了?”
祈王很信任杜仲和沈祖琅,把信給他們看。
看着信上的內容,杜仲怔住了。
簡直是口渴了有人送茶水,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啊。
“王爺,無瑕姑娘可真是善解人意呢,”杜仲笑道。
祈王大笑。
歡快的笑聲在朦朧夜色中,傳的很遠。
接下來幾天,朝廷朝外,都在議論敖大將軍盜裴老族長陵墓一事,傳的是沸沸揚揚。
裴氏一族,大周朝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裴老族長的陵墓被盜,還是被戰功彪炳的敖大將軍所盜。
這事,很多人都不信。
一個爲大周朝建立了無數戰功的將軍,怎麼可能做那等齷蹉齟齬之事?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啊。
而且,敖大將軍這些年,盜了很多的墓,太損陰德了。
聽着京都大街小巷的議論,芍藥笑道,“人人都唾棄盜墓,說這樣敗壞綱常的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呢。”
安容在繡針線,聽了芍藥的話,安容一笑置之,“能執掌十萬大軍,又豈是區區流言就抹殺了的,別忘了,他盜墓最初的目的可是爲了籌措軍餉。”
前世,敖大將軍爲了籌措軍餉而盜墓,可是引來無數人的同情憐惜。
可惜,在證據面前,他的苦衷就是一個笑話。
芍藥撅了嘴,道,“朝廷國庫空虛,發不出餉銀的又不止他一個,國公爺不就拿玉錦閣的收入貼補嗎,而且蕭國公府的兵馬比他更多。”
安容瞥了芍藥幾眼,笑道,“有苦衷,出發點又極好,總是容易被人諒解。”
如安容預料的那樣。
在京都人人都鄙視敖大將軍時,他盜墓是爲了籌措軍餉的事被人抖了出來。
之前鄙視的人,開始同情敖大將軍了。
爲了大周,奮勇殺敵,十萬大軍發不出餉銀,那些官兵吃不飽穿不暖,不得已才走上這條路。
這樣的好將軍,大周從未有過,就算盜墓有錯,也該網開一面,給他一個悔過的機會。
這些流言傳到皇上耳朵裡,皇上的憤怒,幾乎能把御書房給掀了。
皇上重重的將手裡的一本賬冊甩在桌子上。